剛下水不久的艾登被叫回船上,還有其他喜歡作死的水手們。
在前行的艦艇甲板側跳水,真是再明智不過的選擇。
“出了什麼事?”原準備坐皮艇在海上漂一會兒的瑪麗找到了他。
看到李子濤的臉色,她就知道有事發生了。
同樣的表情這些年她只見過兩次,一次是李孝斌出事的時候,一次是艾莫出事的時候。
這次,又會是誰?
“抱歉,親愛的。”李子濤勉強笑道:“我需要儘快趕往維加斯,有些事需要處理!”
瑪麗安慰的撫摸着他的臂膀:“很糟嗎?”
李子濤點了點頭,這是他們之間獨有的默契,不需要再說什麼。
事情緊急,李子濤沒有耐心再等待下去。
天使號徑直駛向加州,快要抵達海岸的時候,直升機出現在上空。
順着懸梯爬上懸停的直升機,李子濤向下面揮揮手,飛機就直奔機場而去。
洛杉磯國際機場,一架本該起飛駛向維加斯的客機晚點了。
飛機上的乘客們臉臉楞逼,完全不明白髮生什麼。
這是一架老式小型飛機,座位是靠着艙門兩側,面對面的那種。
飛機上有一位空乘爲大家提供服務,這會她看起來很忙碌。
“請問,我們什麼時候能出發?”
“很快,先生,您需要什麼喝的嗎?”
“爲什麼我們要停在這裡,飛機出什麼問題了嗎?”
“不,飛機很好,我們即將啓程。”
空乘顯得很無奈,塔臺通知他們需要等一位尊貴的客人,但又不能向其他乘客這麼解釋。
所以……
就在空乘第三次向乘客們解釋,飛機沒有任何問題,只是在時間上出了差錯的時候,李子濤的直升機也到了。
“感謝上帝!”空乘小聲嘀咕着,快步走入工作間拉開艙門。
所謂的工作間,就是容納一個人也顯得狹窄的小過道,每次坐下的時候她都需要蜷縮雙腿。
這位不知名的大人物,今天將霸佔她狹窄憋屈的座位。
還有服務!
“女士們,先生們,我們的飛機即將起飛,請繫好您的安全帶,因爲只有這樣我們才能升空!”
空姐幽默的說着,眼角的餘光不停的瞥向身後的工作間。
卡在狹窄的過道里,李子濤有些心神不寧。
他對有沒有座位,又是否舒適沒什麼要求,現在只想儘快趕到維加斯。
因爲他的灣流正在保養,還有一週才能結束,能夠趕上這架最快前往維加斯的航班已經是萬幸。
空乘用最最溫柔的笑容說道:“先生,您需要些什麼嗎?”
“不,請別打擾我。”李子濤有些冷漠的說:“抱歉,我心情很不好,只想快點抵達維加斯,ok?”
“當然。”空乘尷尬的退了出去。
那間工作室裡塞下一個人就足夠擁擠了。
兩個人,完全是場可怕的災難。
“後面好像有人。”乘客們對這個起飛前‘剛好’趕上飛機的乘客很好奇。
不過在飛機降落後,他們只看到一個背影,快速消失在一輛平淡無奇的福特2型汽車內。
“他怎麼樣?”看着坐在身邊滿臉憔悴的徐醫生,李子濤隨後問道:“你看起來不太好。”
“是的。”徐醫生苦笑着說:“我被關在一間連窗都沒有的房間裡,到現在已經……”
“抱歉,長時間的獨處讓我的大腦有些呆滯。”
“說說她的情況!”李子濤覺得還是先把重點放在徐曼身上的好。
至於徐醫生,他會給對方補償的。
“不好,非常不好。”
就如徐醫生所說的,見到徐曼的時候,李子濤就知道他們的時間不多了。
“你來了。”青春的神采消失殆盡:“我本不想讓你看到這樣的我,很難看嗎?”
看起來就像是被無情的時光殺豬刀特意關照過。
頰骨、眼眶向內塌陷,皮膚帶着病態的蠟白,雙眸裡的神色和倔強也都不見了。
李子濤站在門口,雙腿宛如灌鉛般的沉重:“不。”
看到他的剎那,站在牀邊的艾利兒就控制不住的流下眼淚。
“佳瑩,能讓我們單獨談談嗎?”徐曼想要撐起身體,(艾利兒)也就是徐佳瑩急忙扶起她。
放上舒軟的枕頭讓她靠好,簡單的動作卻用光她的力氣。
聽到她粗重的喘氣,李子濤後知後覺的趕上前,爲她調整更舒服的姿勢後,握着女兒的手輕聲說:“交給我吧!”
“照顧好她。”艾利兒哽咽着離開房間。
她知道接下來兩人會有很多話要說,而她需要做的是擦乾眼淚,去把工作都安排好。
“爲什麼要瞞着我。”握着徐曼的手,李子濤輕聲的說:“你在擔心什麼?”
他能猜到些原因,雖然不能確定,但現在已經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什麼讓她如此擔心,以至於需要隱瞞自己的病情來爲女兒鋪路。
“我就知道瞞不過你。”徐曼輕笑着說,卻因激動咳嗽起來。
李子濤輕輕拍着她的背說:“別激動,你現在不適合這麼做。”
“我的身體我很清楚。”徐曼握住他的手,輕聲微笑着說:“就算花費再多時間和精力,也不過是讓痛苦更久一些。”
“但你至少該去嘗試!”李子濤有些責怪,她爲什麼要選擇放棄。
“這樣不是很好嗎?”徐曼看向窗外,“我這一生足夠精彩,沒什麼好遺憾的了。”
“唯一讓我放心不下的,只有佳瑩。”這纔是徐曼想說的。
李子濤沒有迴應,他的大腦正在飛快思考,內疚如病菌般在心間滋生。
徐曼隱瞞了自己的病情,但自己同樣忽視了對她的照顧。
作爲男人和父親,他沒任何資格和權利去責怪她的決定。
而這也如同徐曼所計劃的一樣,實際上她非常理解李子濤,清楚他冷酷的外表下是怎樣柔軟的內心。
自己的死亡和內疚,會讓他做出不同的選擇,對佳瑩有利的決定。
而她也將用死亡來加深他對自己的記憶,讓他永遠記得,他們還有一個女兒需要照顧。
無論何時何地,這份思念和愧疚都會成爲女兒最有利的助力和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