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克和美女心理醫生只是相視一笑，沒有向一頭霧水的另外兩人解釋什麼。
什麼天花病毒恐怖襲擊之類的資料註定會被打上高度保密的標籤，從此鎖入故紙堆中從此不見天日，就像之前那些無數起類似案例一樣。
傑克不知道自己前世的那個世界是否也是如此，但無論如何，在這個世界，自己已然成了那看似平靜的海面下，知悉部分暗流涌動真相的一份子。
莫名有種默默守護世界的使命感撲面而來是怎麼回事，傑克一口喝掉桌上的咖啡，起身暫時告辭。
艾莉克絲顯然是來給羅尼克警長進行心理輔導和評估的，就像當初自己第一次開槍之後，莫琳對自己做的一樣。
但羅尼克的情況看起來顯然要嚴重一些，因爲當傑克關上辦公室房門的那一霎，聽到了裡面傳出的兩句對話。
“我注意到你走路似乎已經不再一瘸一拐了，警長，你還在吃那些止疼片麼？”
“拜託，醫生，都這麼久了，想來你也應該對我們之間這種重複過無數遍的對話感到厭煩了吧。”
傑克心中一動，心中生起幾分好奇，掏出手機給紐約的愛麗斯發了條消息。
“你在做什麼？發消息給你女朋友報平安麼？”和他一同下樓的同名女警員好奇的對他眨眨眼。
“啊，沒有，只是聯繫一下我的同事，日常報備。”傑克隨口回道，然後就想到了這位期待的派對。
“附近有超市嗎？我去買點零食和飲料，你們原本只有三個人，現在多了兩個，應該需要補充一些吧。”
愛麗斯聽他這麼說，也下意識看了眼窗外，不禁有些躍躍欲試，“說不定暴風雪會提前，我們可以多準備點吃的，還可以來一點啤酒？我知道附近的一家超市就有賣施特羅啤酒。”
她口中的施特羅啤酒就是電影《肖生克的救贖》中，主人公以幫助獄警避稅爲囚犯們爭取來的冰啤酒。
在屋頂幹完活之後，主角安迪和一幫囚犯愜意的享受着冰啤酒，彷彿在那一瞬間享受到了久違的自由，那絕妙的鏡頭語言至今讓傑克記憶猶新。
在傑克前世，施特羅啤酒早已停產，卻沒想到在這個世界居然還能再次聽到這個牌子，不由也生出了些許好奇。
於是兩人一拍即合，一人開車一人指路，冒着越來越大的風雪特意跑了一趟。
“所以你是一名作家，同時還是NCIS探員。”在回程路上，愛麗斯終於還是沒能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
“是FBI，只是不久之前和NCIS有過一些合作。”傑克小心的操控着斯巴魯SUV，雨刮器咯吱作響一副不堪重負的模樣，車胎也有些打滑。
明明只是下午，天色卻已經幾乎全黑，哪怕開着大燈，射向遠處的兩道光柱卻彷彿被隱藏在風雪中那不可名狀的怪物吞噬掉一般，只能勉強照亮眼前不過十多米的距離。
“前面好像是塞比安醫生的車。”愛麗斯突然指向不遠處停在路邊的一輛黑色道朗格太浩。
“你留在車上別動，我下去看看。”傑克用點剎的方式進行制動，雖然車速不快，但慣性還是讓整個車身在已經積起一層薄冰的路面上滑出一小段距離。
“你沒事吧？”傑克彎着腰避開迎面而來的冰雪，走到車旁敲了敲玻璃窗。
“謝天謝地，怎麼是你？”艾莉克絲直接打開了車門，裹緊身上的大衣鑽出了車，看上去被凍得不輕，“我的車拋錨了，正想打電話求救。”
傑克拉開大衣替她擋住風雪，“看上去暴風雪提前到了，先別管你的車子，跟我們回警局吧，看來今晚我們都只能在那裡過夜了。”
護着女人回到車上，雖然只是在風雪中待了片刻功夫，但覆蓋在兩人身上的雪花被車內的暖氣一吹，瞬間將兩人的頭髮淋溼。
“你這樣會感冒的，先擦一擦。”見到和自己同樣都是一頭金色長髮的艾莉克絲這一副狼狽模樣，愛麗斯連忙遞給她一塊毛巾。
“感謝上帝讓我遇見了你們，這該死的鬼天氣。”
艾莉克絲感激的接過毛巾擦起了頭髮，然後毫不避諱的遞給了傑克，“希望你別介意。”
“怎麼會。”傑克將散發着香氣的毛巾翻個面，隨意在腦袋上抹了兩下，寸頭這點就是方便，其實不擦問題也不大。
放下手剎車子繼續慢吞吞的在風雪中挪動，好在這裡距離13號警署已經不遠，不到20分鐘就再次見到了那棟在一片黑暗中唯一還亮着燈光的二層褐石建築。
——
“刺啦”
五花肉片在鋼絲網上滋滋作響，散發着誘人的焦香，傑克將一小壺蓋的“生命之水”潑灑在燒烤架上，瞬間騰起一陣火光，滲人心脾的酒香帶着一絲淡淡檸檬香氣鑽進了衆人的鼻翼之中。
“哇嗚！”愛麗斯十分捧場的發出一聲歡呼，將杯中的冰啤酒一飲而盡，迫不及待接過一串烤肉品嚐了起來。
約翰費力的將傑克和自己的行李箱拖進警局辦公室，看着這一幕不禁目瞪口呆，“我就知道和你出來肯定少不了驚喜，你居然還從超市買了木炭和燒烤架。”
傑克回頭叮囑了一句，“把門留條縫，不然這裡就要變成密室殺人案現場了。”
美女心理醫生早就脫掉了紫羅蘭色的羊絨大衣，包括裡面衣領被打溼的豎領長外套，露出了貼身的低胸晚禮服，同樣也是短裙款式，倒是和愛麗斯相映成趣。
她坐在傑克對面，彎腰撐着下巴稍有興趣的看着他的這番操作，絲毫不介意這個動作讓自己春光大泄。
好吧，她的身材確實不錯，比起愛麗斯火辣的前凸後翹別有一種別樣的曼妙曲線美，而和後者相差了至少一個罩杯的尺寸，倒也挺符合她那身學者氣質的。
“雖然錯過了今晚的新年宴會，但感謝你用美食拯救了我糟糕的心情。”嘗過傑克遞來的第二串烤肉，艾莉克絲也不禁眼前一亮。
傑克漫不經心的視線從她臉上掃過，沒敢往下細看那誘人的黑色蕾絲，而是意有所指，“讓你心情糟糕的恐怕不是什麼新年宴會，而是某個頑固的病人吧。”
似是被他這話提及到了重點，艾莉克絲俏臉一垮，露出挫敗的表情，“雖然不應該這麼討論我的病人，但那個傢伙確實是我見過最頑固的一隻鴕鳥。”
傑克嘿嘿一樂，也沒繼續追問下去。
紐約的愛麗斯剛剛給他發來了那位羅尼克的資料，這位年輕的警長雖然只有32歲，警齡卻已長達10年，如他之前所說，其中有一半時間都在執行臥底任務。
大概在8個月前一起失敗的臥底釣魚行動中，羅尼克的兩個搭檔，同樣以臥底身份配合他行動的卡洛兒和託尼在分頭追擊時死在了毒販的垂死反撲之下。
羅尼克的大腿上也捱了一槍，在經歷了將近3個月的復健之後才恢復了正常的行走能力，DHD（底特律警局）的調查組在理清案情之後，排除了他的責任。
之後這位警長告別了自己的臥底生涯，主動申請調來了這家即將被關閉的老警署成了一名代理局長。
然後艾莉克絲就成了這位代理局長的指定心理醫生，她的心理評估報告將決定這位功勳卓著的警官能否回到一線崗位。
傑克能夠大致猜到是個什麼情況，DHD排除了羅尼克的責任，但不代表他內心就會這樣認爲。
從當時的情況來看，羅尼克和他的兩個搭檔冒充上家給兩名毒販供貨，想要抓個人贓並獲，結果卻被意外識破身份。
混戰中羅尼克大腿中槍，一瘸一拐的落在最後，他的兩名搭檔在呼叫完增援之後分頭追擊，卻不幸被毒販反殺。
從責任上來看他當時的安排沒有任何問題，逃跑的毒販頭目最後也死在了忍痛追出來的羅尼克槍下，他那兩位搭檔的不幸遭遇只能歸結爲運氣太差。
但對於身爲指揮官的羅尼克來說卻不是這麼一回事，因爲下令分頭追擊的人是他不是別人，命令本身沒有問題不代表他這個做出決定的人不會因此而內疚自責。
“有些問題或許只能靠自己解決，無論是藥物還是心理疏導都不是萬能的。”傑克故意略略把聲音提高了一些，剛好被走下樓的警長羅尼克聽到。
“這香味聞起來棒極了。”這位前臥底警探一副嬉皮笑臉的模樣，將手中一份厚厚的檔案遞給艾莉克絲。
“我想你把這個忘在了我的辦公桌上，塞比安醫生。”
艾莉克絲一臉諷刺的假笑接過檔案，裡面記錄的自然是這幾個月內她對羅尼克做出的心理剖析和診斷，顯然已經被病人自己看了個乾淨。
“噢，真的嗎？我忘記拿了？還是你之前難得紳士的送我離開時偷偷從包裡拿走的，看得開心麼？兼職小偷的警長先生？”
“不，真的是你忘拿了，我百分百確定。”羅尼克用力吸了吸鼻子，努力裝出一副嚴肅的表情。
“你真是太令人失望了”艾莉克絲臉漲得通紅，眼看就要發作，卻被在一旁看了半天戲的約翰出聲打斷。
“不如大家坐下來喝一杯，雖然我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但今晚可是跨年夜，或許明天一切都會有個新的開始，不是麼？”
傑克也幫腔道，“不管怎麼說，這說明你的治療是有效果的，至少你的病人開始對這些開始感興趣了不是麼？”
“都是些胡扯而已，什麼他只是像鴕鳥一樣將頭埋進了沙堆，對曾經發生的一切視而不見，從此害怕拒絕承擔任何責任.”
沒等羅尼克繼續說下去，就被愛麗斯手中的澱粉腸堵住了嘴，“嚐嚐這個，老大，我敢發誓你從未吃過這麼好吃的火腿腸。”
“好了好了，男孩和女孩們，舉起你們手中的酒杯。”在場之中年齡最大的老警察賈斯帕也站出來打圓場。
“在這個狗屎耗子窩被夷爲平地之前，爲它也爲我幹上一杯，當然，我想我將來一定會想念這個破地方的，也包括你們兩個。”
說着他向愛麗斯和羅尼克二人指了指。
“你在說什麼鬼話，老傢伙？”愛麗斯杏眼圓睜，不明白他爲什麼突然跟交代遺言似的來上這麼一段，就連羅尼克也面露不解。
“我要告訴你們一個新聞，男孩和女孩們，老傢伙要退休了。”賈斯帕臉上露出神秘兮兮的笑容。
羅尼克的驚訝溢於言表，“恭喜你，可你應該早點告訴我們的。”
“我也是剛剛收到了正式通知。”賈斯帕樂呵呵的拿起手中酒杯，花白的鬍子一翹一翹的。
“不管怎麼說，拿起你們的酒杯，包括幾位意外到訪的客人，讓我們一起爲這座老警署幹上一杯，當然也爲我，還有我即將到來的退休生活。”
“乾杯。”
“乾杯！”
這種時候自然沒人掃興，衆人紛紛舉杯，傑克注意到羅尼克只是沾了沾脣，看來這傢伙雖然嘴硬，但對自己的狀態還是有些B數的，有試圖走出陰影的主觀意願。
隨着愛麗斯不知道從哪裡翻出來一臺老式卡帶機，美國白人爵士樂歌王法蘭克·辛納屈低沉磁性的嗓音在警局辦公室中響起。
約翰欣賞着兩位翩翩起舞的美女，手中的烤串擼得直冒火星子，“或許偶爾離開洛杉磯出來走走也挺不錯，能見到許多不一樣的美景。”
“你最好說的是美景而不是美人，到了晚上別忘記打電話給嘉麗斯報備。”傑克鄙夷道。
“她知道我是和你一起出行之後就顯得非常放心，各種意義上的。”約翰反脣相譏，還故意對着某人擠擠眼。
傑克恍然，“我終於知道自己的名聲是怎麼被敗壞的了，這其中肯定有你很大的一份貢獻。”
這時辦公室中一臺小電視上正在播放的新聞引起了他的注意，一個戴着手銬的黑大個出現在畫面之中。
“嘿，美女，你知道馬裡諾·比紹普是個什麼人物麼？”傑克將手中烤好的澱粉腸遞給一旁跳完一曲之後回到烤架邊翹首以待的愛麗斯，這姑娘好像迷上這玩意兒了。
“這個城市的混亂根源之一，底特律本地最大的黑幫頭目，唔上面說他剛乾掉了一名叫做雷·博特諾的警官？殺警兇手，他死定了。”
愛麗斯皺了皺鼻子，呼呼的吐着舌頭吸氣，也不知道是被燙到了還是辣到了。
傑克在意的不是新聞上說的什麼黑幫頭目被捕，單純就是被電視上這個馬裡諾·比紹普的長相給驚訝到了，這貨戴上墨鏡不就是《黑客帝國》裡的黑大個墨菲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