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萊恩眼神複雜的看着光頭唐老大熟練又自然的舉手投降動作，和對方對視時，彷彿在問：“這就是你所謂的寧死也不回監獄？”
光頭唐老大眼神凌厲，沙啞的聲音彷彿在響起：“我寧死也不回監獄，但現在還沒有進監獄。”
又彷彿在說：“我更厭倦逃亡！”
可能更像是在說：“你這該死的條子泡我的妹子，出賣我，現在竟然還敢質疑我？！！！”
好吧。
這多種複雜的眼神傳達，貌似都能用一句話來精準概述：“我是格魯特！”
嗯。
反正什麼意思都是這句話，就是這麼硬氣！
“乾的漂亮！”
禿頂鬍子隊長從降落的警用直升機上跳下來，扇葉捲動的大風，吹得他稀疏的頭髮飄揚，好似他那飛揚的嘴角和心情一般，大踏步走了過來，掃了在場的衆人一眼，走到布萊恩身邊，用刻意壓低卻該聽到的人都聽到的聲音誇讚了一句。
不等布萊恩給憤怒的米婭和光頭唐老大一夥人做出解釋，就直接揮手讓特警隊員將光頭唐老大一行人全部抓捕起來帶走了。
“米婭和這件事無關！”
布萊恩怎麼可能不知道這是自家上司維護自己之意，在他選擇不告訴上司光頭唐老大一夥人正在實施飛車搶劫的那一刻，他這個臥底就已經真的沉底犯了法成了罪犯的一員。
不過臥底到底有沒有叛變這種事情，很多時候都要看直接負責的上司怎麼說，只要願意，都能解釋是爲了臥底需要。
禿頂鬍子隊長很顯然還是重感情的，先是提點，如今又主動拉他一把。
此時此刻他最理智的做法就是順着隊長承認了此事，撇清自己之前的污點，但他到底不願看着米婭也被特警上前擒拿抓捕。
特警隊員看向負責的禿頂鬍子隊長。
禿頂鬍子隊長咧了咧嘴，看了自家這個明顯陷進去的臥底手下一眼，心中暗自搖頭，面無表情道：“先帶回去，調查後沒有問題再放她回去。”
特警隊員立刻壓押着米婭離開了。
而米婭根本不去看爲她說話的布萊恩，很顯然傷透心了。
禿頂鬍子隊長伸手搭在布萊恩的肩膀上，將面色痛苦的他拉到一邊去了，也不提臥底叛變的事情，而是斜眼打量着他。
“是不是很奇怪託雷多明明和你說寧死也不回監獄，現在卻又如此麻利的舉手投降？”
布萊恩苦笑。
“看來你終於反應過來了。”
禿頂鬍子隊長嘲弄道：“唐老大之名吹噓的再厲害，再故弄玄虛，再故作高深，其本質就是一個街頭小混混！
既然是街頭小混混，那麼嘴上就沒什麼實話。
寧死也不回監獄？
這也就只能騙騙你這種被他蠱惑的菜鳥罷了！
你問問哪個被抓的罪犯哪次不是嚷嚷我無罪！
看來這個託雷多的確有他的魅力，自己裝着裝着，連你這種經驗豐富的警探都信了他的鬼話！
當然這也不全是他有魅力的緣故，更多的還是他有一個迷人的妹妹罷了。
你也別覺得不好意思。
他託雷多又不是沒幹過這種事情！
如今被人這麼對待，也是活該。
最起碼你比他有情有義多了，敢在這種時刻還想着他妹妹，爲他妹妹說話。”
布萊恩無言以對。
之前三菱跑車被韓裔強尼陳打爆，他們只能步行回家時，曾經交心過，好吧，現在想想，兩人都是在互飆演技而已。
一個將臥底演的好。
一個將大佬演的妙。
那晚當他問起強尼陳算怎麼回事時，光頭唐老大就輕描淡寫的說：“這事說來話長，總之就是一個變質的交易，以及我不該上了他妹妹！”
這話他當時相信，但現在已經不知道真假。
到底是爲了表現自己牛逼故意裝逼捏造出來的故事。
還是真有其事。
如果是假的，那可算是裝逼不成反被曹，一語成讖了。
只不過換了主角罷了。
如果是真的，那麼大家大哥不說二哥，淫人親妹者，親妹必被淫！
“想通了？”
禿頂鬍子隊長一直注意着布萊恩的反應，見他什麼都明白了，點頭道：“其實這件事怪我，你跟着我，我該知道你這個人比較感性，不適合這種臥底任務，很容易被帶歪，將自己的臥底假身份真代入了進去。
這也是因爲實在找不到更會賽車的警員，所以纔派你去的。
結果搞成這樣。
如果早知道你會這麼糾結，當初還不如直接打電話諮詢神探查克，反正有蘭迪這層關係。
我們千難萬難的案子，到了神探查克手中卻太簡單了。”
說道這裡，他嘆息一聲，直視布萊恩：“這次我有責任，好在最後也算圓滿破案，這件事就到此爲止，我們一切向前看。
以後再有這種臥底的事情我絕對不會再叫你去，你也堅決不要再答應去當臥底！
咱麼就安安穩穩當警探就行了，知道嗎？”
“隊長……”
布萊恩被自家上司如此真心對待，心頭一熱，剛纔對光頭唐老大一夥人的愧疚散去了大半。
“好了！”
禿頂鬍子隊長笑着打斷：“我明白你最放心不下的是那個米婭，只要她不牽涉太深，我們不會追着她不放的，根據現有的證據來看，她大概率會沒事。”
眼見布萊恩臉色一鬆，禿頂鬍子隊長心中暗自感嘆不已。
之所以他會這麼做，一來布萊恩過去當警探時表現很好，他一直將其當自己人。
二來派臥底也的確他選的人，如今看來，他大大忽略了這對非常感性的布萊恩的嚴重影響，讓本來一個好好的光明正大的警探，搞得如今人不人鬼不鬼，他內心的確有愧疚。
現在想彌補，只能用感性對衝感性，用他的真心對待來對衝掉布萊恩臥底時代入身份積攢的負面，拉布萊恩一把，看看能不能將其拉回正道。
都是‘家人俠’，他這個待了好幾年的警方大家庭，難道真比不過光頭唐老大區區一兩個月的犯罪小家庭？
至於導致光頭唐老大一夥人被抓的愧疚之情，難道就不能用重溫這些罪行的惡劣程度以及他違規力保他來抵消嗎？
他連神探阿蒙、呆萌蘭迪都能忍受，並且陪伴成長，當然也能忍受布萊恩的一次錯誤。
“我覺得你現在最擔心的事情不該是這個，你還有比這個更該令你擔心的事情。”
禿頂鬍子隊長見布萊恩臉色好看了一些，立刻笑着轉移話題。
“什麼事情？”
布萊恩一愣。
“你還欠人一輛價值8萬美刀的三菱跑車！”
禿頂鬍子隊長幸災樂禍的提醒道：“你忘了？”
“不會吧？”
布萊恩一聽，腦子一疼，不可思議的看着禿頂鬍子隊長：“這算我的？我可是爲了警局臥底啊，這難道不是局裡報銷嗎？”
“局裡當然給你報銷了。”
禿頂鬍子隊長點頭後搖頭：“不然就不是一輛8萬美刀的跑車，而是兩輛了！局裡借給你的那輛就算了，但是你賽車輸了欠別人的就只能自己想辦法還了。”
“不是，那是非法賽車，我是執行任務，就算局裡不幫忙，幹嘛還要我真的自己出錢？”
布萊恩還是無法理解。
“憑你欠的是神探查克的妹妹！”
禿頂鬍子隊長似笑非笑：“憑她爸爸是國稅局領導，反正我是不敢欠她錢不還的，你要是敢，你就不還！”
說道這裡，他調侃道：“怎麼樣？現在是不是感覺這纔是最該你頭疼的事情？”
“……”
布萊恩嘴角直抽抽，無言以對。
雖然對於他來說，和米婭的感情糾葛，以及對唐老大一夥人被抓的隱隱愧疚纔是心中最在乎的事情。
但不得不說，禿頂鬍子隊長扔下的這顆炸彈，依舊讓他頭疼不已，特別是聽隊長強調了海莉的兩層身份，沒一個是他能惹得起的。
兩者合一，看這樣子，他只能還車或者還錢。
可這是8萬美刀啊！
他一個洛杉磯重案組的警探，年薪也不過十來萬美刀，拿到手的更少，各種雜七雜八的消費，根本存不了什麼錢，想要還上這8萬美刀太難太難了。
“隊長，我沒錢啊，不行局裡再贊助我一輛車，我再去和別人賽車？”
布萊恩苦笑。
嗯？
他嚮往並且差點真變成光頭唐老大那樣的地下賽車手，會不會也和這個有關？
同樣都是冒着生命危險，幹警察相比於幹罪犯，實在沒錢途啊！
“別太擔心。”
禿頂鬍子隊長只是想轉移布萊恩的心思，並不是逼他拋棄沒錢途的警察乾脆去犯罪賺錢還債的，拍了拍布萊恩的肩膀。
“明天我家裡會有一場聚會，是我們幾個好朋友見面，也邀請了神探查克，你也過來，到時候我幫你說說，以神探查克的富裕，很可能隨口就給你免了。”
“老朋友聚會還邀請神探查克？”
布萊恩驚訝不已：“還能讓他給我免了8萬美刀的賽車，你們關係這麼近的嗎？”
“很奇怪嗎？”
禿頂鬍子隊長不自覺的擡了擡下巴，努力矜持，但高高翹起的鬍子卻完全暴露了他。
“大家都是好朋友，今晚之所以直接抓捕成功，也是因爲我和他聊天，說起這件事，他提醒了我一句。
現在想想，罪犯始終是罪犯！
託雷多不僅有坐牢前科，還一直非法賽車，拒捕逃逸，只要抓住了他，搜查令申請不要太輕鬆。
而以他們的街頭混混的身份，真搜查起來絕對不會毫無痕跡的。
搞什麼和FBI聯合辦案，又是這麼大張旗鼓的派你當臥底？
我們也是昏了頭！
又不是拍電影！
就應該直接抓捕，然後一切水到渠成。”
說道這裡，他一拍額頭：“還有啊，如果我們一開始就認識國稅局的人，直接查稅，以託雷多那一夥人的收入絕對無法人手一輛改裝賽車的。”
在所謂的自由和人權的美利堅，警方查案貌似沒有合理理由，就無法向法官申請到搜查令，而沒有搜查令，很多找到的證據也無法作爲呈堂證供。
但合理理由這一說很玄妙，完全就看法官的自由裁量。
而且隨便找一個法官都行。
哪一個警探沒有相熟的法官？
真想申請搜查令肯定能申請下來，更別說光頭唐老大還是坐過牢的罪犯了，那搜查令申請下來簡直不要太輕鬆。
偏偏他們都忘了這一茬，明明上頭給的壓力那麼大，都成立和FBI的聯合辦案組了，都沒有想到這麼幹，正如禿頂鬍子隊長如此覆盤之後的吐槽：“我們昏了頭，又不是拍電影！”
至於查稅這一招，也是禿頂鬍子隊長想到海莉爸爸的身份，後知後覺想起來的。
連所有執法機構都奈何不了的黑幫大佬都被國稅局以逃稅給抓起來，更別說光頭唐老大這種小癟三了。
只不過國稅局如果沒有熟人，想用這一招，也要人家願意搭理你才行。
布萊恩既爲這麼簡單的辦案思路給弄愣住了，他的辛苦臥底彷彿是笑話，又爲自家隊長和神探查克的關係而萬分驚訝：“今晚的抓捕是神探查克出的點子？”
“提醒！”
禿頂鬍子隊長有些不滿道：“他只是提醒了一句，後續的都是我自己想到的，包括查稅！”
“是，是。”
布萊恩嘴上如此說，但心裡卻已經將這件事算在神探查克身上，暗自感嘆：“米婭，唐他們輸給神探查克，輸的不冤啊。”
“走吧！”
禿頂鬍子隊長瞄了布萊恩一眼，見扯了一大通，對方的情緒終於正常多了，暗自一笑，拍了拍布萊恩的肩膀。
“你也累了吧，回去好好休息一晚，明天我帶去見神探查克，到時候能不能免掉這8萬美刀的高額賬單，就看你自己的表現了！”
布萊恩張了張嘴，還是說想說米婭他們的事情，但禿頂鬍子隊長已經轉身，到底沒有說出來，他也的確累了。
不僅是剛纔和米婭飆了一晚上的車，更因爲心累。
帕薩迪納。
小霍華德家，傑西按照光頭唐老大的指示，選擇留宿深入套取表弟小霍華德口中關於查克、海莉的信息。
兩人談着談着就歪了樓，不可避免的交流起各自珍藏的小電影，正惺惺相惜、呼吸急促、連叫厚禮蟹的時候，房門被重重的撞開了：“FBI，open the doo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