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城,閬苑城。
這裡,雖然朝政之上勢力緊繃,二皇子黨與九皇子黨之間的鬥爭似乎一觸即發,但是,卻還沒有從本質上影響到百姓們的生活,這裡本是歌舞昇平一片的樂土,但是近段時間,一個總是在深夜出現在百姓住宅窗口上的黑色身影打亂了這個地方的所有百姓的生活規律。
“那個東西,高有一丈,渾身漆黑,沒有臉……”
“不對不對,那東西有臉的,只是我們看不到,上次我隔壁家的有個婦人還說看到了他的眼睛呢,閃亮閃亮的,就像是天上的星子,但是——”
“但是什麼?”
“只要人看上一眼,那雙眼睛就倏地便成了紅色!血紅血紅的,我隔壁的那婦人在看到這一幕之後,第二天起夜想起的時候,嚇得從窗臺上摔下來,摔死了,你說這本是摔死的人,應該是有個全屍的,你們猜,最後怎麼着了?”
“怎麼着了?”
“那婦人的眼睛竟然被人捅成了兩個血洞,與她跟我們形容起的那怪物的眼睛一模一樣!!!”
“對對對,我還聽說,只要見到那怪物五官的人,都死的很慘!!”
白日裡,客棧酒樓之中,皆是百姓們聚集着討論那黑頭黑麪的怪物的事情,人們你一句我一句,竟是說得比說書先生都要栩栩如生,生動幾分。
同時,也將那總是喜歡在深夜午時出現在百姓窗口牀前的怪物的大致形態勾勒出來了幾分。
身材高大,面容猙獰,渾身裹黑,走路,是在飄!!!
同時,閬苑城的百姓們沒有注意到的是,自從那東西在城內肆意遊走縱橫的之後,日復一日的,他們臉上的氣色也愈發的蒼白起來了。
有幾個發現自身異常的人去看大夫,大夫給出的診斷結果卻是驚嚇過度,氣血失調所致。
歸根結底,還是受到了驚嚇。
於是,這閬苑城的百姓們個個都用大木板將自己房子的窗口以及大門盯得死死的,夜間都不敢睡,全部守在窗前等着那黑衣人的光臨,但是,即便是如此,每日還是有許多的人被那人嚇到,更是有人慘死在他手下。
總之,這個黑衣怪物的出現,叫還算平安的閬苑城也變得不太平了。
墨王府中,即墨樺正在書房之中看着墨宮以及千珏門各個分散組織送過來的密信。
夜明珠的光輝將整個書房照耀得如同白晝。
望着那封來自寒潭寺的密信,他的眉峰忍不住的皺了起來。
眼底淌過的一抹殺氣,在迅速的聚集。
俊逸的五官之上有一絲戾氣一閃而過,卻絲毫不影響整張臉的美感。
沉默之下,他依舊邪魅得那樣動人心魄。
突然,一抹身着天藍色錦袍的身影快速閃入房間之中,重重的掩上了門。
東方天御大步走到即墨樺身邊,妖冶的容貌之上稍顯蒼白,見到他來,即墨樺只是微微擡眸,眼光深邃的只是在他身上一掃而過:“你也遇到了?”
那個黑衣怪物,在如今的閬苑城的坊間傳得沸沸揚揚的東西。
“你早就知道是他,是麼?”
東方天御揮袖,用內力將放在一邊的椅子一把抓了過來,撩着錦袍坐下,他的目光忍不住的凝起,看着即墨樺依舊雲淡風輕,忍不住的皺了眉,“爲什麼不告訴我?”要不是昨夜,他出現在了自己的牀前,還對他出言警告了幾分,他怎麼也沒想到,他的計劃已經開始了,而他們,只是他的計劃之中的一顆棋子,也就是說,現在的他們無論做出什麼樣的反抗,都是沒有用的!
“你不是已經在知道了麼?”即墨樺摺好手中看過的摺子,將它放置在一旁,而後再拿起一本,欲要翻開看的時候,卻被東方天御一把伸手要搶去,即墨樺的手在無影之間已經拿着摺子,擋過了東方天御的搶奪。
身形一閃,人卻是已經在轉眼之間站到了一邊。
站着閱摺子,神情容貌之間依舊平靜無比。
連那俊眉都未皺上半分。
這樣的舉措,分明就是在無事東方天御的存在,無視他此刻的焦慮與憤怒!
是可忍孰不可忍,東方天御見此,重重的擡手在桌上拍了一巴掌,站起來,瞪着即墨樺:“即墨樺,你這個表情是什麼意思?”
“你想是什麼意思就是什麼意思。”
即墨樺抹脣,回答東方天御的話幾乎沒叫他一口老血噴出來嗆死自己。
“即墨樺,你還沒認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嗎?沒錯,昨夜我是見他了,你知道他跟我說什麼了嗎?他說,好戲就要開始了,好戲,你知道好戲是什麼意思麼?他的計劃已經開始了,我們的事情,卻還沒有一丁點的進展!!!”若是這個時候與他對上,自己與即墨樺是一定會輸的。
輸給他,下場會比死還要慘烈。
“一句好戲就要開始了就將你嚇成了這個模樣?”終於,聽到東方天御這樣的一番話,即墨樺冷漠的嘴角終是有了一絲絲的情緒波動,但是,這一抹情緒,似乎是諷刺。
將那摺子摺好,他緩緩擡眸,一雙冷眸之中看不清是憤怒還是喜悅,他看了東方天御一眼後才道,“你怎麼不想一下,是他的準備纔剛剛開始呢?”
沉寂了這麼久,突然一下子出現,那個人的目的,再明顯不過了。
不過是想要看看這個世間百姓惶恐的模樣,看看他們的痛苦,那是他的樂趣,是他前進的力量。
對於他,即墨樺是太熟悉了。
“爲什麼這麼說?”
東方天御聽到即墨樺的話,忍不住的愣住,沉聲質問的同時,繼續說道,“現在整個閬苑城都已經是人心惶惶了,有人死,有人被嚇傻,你的意思卻是他只是爲了嚇唬嚇唬百姓們?”
“不然?”即墨樺反問,“若不是嚇唬,你覺得閬苑城還會有人活着?”他若是想,屠盡西城的百姓也不是難事。
“但是他已經出現了。”東方天御不得不承認,即墨樺說得是事實。
他的狠心,遠不止於此。
“從我們重生的那一刻開始,他就已經在這個世界出現了。”
“但是————”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你要知道,我們的事情,並不是像你表面所見的,沒有絲毫進展。”“進展”二字,即墨樺咬得極重。
說到此,他的眸忍不住的斂聚了寒光,射向窗外,沉寂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