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室之中,血污已經被掃去。
那九人依舊被掛在那裡,身上四處都是傷口。
房間裡每日都有人打掃,而這九人每日也有人喂他們吃飯。
柯七葉是不會將他們餓死的。
東方天御在注視到這樣一幕的時候,面上表情忍不住沉凝了幾分。
疾步上前,他單手捏起一名男子的下巴,看了看他的喉嚨處,果真有一道烙印,因爲寒玉素用手段想要除去,所以疤痕淡了很多,若是不仔細看根本辨別不出。
東方天御放下那男子,沉眸想了片刻。
“與寒玉素通信的那大祭司你作何處置了?”
“關押囚禁,只是他嘴硬得很,任何刑法用盡了都不說與寒玉素通信內容,那些信件已經被他付之一炬,我便打算從寒玉素這邊入手,只是這段時候她的太子府守衛森嚴,那些隱衛出手也極爲狠辣————”
“你是懷疑她將歃血軍團藏在太子府?”
即墨樺與東方天御一邊說一邊走出了暗室,“即墨傾人如今是癡癡傻傻,就算是皇上不廢太子,他如今也沒有任何用處,上次趙皇后召見小七,將傳家寶物血菩提贈送與她,我懷疑,捨棄太子這顆棋子,她是打算重新培養一個人起來。”
不然,趙皇后與柯七葉說不上是交好,因爲玉無雙的關係,她與柯七葉更所謂的是有隔閡的,她又豈會無端示好。
“就算是趙皇后決心重新培養棋子,爲何這血煞軍團會在寒玉素手中,再者,寒玉素的背景我着實查過,絲毫不見任何不妥,但是我隱隱覺得,越是天衣無縫越是蹊蹺,她若真是一介青樓女子,又如何能入趙皇后的眼,被皇室接納納爲側妃,縱使即墨傾再愛,也是不可能的。”
東方天御顰眉,想起了什麼一般嘆了口氣,“偏偏上一世就沒有這個人出現,真是頭疼。”
“因爲這一世的軌跡便與上一世大不相同,不能拿上一世的人物進行過多比較。”即墨樺沉吟片刻,卻是想起什麼一般輕輕勾脣一笑,而後道,“若是要查寒玉素,我知道一個很好的切入點。”
“什麼?”
“小七的師傅,傾澄。”寒玉素將傾澄囚禁這麼久,最後他卻能毫髮無損的出來,足以看出兩人關係斐然,“他一定知道我們不知道的。”
“傾澄?”東方天御愕然,卻在下一秒恍然大悟一般的笑了一笑。
“我相信現在,不止是我們在找他。”
這段時間,他總是突然消失,像是在躲避什麼一般,不敢直視柯七葉的視線。
本柯七葉還未將懷疑的目標定在寒玉素身上的,但是見到傾澄這般反常卻還什麼都問不出來,柯七葉便開始初步的懷疑起了寒玉素,事情一經推敲,便真的是寒玉素無疑了。
而柯七葉不會打草驚蛇,她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找到傾澄。
“下一步,你準備怎麼辦?”
東方天御靠近即墨樺,“你真的要去東麗?”
“崑崙山就在東麗境內,我必須去。”
即墨樺回答的擲地有聲,卻沒看到東方天御眼中閃過一抹悲痛。
“小七的病,已經不能再拖了。”
雖然按照昭火寫下的藥單熬了藥給柯七葉服用,但是因爲柯木涵過世,柯七葉仿若失去了支柱一般,就算是日日用藥,形容也逐漸憔悴了下來。
這樣的現狀,即墨樺看在眼中,痛在心中。
若不早一日的將她的病治好,他這輩子恐都不能心安。
“那你呢?”
東方天御沉聲反問,“你擔心柯七葉,何曾想過一下你自己,你要陪她去崑崙山,你自己的病,你可曾想過?”
“我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我知道。”
有些煩惱,有些氣憤,有些絕望,即墨樺打斷了東方天御的話,突地擡眸,“我知道。”
“你不知道,即墨樺,你若是知道,你就不應該去東麗國,而是應該隨我去無名山治療,即墨樺,你看看你的手臂,上面可還有一點血痕?你可還記得,我們————”
“東方天御,我說過,我與你不同,這一世,我只爲保小七平安,你想做的事,便去做,若是要我在你跟小七之間做選擇,我先小七。”
毫不猶豫的,即墨樺甩開被東方天御抓住的手,揮袖便要離開。
“即墨樺,養兵千日,當年與你一同隱退的數十萬精兵可還在等着你,你便要這樣自取滅亡麼?”就在即墨樺邁步走開的時候,東方天御在他身後冷冷開了口。
“你我重生,皆是逆天之人,你以爲順應天道,我們的結果就會好麼?即墨樺,不要忘了他說的話,你我若是不能夠在應有的時間裡做完想做的事,結果便是不得好死,此生此世,抱憾。”
“東方天御,有限的時間裡,我最想做完的事,便是看着小七好好的。”
即墨樺的聲音淒冷,“就算不得好死,我也認了。”
甩下這句話,他終是拔腿快步走開。
暗室的通道上,燈火明明滅滅,東方天御握緊的拳頭狠狠的落在了一邊的牆壁上。
指骨碎裂的聲音在這靜謐的地方格外清晰,一如他那顆早已因爲捨棄七情六慾的心兒冷透的心被刺穿一般。
痛,猶如手上涌出來的血一般,肆意蔓延。
“即墨樺,即墨樺,即墨樺!!!!”
這三個字的名字從他口中吐露而出,意味不明。
歸雁閣中,柯七葉睡了很長很長一覺,這一覺中,無夢,她仿若在夢中沉睡在天地山水之間一般,舒適,愜意。
直到外界傳來一聲尖叫,她纔像被人狠狠的拽了一下,身子一頓。
猛地睜眼,卻發現自己正躺在牀上,而外面,已是陽光溢滿,晌午了。
“紅妝,你怎麼這麼冒冒失失的,不知道墨王殿下好不容易纔讓小姐這樣舒適的睡上一覺麼?你在找什麼告訴我一聲,你看你,將這裡弄得什麼樣子了!”
房間外面,傳來了綠意略帶斥責的說話聲。
這兩個小丫頭,平日裡可不會像這樣的,柯七葉在牀上微微動了動身子,正要起牀,卻聽到外面傳來了紅妝的反駁聲。
“我,我怎麼知道小姐會將這花瓶擺放在這櫃子門口,我一推,它們,它們就倒了。”
這句話落入柯七葉耳中,卻是另外一幅意味了。
那衣櫃門口擺放的花瓶不適合她自己擺上去的麼?紅妝做事一向穩重,就算犯了錯也不會這樣急着撇清。
思量至此,柯七葉心中多了幾分思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