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聖煬,你到底想幹什麼?”
見到柯七葉被帶走,即墨樺才挑眉冷冷看了他一眼,再次出口,語氣之中的冷意已經顯而易見。
他想做什麼?藍聖煬毫不客氣的勾脣一笑,隨即從自己袖中拿出一塊半月牙形狀的玉石,再看了看躺在小榻上的那小孩兒,道:“他也有塊這個,是嗎?”
他口中的“這個”,指的是半生石,而他手上拿着的這個,亦是。
只是他手中這塊玉石要比那孩子身上取下來的那塊要通透得多,玉石通體乳白色,在陽光下反射着光芒,煞是好看。
“他還是個孩子,藍聖煬。”
即墨樺沒有去看藍聖煬手中的玉石,而是扭頭看着那孩子方向,“你可以救他。”
“是,我是可以救他,但是我不想救他,即墨樺,我不想救他,我不想當好人,不僅我不救他,你也不可以,她們把我們害得還不夠慘麼?你還想着救她們,即墨樺,你變了。”
藍聖煬怒氣衝衝,眼中狠戾暴漲。
“那些女人自己不守婦道,卻要叫我們替她們承受所有的過錯,以前我覺得是我們活該,只要我們出了無極之地就好了,但是我錯了,即墨樺,我錯了,你也錯了,我們活一輩子,便要受一輩子的痛苦來替她們贖罪,我受夠了,恨當初柯七葉爲何要救我,不叫我死在那裡,如今這個孩子還小,你的惻隱一念你以爲是在救他麼?等他長大了,受夠了所有苦難,你纔會知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錯的,是你叫他承受本來可以避免的痛苦。”
藍聖煬手中的玉石不斷的隨着他激動的情緒晃動,那樣耀眼,也那樣冰冷。
“當初她丟下我們兩人離開無極之地的時候,當後來她重回無極之地將你接走的時候,即墨樺,你敢說,你沒有一刻是恨她的麼?”
藍聖煬的眸中帶着與話語一般沉痛的顏色。
他口中的那個她,叫即墨樺眼中閃過了一絲異樣的色彩。
“我不想與你爭論那些事情,你不救他,我便救,藍聖煬,只是希望你不要爲你今日的所作所爲後悔。”
“你救他,即墨樺,你是不要命了嗎?你若放血救他,定會引起你身上的毒蠱反噬,到時候你————”
藍聖煬不可置信的盯着即墨樺,他身上毒蠱的厲害他早已見識過,若說被處以極刑是世間上最痛苦的事情,那他體中的毒蠱反噬則要比極刑痛苦一百倍一千倍,那樣的痛苦,是叫他身上每一寸骨頭,每一分皮膚都碎掉一般,他第一次見他被毒蠱反噬是在十年前,那時候他們尚還在無極之地,自己受不了那些折磨想要服毒自殺,被他發現之後,他放了自己能解百毒的血救了自己,卻在之後,生生痛了三天三日,那樣的畫面,那樣撕心裂肺的叫喊聲,叫他不忍心再看再聽第二遍。
“我怎樣是我的事,藍聖煬,你讓開。”
即墨樺站在藍聖煬面前,一如以往時候一般淡然。
“即墨樺,你是在逼我是嗎?”
藍聖煬盯着即墨樺,肯定道,“你就是在逼我,即墨樺,以往的你可不是這樣的,那時候就算一千個一萬個人在你面前死去你都不會多看一眼,而如今你竟然要去救這個男孩兒,你可知道,他是無極門的孽障,跟我們一樣,是那些女人犯下的錯誤。”
“你自己認爲你是什麼人,你便成爲什麼樣的人,藍聖煬,你讓,還是不讓?”
“即墨樺,你不要逼我!!”
“只要你不想,便沒人逼得了你。”
即墨樺的面上,帶着笑,沉默亦是一種無形的話語,叫藍聖煬說不出話來。
“柯七葉,是柯七葉是嗎?是她想救這個孩子,所以你纔會如此堅持,是嗎?”藍聖煬突然想到柯七葉,瞪着即墨樺,“她難道就不知道你身體裡有蠱毒麼?你沒有告訴她,你是無極門中出來的?”
藍聖煬看着即墨樺,從他的不言語之中似乎讀出了答案,隨即諷刺大笑起來,笑了很久很久,直到他將眼眶都笑得溼潤了,他才直起身子,道:“即墨樺,你說,你怎麼愛得這麼卑微,柯七葉還不知道什麼?也是,你可是堂堂西城九皇子,若是被別人知道那高高在上的寵妃是在無極門中生下你的,你說,你的顏面,那個賤人的顏面該往哪兒放?”
“那你呢?”即墨樺沒有理會從藍聖煬口中說出來的污言穢語,而是抿了抿脣,道,“你敢告訴小七你與我的關係麼?藍聖煬,你不敢,便沒資格諷刺我,你若是想要,我這九皇子的位置分分鐘讓給你做,如何?”
“即墨樺,你!!”
“我什麼我?藍聖煬,救他不是小七的意思,就算是我,我也會救,無極門的事情,我不會忘,但也不需要你提醒。”
即墨樺看着藍聖煬,笑了一笑,“怎麼?救還是不救?”
微微挑眉,藍聖煬只覺得一口氣堵在喉嚨上,氣也不是,不起卻覺得憋得慌。
“救,我不僅要救,我還要將拋棄他的人找出來,千刀萬剮。”
說完,他甩手走到了那男孩身邊,伸手將他的眼皮翻了翻,“千古石碾成粉末製成的毒藥,與之相對的便是恆河之中水能解。”
他皺着眉頭,這個孩子身子太過單薄,怕是在無極門之中受了不少折磨,不過也是,無極門裡容不得背叛,這樣的存在無疑是在給她們眼中揉沙子,若是女子,倒能灌一碗絕情水收爲己用,若是男子,怎麼也逃不過一個死。
“你們是在哪裡發現他的?”
藍聖煬走到那孩子身邊,微微動了動他的手臂,卻將眉頭皺得更深了,“手腳骨頭盡碎,還沒死,當真是命大。”
“是在城西得酒樓門口的災民羣裡,小七以爲他是中暑了,將他放入酒樓的時候,抱着他的女子便不見了,想必她便是無極門中的人了,她是有心將他送出來,定是希望能保住一命。”
得知那孩子手腳骨頭寸斷的時候,即墨樺並未有多少驚訝,無極門中的極刑手段,傷人不見傷口,當年,他們在自己身體裡植入毒蠱,想將自己培養成養蠱的宿主,他因爲存在自己身體裡的那蠱毒而變得百毒不侵,但是也常常在遭受毒素反噬的痛苦。
而藍聖煬在無極門的時候,被挑斷手筋腳筋扔到蛇窟之中,結果他不但沒有被那千萬條劇毒的蛇咬死,反而將那些蛇馴服得聽話無比後毀了蛇窟,將那些蛇悉數放出蛇窟,後來卻因爲如此,被無極門門主在他身上四處頂下四根蝕骨釘鎖住他的內力,讓他一夜白頭,每到變天下雨之際,那蝕骨釘便在身體裡往血肉裡鑽去,日復一日,其中痛苦也是不能言喻的。
“若是有心護他,倒不如一刀殺了他。”也省的以後活着要遭受那樣的痛楚。
“聽你這番話,你是在怪我當初沒有一刀殺了你?如此想來,當年我是真不該用我的血液救你,白白的受了三日撕心裂肺的痛苦。”
即墨樺淡淡說着。
“即墨樺,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藍聖煬急了,有些惱怒的看着即墨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