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琰緋的人馬來到顧城外,遠遠的,他們便見到顧城門外聚着大羣歡迎的隊伍,其中還有不少馬車也在其中。
一輛華麗的馬車最先向着他們駛來,車上坐的卻是成武。
成武向着司空琰緋拱了拱手,“終於等到你們了,阿月何在?”
司空琰緋望了一眼他身後的馬車,車簾垂着,晗月並沒有露臉。
“請她出來一見。”成武無視了司空琰緋不悅的表情。
司空琰緋冷哼了聲,身後馬車動了動,露出一張絕美的小臉。
成武這才放下心來,隨着司空琰緋的隊伍一道入城。
晗月挑起車簾,好奇的看着外面。
無數陌生的目光向她望過來,那些目光裡帶着熱切、探究,以及激動的神色。
這與她在別處感受到的目光都不同,在別的地方,人們看到她時只會驚歎於她的妖媚,可是在這裡,人們更多是帶着敬重態度來看她。
隱隱的,她聽見人羣中傳來的低語。
“公主回來了……”
“真的是公主!”
“顧氏一族終於有救了!”
晗月被外面的熱切目光盯的有些緊張,不過從面上人們絲毫看不出她有什麼異樣。
司空琰緋騎在馬上,偶爾回頭望向馬車,目光與她相觸,似在窺探她的情緒。
晗月向他微微一笑。
還好,她不是一個人。
有他在,她還有他可以依靠。
隊伍緩緩進了城,司空琰緋帶來的一萬人馬半數以上留在了城外,只有五千精兵隨他們一同入城。
成武將他們安排在驛館內。
辛苦了一路,晗月等人在驛館裡稍做休整。
傍晚時分,成武親自帶人上門,“明日便要與顧氏一族正式見面,今晚成氏族長在城中設宴,也讓阿月先有些準備。”
司空琰緋臉色雖然不佳,但也沒有拒絕。
晚些時候,晗月換了衣裳,跟隨司空琰緋一同赴宴。
司空琰緋沒有騎馬,而是陪她坐了馬車。
晗月換了一襲黑袍,與司空琰緋的衣裳看上去極爲相似,只不過她的小臉晶瑩如玉,特別是眉間的那枚淚滴血痣,就算在幽暗的車廂裡也顯得極爲醒目。
司空琰緋突然伸出手去,將她間發的簪子抽了出去。
滿頭秀髮一下子披散開來。
晗月驚呼了聲,想用手去扶簪子,但是司空琰緋動作卻比她更快,將簪子“嗖”地從車窗丟出去了。
“你做什麼!”晗月抱怨道,語氣嬌嗔。
那軟軟的語調令司空琰緋嘴角弧度抿的更緊了,“就這麼披着更好。”
更好?什麼更好,這麼遮着臉,等到宴上她定是什麼也吃不到,一低頭就全都被頭髮遮了。
“你是故意的!”晗月咬牙根,他明明是不希望她太過露臉。
“故意的又怎樣。”司空琰緋伸手將她拖進懷裡,“你是孤的婦人。”
晗月掙了兩下,終是掙不過他的力氣,只好老實的被他抱着。
馬車緩緩前行,過了好一會司空琰緋也沒見晗月說話,於是側目向她望過去,只見她愣愣的盯着窗外出神。
“在想什麼?”司空琰緋問,他不喜歡她這模樣,她有心事的時候最令他緊張,因爲他不瞭解婦人的心思,他只能憑藉着與她相處時的那些經驗來判斷。
晗月轉頭看向他,嫣然一笑,低聲道:“我在想那顧氏一族新找回來的二公主。”
“那與你有何關係?”司空琰緋不解道。
“我在想,她是不是我認識的人……”
司空琰緋被她的話弄的更加糊塗,“你認識的人?”
從成武那裡,她聽說了有關二公主的事,顧氏一族找遍了周圍各國,想把顧靈欣尋回去,但是他們卻無意中找到了當年“死亡”的二公主。
令她不安的是這位二公主的手裡也有半枚出生之證,半塊鐵牌,而且那鐵牌竟也是本應屬於顧靈欣的。
總不會突然間出現了三個顧靈欣吧。
“她若真是你認識的人,那又如何?”司空琰緋追問。
晗月將頭抵在他的胸口,幽幽道,“我不知道……”
她真的不知該如何面對,如果說對方持有半塊鐵牌,她唯一能想到的可能便是顧氏將她的好友阿春當成了二公主帶了回來。
如果她的到來反而證明了阿春的假身份,會不會給她招來殺身之禍?
司空琰緋很少見她有這麼猶豫不決的時候,於是輕輕拍了拍她的背,“怕甚,孤在這裡。”
晗月抿脣笑了。
沒錯,這麼擔心的思前想後不是她的性格。
馬車停了下來,數十名身着東顧國服飾的男子站在那裡,恭敬拱手施禮,“丹陽王,我家主人恭候多時了,殿裡請。”
司空琰緋下了馬車,並沒有隨着成武等人向前行去,他站在那裡,一直等到晗月從馬車上下來。
“過來。”他冷聲道,語氣裡帶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晗月心中偷笑,誰能猜到他堂堂丹陽王此刻故作威嚴是爲了壓過成武的氣勢。
他在無形中向衆人宣佈他對她的所有權,雖然此舉有些幼稚,但卻讓她心中大定。
至少他不是那種遇到危險或是利益就會把她拋棄的男人。
晗月小步跑到他身邊,司空琰緋似不耐煩的哼了聲,拉住了她的手,這才往殿內行去。
成武跟隨在側,看向司空琰緋的目光有些複雜。
殿內賓客不多,全都是成氏的族人,這裡不是成氏的封地,但是因爲成氏一族與顧氏世代通婚,所以兩家世代交好,在顧城這裡,也有成氏的宅院。
“這位……便是月夫人吧。”成氏族長年過六旬,在他身邊坐着他的長子與次子,兩人年紀看着也有四十多歲。
三人齊齊盯向晗月的臉。
晗月跪坐在司空琰緋身側,不緊不慢道,“正是妾身。”聲音錦軟,似黃鸝般悅耳,又似蜜糖般令人甜到心裡去。
但是她垂落在前額的秀髮擋住了她的臉,衆人看不清楚。
族長次子清咳了聲,道:“不知月夫人能否擡起頭來,讓我們看清楚些?”
晗月猶豫了一下。
她是來證明身份的不假,但是在這種場合裡讓她擡頭讓衆人端詳……這與那些低賤的舞姬有什麼區別。
就連成武也在盯着晗月看。
晗月側過臉來,看向司空琰緋。
她似在尋求他的同意。
“不能。”司空琰緋淡淡的聲音響起,斷然拒絕了對方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