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皇后很快來了,幾乎與太醫腳前腳後,一進紫微宮,看見身着素白薄紗衣的溫了正握着皇上的手,她眉梢跳了一下,聲音不高:“沈公公,發生什麼事情了?”
溫了忙給皇后行禮,跪在理石地上,皇后當作沒有看見,只看着沈公公。
沈公公忙躬身道:“老奴也不清楚,太醫剛到。”
“嗯,本宮知道了。”說着走到了牀頭,坐在宮人搬來的繡墩上,面露憂色。
自始至終,她都沒有正眼瞧過溫了,溫了一直跪在地上,低着頭,光滑的理石面映出了她的容顏,她盯着自己的眼睛,告訴自己要鎮定。
終於太醫拔出銀針,上面有淡淡地藍光,太醫慌忙道:“不好,皇上中毒了。”
“什麼?中的什麼毒?”皇后急急地問道。
“微臣還未查明,不是單一的毒藥,怕是混合的,老臣暫時查不出來,還容臣等再細細診治,不過百靈丹馬上給皇上服下去,一般的小毒就沒有問題了,只是卻不知道,這毒從哪裡來?”
“沈公公,一直都是你服侍皇上膳食的,可是有什麼異常之處,若你的責任,本宮絕不饒你。”
“是奴才的責任,奴才沒有照顧好皇上……”沈公公哭喪着跪了下來,“是老奴照顧不周,只是今天的午膳在御膳房用的,同往日一樣,是老奴嘗的菜,老奴到現在未有什麼不適的反應,顯然不是午膳的原因,至於……”說到這裡,他眼神猶豫地瞥向了溫了。
“有話就說,這樣的時候,還有什麼好隱瞞的?”皇后威嚴無比,那聲音也是凌厲的。
六宮之主,到底發威了。
“是,老奴說,午膳后皇上就來了紫微宮,再沒有去過其它的地方,在這裡的飲食起居,還得問紫微貴人才是。”沈公公聲音尖細,邊說邊擦汗。
而且在心裡細細地回憶,自己可是哪裡露出了馬腳,想想,沒有,便放心了。
溫了這個時候急急開口:“皇后娘娘,皇上只服了幾粒葡萄,妾身也一樣的服用了,並無不妥……”
“來人,查。”皇后打斷了她的話。
那太醫拿出針開始試葡萄,結果一針下去,那針就變了色,藍熒熒的光倒是很好看。
“這是怎麼回事?”皇后聲音揚了起來,“來人,把這個謀害皇上的人先抓起來。”
溫了就被人七手八腳地給捆了上,她也沒有反抗,只是嘴裡一直嚷着冤枉。
“解藥呢?”皇后盯着溫了。
“皇后娘娘,不是妾身做的,妾身什麼也不知道。”
“你不想拿出解藥,是不是?”
“妾身冤枉。”
“給我搜。”
那些得了令的宮人一氣亂搜,解藥沒搜出來,倒是搜出了不少情趣的小玩意,那裸身的歡喜佛有一大盒子,幾十式,皇后又羞又怒:“賤婦,你……你禍國殃民,還企圖謀害皇上,又死不悔改,不殺了你,不足了平民憤。”
“皇后娘娘,您息怒,就這樣殺了她,皇上醒來不好交待。”沈公公這個時候開口,被氣昏了頭的皇后才冷靜下來,她一掌扇了過去,那溫了
的嘴角流出血來,她仍是搖頭不肯承認。
這個時候太醫診斷了出來:“皇后娘娘 ,皇上所中之毒爲鉤吻之毒,鉤吻俗稱斷腸草,幸好皇上服食的只是少量,暫時昏迷,不足以危及生命,事後調理,應該不能留下後患。”
溫了一聽是斷腸草,這跟自己身上的毒更不靠邊,便死活不承認,只哭喊着皇上醒來給她清白,最後看着皇后道:“娘娘,妾身若是真的有心害皇上,也不會在自己的宮裡,那樣豈非太蠢?”
“我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也許是你失手了而已,沒把毒藥的分量算好也不一定,你不用拿這套說辭來脫罪,皇上在你宮裡毒發,你能脫得了干係?難道是沈公公下的毒,陷害的你?”納蘭皇后厲聲道。
沈公公心裡暗笑,可不是事實,而且那毒藥還是綱蘭皇后給的呢,皇可是爲私爲公,做這樣的事情也不爲過。
溫了搖頭:“娘娘,溫了無話可說,但溫了絕對冤枉,至死也不會認罪的。”
她咬着牙,一臉的‘正氣’。
因爲她知道,這毒不關自己的事。而太子也不會眼瞧着自己遭難的。
“關起來。不得她自殺。”皇后下了令。
溫了被扯了下去後,皇后突然想起什麼:“太醫,剛纔你只說出了一種毒藥,可你說不是單一的,是何意思?”
太醫也是滿臉的疑惑:“老臣有些不解,光是鉤吻之毒,症狀不是如此,這昏迷不醒,顯然還有其它微量的毒藥,但恕老臣無能,還得細細地查一番才成。”
“好,那你就查。”皇后嘆了口氣,然後看向沈公公,“你去太醫院走一遭,將所有的太醫都請過來,大家會診。”
“是,奴才這就去通知。”沈公公出去之後,順便去了一趟兵部見到了劉志,將消息悄悄地傳了出去。
劉志回到劉府後,告訴了情況。
劉勇帶着兵直接入了宮,打着誅郡側,清妖孽的旗號,直奔皇宮而來。
尉遲寰與此同時也收到了消息,範鶴軒一臉的驚訝:“太子,怎麼會這麼快就暴露了?”
尉遲寰搖了搖頭。
他也不知道,這件事情按理說是天衣無縫,到底哪裡出了問題呢?
難道溫了暴露了行藏,還是自己這邊出了內奸。
他哪裡想得到,塵安宮裡還有人想扮成誰就扮成誰呢。而且她自己的府內,也並不那麼安全。
“怎麼了?殺了溫了?”範鶴軒一臉的焦急,“若是溫了招了,那麼我們就被動了。”
“再探查。”尉遲寰咬牙道。
不知道爲什麼,他對於這個溫了,心裡竟然生了一點點的不捨。
是眼神像那個女人嗎?
該死,一想起顧如塵,他的心就又亂了,回來這麼多天了,他硬是沒有去瞧她,他在跟自己較勁。
範鶴軒出去了,不一會兒查到了實情,說皇上是斷腸草中毒,尉遲寰徹底糊塗了,溫了身上的毒可不是斷腸草這麼簡單,那可是揉合了十幾種有毒的藥草,那太醫院的人想一兩天的研究出來不可能,整個太醫院怕是也得半年一載的吧。
“殺不殺?”範鶴軒又問了一遍。
因爲這實在是太過緊急。
還未等尉遲寰下命令,突然子淵急急進來“太子不好,劉昌率人進宮,要斬殺溫了,爲國除害。”
“劉昌?”尉遲寰冷笑起來,“現在,我偏偏的不讓他殺,看他又如何。”
說着起身,大踏步往外便走。
大牢門口。
正好兩夥人相遇。
劉昌身邊的劉志一眼看到了尉遲寰,整個人戒備起來,彷彿隨時可以抽劍斬殺太子一樣。
尉遲寰只看着劉昌:“劉元帥,這是何意?”
“見過太子殿下,老臣要斬殺妖孽,爲民除害。”劉昌氣勢十足,鬍鬚張着,手按着腰間的寶劍,雙目圓睜,彷彿在攻城掠地,誰斬殺誰的樣子。
“此事尚未定論,劉元帥想是心急了。”尉遲寰知道自己不能被他的語氣帶着走,自己便心平氣和起來。
“未定論?這溫了給皇上下毒,若是不斬殺她,對不起皇上。”
“說過還未定論,況皇上還未醒過來,若是這件事情不是外表看起來這樣簡單,到時候斬錯了人,皇上怪罪下來,劉元帥倒是心懷坦蕩,但父皇難免不傷心。這溫了雖然於國無功,但能給皇上寬慰,也算是於江山社稷有苦勞吧,劉元帥若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殺了她,日後有人議論,怕是有毀元帥清譽。”
“議論?誰敢議論什麼?”
“不怕不代表不會有,就比如,有人說元帥舉動反常,怕是有其它的意思。”
“什麼意思?”
“元帥想呢,我若是元帥,不如等皇上醒來再做決定,到時候,也不會落人口實,以爲元帥有滅口之嫌。”
“太子這是何意,難道太子覺得這溫了是老臣派到皇上身邊的?這可真是天大的笑話。”
劉敏未在,劉志和劉昌都是勇夫,對太子的話竟然無法反駁,而且也覺得是這個道理,這真是傳出去,自己還真摘不清了。
想到這裡,劉昌點頭:“太子所言極是,還是太子思慮周到,要不老夫豈非被人給利用了,這下子,老夫還不能殺了,得派人在這守着,免得有人滅口。”
說着他還真的安排了人。
尉遲寰已沒有了禁衛軍的令牌,也只能幹看着。
他沒有想到這個老傢伙還有這樣的聰明,竟然守在了這裡,自己還真是沒有算計到。
於是,他想滅口,也滅不了了。
只盼着不管是誰下的毒,如果第二天皇上還未醒,他就是監國了。
這樣自己反倒得利,也是好事一件。
劉勇當然知道溫了是尉遲寰的人,但是這會兒又不能說,所以將計就計派人留守,回到府內,劉敏倒是非常驚訝,他驚訝尉遲寰此番行事可是不夠聰明,他是要吃大虧了。
翌日。
尉遲宗終於醒了過來,納蘭熙正坐在牀頭打瞌睡,一臉的憔悴:“皇上,您終於醒了,可嚇壞臣妾了……”
說着,眼淚就落了下來。
尉遲宗皺着眉頭,發現是在自己的寢宮裡,聲音沙啞:“朕怎麼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