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透徹蔚藍。
白雲在山腰海浪般翻涌。
綠茵茵的滿園青草。
美麗的花朵爭相開放,芳香撲鼻。
朱亭中,一位女子半躺在長椅上,她一襲軟綢白裳,配清透白紗,髮髻高挽,簡約無華,只斜插一根羊脂白玉釵,風姿綽約,如朝霧中的清麗仙子。
已翻了幾頁的書冊被隨意的放在一旁。
她側臉望着朱亭旁的魚池,幾條紅鯉魚緩緩游來。
她望着水中鯉魚,驚訝道:“沒想到竟然這麼大了。”
身旁出然傳來另一個寒意甚濃的聲音。
“養了幾個月都不見大,還不如扔出去餵我那幾只鱷魚。”
冷漠的薔薇不知何時出現,未聽見任何聲響。
海棠也不奇怪,有趣的笑道:“鱷魚寶寶已經吃得夠多了,小薇莫不是想讓他們快些長大,好成爲宮主的鎧甲之一?”
薔薇眉宇跳動,本是冰冷的臉更加冷峻。
海棠撲哧一笑,繼續道:“哎喲,你瞧你,一回來就跟我板着個臉,我思來想去好像也沒得罪你呀。”
薔薇美麗的臉上初顯隱忍,她冷道:“你明知我戴着玉配會讓人誤會,爲何還要我戴。”
海棠立馬委屈道:“小薇,你可冤枉我了,這百葉清生長之地乃是飛雪樓的管轄之地,要安全捕捉百葉清,就只有冒充飛雪樓的人,而飛雪樓門人都會有一個特有的玉佩,所以纔給你帶了玉佩,沒有錯呀。”
她無辜的看着薔薇那絕色無雙的臉龐。
薔薇把腰間的玉佩卸下,仍在海棠的身上。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飛雪樓門人?普通的門人豈會帶着樓主特有的司南玉佩。”
薔薇拿起玉佩看了又看,突然‘哎呀’了一聲,她忙道:“是我失誤,是我失誤,拿錯了拿錯了。”
薔薇眉宇間寒氣更爲凝重,因爲她看見海棠雖嘴裡一副驚慌失措,歉意連連的話語,但臉上卻又是一副戲耍人,奸計得逞的氣人模樣。難道說,她被那個鄉下暴發戶欺凌就這樣算了。
心中怒氣滾滾,單掌一發力,未觸碰的亭中石桌頓時變成粉末。
長椅上的海棠完全無視此刻的兇險氣氛,依舊氣死人不償命的說:“可是,這也不能怪我呀,誰讓她飛雪樓就樓主一個人讓人感興趣,多瞧了幾眼,這才記住玉佩的模樣,要不是我觀察得仔細,把這玉佩一模一樣的仿製過來,要不是我心靈手巧,把你打扮得神行皆像那飛雪樓樓主,你又怎麼會輕鬆取到百葉清,還安全的回來呢。”
海棠柔美的臉上笑意連連。
“雖然中途出現了意想不到的麻煩,但是,對於小薇來說不是很好的事麼,免得到老了回憶起來,一生平淡無奇。”
難道說,被男人死命盯着,還拼命拉着你的手不放,就是生活多姿多彩!
薔薇的怒氣不因那粉碎的石桌消散,反越來越洶涌澎湃。每一次都要戲耍自己一番,
不是海棠就是宮主。
內力集中在掌間,一觸即發。
海棠急忙阻止:“小薇,柱子壞掉的話,亭子會塌的……”
話音剛落,亭子的天花板整個向外掀起,飛出很遠。
海棠睜大眼睛,右手輕捂着嘴。
接着柔美的眸子笑得更彎,清麗的笑聲婉轉動聽。
“小薇……你好聰明哦……”
毀得七七八八了,薔薇的怒氣逐漸平靜。
“百葉清我已帶回。”薔薇道。
“好,小薇辛苦了。”海棠終於捨得從長椅下地,手中的書輕輕合上,逗玩的表情一掃而光。
“有了百葉清,宮主的九天玄音便可突破瓶頸。”
“如此甚好。”
兩人徐徐走出朱亭,走在綠油的草地上。
海棠氣質恬靜文雅,又親切柔和,引來華麗的蝴蝶追舞。
“如今藏寶圖已成爲整個武林最瘋狂爭奪之物,那些看似光明正大的正派人士,卻也在財富名利武功面前露初貪心醜惡的嘴臉,委實可笑。”看着手指上停留的蝴蝶,海棠有些出神。
薔薇冷漠不語。
海棠又道:“不過,話說回來,藏寶圖真是個好東西。”
薔薇道:“對我們沒用。”
海棠微微一笑,“確實對我們沒用。已給了季燏三張藏寶圖碎片,本想讓他當個中間人,親自送給木龍軒,現在看來似乎差強人意。”
“本是想把游龍山莊的地圖也給奪來,可是……”
“小薇是小看了炎剎門的人,就單憑一個白鈺,已讓你我頭疼不已。”薔薇無奈道。
“白鈺……太可怕……”薔薇的聲音冷到讓人窒息。
薔薇對那火焰中瀰漫的血腥味依舊記憶猶新,雖然自己也曾屠殺了東流派全門,但東流派那些十惡不赦的奸佞之徒豈會與游龍山莊上下手無縛雞之力的老少婦孺相同。白鈺卻未成手軟半分,未成憐惜他人半分,實在太可恨。
海棠沉默不語。
良久。
“白鈺奸詐,倘若藏寶圖全部落入他的手中,他定會佔爲己有,這與我們的計劃大大不符合。但季燏又不肯回炎剎門,真讓人頭疼。”
“宮主何意?”薔薇問。
“宮主並未發話,只有一切照舊。”
“我回到百花宮,那白鈺那邊呢?”
“已讓水仙去了。”眼珠一轉,打趣道:“難不成小薇捨不得外面的風……光。”
她的話聽到人耳裡,總要氣半響。
“你到底想說什麼。”
海棠嬌笑道:“你不知道嗎,我最喜歡幫人牽紅線了。還有,我聽說那個蘇莊主在游龍山莊事後沒有回本山莊竟然去了飛雪樓。真是奇怪,你說,那個蘇莊主嗜酒如命,但是飛雪樓禁令很嚴,根本不會有什麼好酒,他去飛雪樓幹嘛呢……”
……
“小薇,你別走呀,我們的問題還沒有討論
完……”
蝴蝶翩翩起舞,水中魚兒歡喜遊戲。
那綠地上一前一後的白衣女子勝似天宮的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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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人都騎馬,三匹馬都非常彪健。
馬上的人神情各異。
這時已是深秋,但深秋的江南也很美,官道兩旁的楓葉已全紅,紅得誘人,卻沒有人爲這美麗的風景感到欣喜。
他們的表情都狠沉重。
出了鎮江,他們正趕往天水宮。天水宮一定是在依山傍水的地方,可是沒有人會嚮往那個地方,因爲那裡是個陷阱,百花宮的女人是神聖的,那天水宮的女人是妖豔的。所以那是個那是個藏着媚毒的溫柔陷阱。
珂兒尤其討厭,所以一路上她都不說話,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卻瞪得很大。
上官頤看着她,很是無奈,卻又無可奈何。他道:“我們已經走了兩天的路程,過了下面的小鎮就是雁蕩山。”
他停下來,大家都知道天水宮在雁蕩山,到了雁蕩山就到了天水宮,還有兩天的路程。
兩天,好像並不久。
珂兒突然道:“到了下面的鎮子,我想去看看。”
上官頤笑道:“可是那裡並不繁榮,只有一座寺廟看起來還有點樣子。”
珂兒知道那座廟,叫澗水寺,很奇怪的名字,所有人都覺得奇怪時,珂兒並不奇怪,因爲這座廟命就是她賜的。公主所賜當然是全鎮的福分,所以這個小鎮也改名叫澗水鎮。
當初珂兒來這裡時並不知道旁邊還有個天水宮,當時若是知道,她一定會考慮是否應該把它列爲掃除對象之列,現在想起來還真後悔。
上官頤接着道:“聽說那個寺廟很靈驗,所以香火非常旺。”
珂兒道:“那我也去燒燒香拜拜佛,讓佛祖好好幫我洗洗某人的腦袋。”
她說完瞟了季燏一眼。
上官頤苦笑道:“思想是自己的,不爲別人所左右。”他看着珂兒,溫和的眉眼帶着笑意接着道:“比如說,你是公主,我想把你帶回宮,可是你死活不答應,我也沒辦法。我想即使是佛祖,也沒用。”
珂兒笑了,笑得花枝亂顫、嫵媚至極,銀鈴般的笑聲更是清脆迷人,上官頤看呆了看呆了,也聽呆了。
她得意道:“當然沒用。”
上官頤奇道:“爲什麼?”
她嬌笑道:“因爲我是公主,佛祖也得聽我的。”
她說完時,又望向季燏,充滿笑容的雙眼突然怔住。
季燏正好也望着她,正好也在笑。淡淡的笑,他本事極爲英俊的男子,笑起來時更是好看至極。
可是,珂兒似乎沒有想象中那麼驚喜。
她甚至有些生氣,莫名其妙的生氣。
她喝道:“我不管,如果那座廟不靈我就毀了它。”
她用力駕着馬,馬的速度迅速加快。很快就把兩人甩在後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