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桑更是嚇了一大跳:“陸叔,你這是幹什麼,有什麼話起來好好說。”伸手想要把陸總管扶起來。
陸總管卻拒絕了,深深地吸幾口氣,調整一下呼吸大聲道:“郡主,您要處死的人裡剛剛有人提到了二爺的名字,還說當年就是她故意跟人演戲,害得二爺練功走火入魔丟了性命,您說屬下該怎麼處置。”
陌桑驟然聽到這個消息,再想陌二爺之前說過的話,想都沒想就怒聲道:“這還用問,當然是把她剁了喂野狗。這樣的壞女人絕對不能死在陌府,以免污了我們的地方。”
若不是二叔活着的消息不能外傳,一定要讓二叔親手宰了那個女人才解恨。
“桑兒,你失儀了。”
面對陌桑的憤怒,陌三爺卻太過平靜。
陌桑鼻子哼一聲不甘地別過臉,小聲嘀咕:“把她全家也剁了喂野狗。”
陌三爺不理她,看向陸總管道:“你先把她關起來,稍後我再作處理。”平淡的語氣裡面一絲隱藏得極好的怒火。
在這裡,唯有陌桑最瞭解陌三爺喜怒哀樂變化。
察覺到他語氣裡那一絲絲怒火,心裡一動:“難不成三叔想把那個女人交給二叔處理。”
陸總管看一眼陌桑,見陌桑沒有反應,無奈拱手道:“是屬下考慮不周,這就去把人關起來,等候三爺處置。”
這件事情就像是一個小小的插曲,很快便輕描淡寫過去,可是大家心裡都清楚,眼前叔侄二人都不是省油的燈,擎教威懾風擎大陸千百年的歷史,恐怕要在叔侄二人手上劃上句號。
想到此,竟莫名有些期待。
“我們剛剛說到哪了?”
蕭老爺子打圓場,故意問一句,重新轉回原來的話題。
蕭遙馬上知趣地接話:“說到桑兒放倒十六位高手,當時我也在馬車裡面,壓根不知道那些人是怎麼倒的,還是問問桑兒吧。”
陌桑笑笑,故意賣關子道:“保命的絕招,不能隨便透露。”
嗤……
龍師不以爲然嗤笑一聲:“有心想殺你,再多絕招也沒用。”
陌桑想駁回,陌三爺卻漫不經心打斷:“還是先說桑兒的情況,煉製解藥的方法需要一定的時間,而我們都不知道蠱蟲幾時會孵化,有什麼辦法能阻止蟲卵孵化。”
上官老神醫深深看一眼陌桑,面上猶豫一下,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上官前輩,有什麼辦法儘管說。”陌三爺眼尖,一瞬間就讓他捕捉到上官老神醫的變化。
“這辦法倒是有,過程太痛苦,以丫頭目前的身體狀況,恐怕會承受不住這種痛若,稍有差池後查不堪高想。”
上官老神醫擔憂地看一眼陌桑,表面上她的完整的一個人,實際上她是滿身上下的創傷。
陌桑微微垂下眼眸,淡淡道:“上官前輩,您先說來聽聽,晚輩衡量一下自己能否承受。”
上官老神醫沉默一瞬:“你後背上有一塊紫藍色斑,這是蟲卵從冰凍中復甦的徵兆,所幸這些蟲卵都集中在一起。我所說辦法說是,若是等不到解藥就劃破皮膚,把蟲卵取出來。”
在場的人聽到後不由倒抽一口氣。
上官老神醫繼續道:“過程會很痛苦,而你必須保持清醒。一旦你堅持不住,暈厥過去會有生命危險。”
聞言,在場的又倒抽一口氣。
這可是割膚刮肉之痛,確實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目光不由落在陌桑身上。
聽到要劃破皮膚取蟲卵時,陌桑第一時間想到華佗的麻沸散,可是知道要保持清醒,便放棄了心中的想法。
陌桑端起杯子,杯裡的水映出她過於蒼白的面色,幽幽問:“蟲卵復甦後,孵化的過程大約需要多少天。”
時間來得及她可以等,若來不及她也沒得選擇。
“大約還有五天時間。”上官老神醫忍不住發出一聲嘆息。
“看來是沒得選擇。”
陌桑淡然地一笑,該來的怎麼躲也躲不掉。
龍師卻不以爲然:“用女子宮印精血,即可讓蟲卵暫時停止發育,還是可以熬到解藥製成的時候。”
“龍師,寒冰魄在聖殿,而我們只有五天的時間。”
陌三爺不假思索提醒龍師,也是提醒所有人,不要暴露陌桑擁有宮印的事情。
上官老神醫猶豫一下:“丫頭,我知道你是個堅強的孩子,不然當年也熬不下來,可是這次不同。蟲卵之所以沒有散開,是因爲你下意識的壓制,一旦你失去知覺,蟲卵就會馬上分散到全身。”
“坐以待斃,不如放手一搏,或許還有一線生機。”陌桑神色自若,看着衆人淺笑:“反正不會有比這更壞的結果。”
“……”
面對這樣的情況,所有人都沉默,因爲別無它法。
陌桑面帶輕笑容道:“既然如此,你們祖孫倆就準備一下,總不能把我跟赤煉蛇關一起,用赤煉蛇的氣味壓制着蟲卵孵化吧。”
上官老神醫的眼睛一亮,拈着鬍子道:“奪魄對敵人有着驚人的預知能力,把你和赤煉蛇關在一起,或許真能阻止蟲卵孵化。”
“這個辦法倒是值得一試。”
老人家說得很煽情,他卻沒有注意到陌桑臉色更白了。
陌桑馬上乾笑兩聲:“我隨便說說,前輩別當真,我還是割膚刮肉。”
“古醫書有記載,大漠中赤煉蛇所在的方圓十里內,絕對找不到奪魄的蹤影。”上官老神醫一自信地滿滿地說道。
“我不去。”
陌桑一口拒絕,面色已經由白變青。
龍師看到這一幕,眼睛不由眯起來,細細看着陌桑的變化。
陌三爺心痛侄女,忍不住道:“前輩就別再逗她了,你也知道丫頭從小就害怕這種東西,再嚇她真的會暈倒。”
目光落在陌桑驚恐的小臉上,無奈道:“傻丫頭,你只要住得離赤煉蛇近一點就行,不定得非跟它關在一起。”
“三叔,奪魄能感覺到赤煉蛇,難道赤煉蛇就感覺到奪魄嗎?我帶着奪魄到蔡府,就入侵赤煉蛇的地盤,它要攻擊我怎麼辦?”
即便知道不用跟赤煉蛇關在一個屋子裡面,陌桑小臉上的驚恐依然沒有減少分毫,而且是越想越可怕。
“放心,三叔不會讓赤煉蛇傷害你。”陌三爺深銳的眸子裡,閃出一絲如父親般的憂慮。
陌桑看到後沒有出聲,算是默認搬到蔡府。
見她同意了,陌三爺笑道:“三叔這就修書送到蔡府,再指一件事情,以協助爲由到蔡府小住幾日。”
理由她早就有了,陌桑把圖紙雙手送到陌三爺面前。
“什麼東西?”
“登高文會上,那道題目的答案。”
在場的人面上一愣,那道題可是難倒了大鴻所有的頂尖人才,她居然能成功。
陌桑不以爲然道:“蔡大人本想親自呈給陛下,只是蔡府外面近日眼線頗多,蔡大人恐自己保不住,託負侄女帶回府,由三叔面呈陛下。”
隻字不提東西,是出自己的手筆。
陌三爺接過紙軸,打開迅速瀏覽一遍,面上閃過一絲驚訝。
壓着內心的激動道:“陛下知道了一定會很高興,明天我便跟陛下商量此事,再以此爲由讓你到蔡府小住幾日。”
“上官前輩,讓桑兒靠近赤煉蛇,真的管用嗎?”上官老神醫雖閱歷、經驗豐富,蕭老父子心裡還是有所顧慮。
“放心,提練蛇毒血清的事情,由素兒處理,本神醫陪丫頭一起住到蔡府,留意着丫頭以赤煉蛇的情況,保證不會少你寶貝外孫女一根頭髮。”
上官老神醫笑呵呵道,其實他打的滿園子新鮮瓜果的主意。
“本座也想見識一下,百歲之齡的赤煉蛇到底有多厲害,明兒跟你們一起住到陌府。”
龍師突然出聲,陌桑聽到後心裡一沉。
龍師跟過去肯定另有目的,可是又摸不透他到底想幹什麼,還是小心提防着。
陌三爺眸裡閃過一絲疑惑,還是恭恭敬敬道:“蔡大人府上的新鮮蔬菜瓜果倒不少,還有些反季節的作物,龍師有興趣不防到蔡府小住幾日,嚐嚐這些蔬菜跟正季有何不同。”
“近日風聞蔡大人府上有一種不錯的茶。”
若初突然出聲,看着陌桑道:“桑兒,你代我轉告蔡大人,抽時間我會過去品嚐。”
陌桑的嘴角抽了抽,蔡大人知道會殺了她,就聽到龍師懶洋洋道:“辭憶,你安排好通知一聲,本座去睡一會兒,你們隨便。”
聞言在場人紛紛起身相送。
龍師不緊不慢站起來往外面走,經常陌桑身邊時,不由側眸迅速看她一眼。
陌桑自然能感覺到,面上卻沒有太多的變化。
待龍師走遠後才站直身體,小臉上染上一層霜華,耳邊傳來陌三爺的聲音。
“桑兒,雖一代宗師在,不過你自己還是要多加小心。”
“是,三叔。”
三叔是提醒她,提防着龍師。
陌桑何嘗不明白。
龍師是一代宗師,他眼裡只有天下全局,而不會在乎一隻螻蟻的生死。
商議定後,蕭老爺子決定留下住一晚。
用過晚膳,陌桑把白芷叫到書房交待她一些事情後,找了些跟武學修爲關的書籍翻翻,可惜都沒有找到相關的書籍。
“贏戈,你在嗎?”
陌桑喚一聲沒有聽到迴應,書桌前卻已經多了一道身影。
贏戈道:“郡主,喚屬下有可事。”
“我今天才知道武學修爲是分等級的,你說說到底有幾個等級,每個等級都是什麼狀態?”
陌桑不想下次再有人問起時,連武學每個層次的名稱都不知道。
贏戈愣了一下:“以個人對自身的開發情況,把修爲劃分九個等級,簡稱爲九境。每一境又細分爲三個階段,第一境爲氣境,三個階段分別是入門、練氣、導氣,第二境爲衝境,三個階段分別是……”
不等他說完,門外傳來敲門聲。
陌桑小聲道:“你先退下,我們改天再聊。”
贏戈回到藏身的地方後,陌桑拿起書隨意翻到一頁:“進來吧。”
龍尋抱着一襲披風,走進來福身道:“郡主,三爺有事與您商量,請您到風陵渡一趟。”
陌桑面上有些疑惑,起身整理一下衣裳,披上披風冷聲道:“本郡主倒要看看,是誰敢暗算我二叔。”
走出書房,海棠已經提着燈籠等在外面。
出了玉閣,海棠才小聲道:“三爺讓郡主到牢房。”
剛纔聽到龍尋爲的話,陌桑還疑惑怎會在風陵渡處理那個人,原來是爲了掩人耳目。
兩人匆匆來到牢房,就看到一個三十出頭的女人被綁在架子上。
彌生就站在旁邊,看到陌桑來了,拱手道:“郡主,這個女人便是今早說話的人,是那十幾個女人的頭目。”
陌桑瞟一眼女人衣袍上的圖案,一朵黑色的牡丹,笑笑道:“很多人一聽到擎教的名字,就嚇得大氣不敢出。本郡主還以爲擎教有多厲害,想不到原來是一羣腦袋被驢踢過,只會仗着武力解決問題的蠢貨。”
擎教一次兩次敗在陌桑手上,現在聽陌桑譏諷、挖苦的話,女人不由冒火,大聲道:“陌桑,你敢殺我,擎教一定不會放過陌府。”
陌桑似笑非笑地盯着女人的臉道:“他們要是敢來陌府,本郡主一定熱情款待,保證他們不虛此行,就怕他們不敢來。誰讓你們擎教平日只會以多欺少、恃強凌弱,今天也本郡主好好欺負你們一回。”
看到女人眼裡的怒火,陌桑繼續道:“壞事幹多了怕被人報復,就故作神秘,藏頭縮尾,在本郡眼裡你們就是一羣地老鼠、縮頭龜。”
哼,女人哼一聲,別開臉不看陌桑得意的表情。
陌桑卻用鞭子挑起她的臉,左看看右看看:“長得這麼黑,是爲了方便隱藏吧。可惜你們藏了不多少天,等陛下的旨意下來,本郡主親自指揮一隊戰船,把擎教炸成平地。”眼睛一直盯着女人的表情。
“想炸平擎教,真是癡人說夢話。”女人猶豫地毫不地譏諷陌桑的想法。
“大鴻戰船的普通武器毀掉整榆城,是一眨眼間的事情;若用特殊武器來對付擎教,本郡主敢保證,百年內擎教所在的海島將會寸草不生,附近的海域也不會有任何魚類……”
“你少在這裡胡說,你們的船根本無法靠岸。”
“噗……”
女人剛說完,海棠就忍不住一下笑出聲。
陌桑也譏諷地一笑:“本郡主非常感謝你的配合,我們終於知道擎教在一座海島上面。”
聞言,女人面上一僵,怒火燃燒到了極點,用力掙扎着衝着陌桑大聲咆哮:“陌桑,我要殺了你,殺了你全家,啊……”
“放心,本郡主一定成全你的願望,當着你面把你的家人剁碎喂野狗。”陌桑冷笑一聲,坐在旁邊的椅子上,口中吐出一個字——打。
海棠拿起鞭子狠狠地抽在女人身上。
剛開始女人還忍不出聲,不過十多下後就開始大聲叫罵。
陌桑冷聲道:“誰敢傷害我的親人,以及我身邊的人,莫說聖殿、擎教,連神也照殺不誤。”
閉上眼睛,聆聽女人還債的痛苦。
打了三十多鞭後,海棠停下休息。
陌桑緩緩睜開眼睛,看着被染紅的白袍。
從衣袖裡拿出個胭脂盒:“這東西能減少她的痛苦,每天打完挑一點放到她嘴裡。”
“痛死她纔好。”海棠不肯接過胭脂盒。
“死算什麼,生不如死才過癮。”
陌桑把胭脂盒扔到海棠懷裡,笑笑道:“記得每天都要喂,幾天後你會有驚人的發現。”
起身不緊不慢地走出牢房。
驚人的發現?
海棠看看架子上奄奄一息的女人,再看看手上的胭脂盒:“做人要仁慈,就讓我來減輕你的痛苦吧。”
打開胭脂盒,指甲挑了一點白色粉末到女人的嘴裡,快步走出牢房。
他們離開後不久,女人下意識地嚥下口裡的東西。
再過一會兒後,女人就像吃了千年人蔘,猛地擡起頭笑聲大笑。
眼睛裡閃着異樣的光芒,完全感覺不到痛苦。
翌日朝會後,一道聖旨降臨陌府。
陛下命陌桑即日移居蔡府,協助農事官制造利民工具。
接下聖旨後不到一刻鐘,陌桑就帶着倪裳、白芷坐上馬車前往蔡府,
隨她一起入住的還有上官老神醫,龍師說要處清靜屋舍便不見人影。
陌桑等人也不以爲意,只是跟蔡大人說明情況。
老頭子卻比他們省心,擺擺手道:“高人的行事作風向來獨僻其徑,把地方收拾乾淨,別怠慢就行。”
他們居住的房舍自有人收拾,蔡大人招呼陌桑、上官神醫坐在客廳喝茶。
陌桑不喝茶,只是陪坐在旁邊,低頭默默聞着茶香,捧着茶杯兩隻手卻在微微顫抖。
半盞茶後,上官老神醫面帶笑容道:“蔡大人,這次丫頭過府小住,除了協助你辦事外,是想借赤煉蛇的氣味,控制她體內蟲卵孵化。”
上官老神醫補充一句道:“當年那位,想來也是靠赤煉蛇的氣味,控制着蟲卵的孵化時間。”
蔡大人猶豫一下點點頭:“老神醫說得是不錯。兩位卻有所不知,那東西自幼便由那位前輩餵養長大,它視一直他如親人才沒有主動攻擊,若換成是郡主,老頭子可不敢保證。”
剛說完就聽到哐啷一聲響,兩人怪上驚訝地回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