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反目 燃文
鴻雁來賓、雀入大水爲蛤、菊有黃花 ,轉眼已到寒露時節。 這個時候,每日裡,清晨夜晚都涼的很,推開雕花木窗,院子裡菊花開的正盛,花蕊綠葉上點點晶瑩剔透的露珠襯得花兒越發嬌豔欲滴。
去年今日,雪如福晉邀請了好些個夫人小姐前來賞花吃螃,吟詩作賦,好不熱鬧,再看今年今日,卻是物是人非,枯臥冷牀。
雪如福晉慢慢坐起身子,走到鏡臺前,輕輕打開紅彩描金黑漆象牙妝奩盒,裡面有各種小盒子,方圓大小不一,刻有喜鵲登枝花樣,看着銅鏡中憔悴不堪的面孔,雪如福晉握着胭脂盒的手指漸漸泛白。輕輕的撫摸脖子上的紅槓,雪如眼眶漸漸紅潤,王爺,您怎能那般絕情。
“福晉,時辰不早了,咱們還要入宮拜見老佛爺呢。”穿着青衣素面的丫鬟輕聲道,神色拘謹,舉止不安。
透過銅鏡,雪如福晉冷冷看着身後丫鬟畏縮的模樣,心裡重重一哼,面上卻是不顯。如今,秦姥姥並其他忠心的丫鬟奴才被王爺趕了七七八八,這院子裡新來的奴才,都是翩翩那個賤人挑的,她暫時動不得,想想,心裡都憋屈的很。
“知道時辰不早了,還杵在那兒,快些過來給我上妝。”雪如冷聲道。不管如何,她纔是嫡福晉,翩翩那個賤人再得寵,不也拿不出手,上不得檯面。
到底,老佛爺的菊花宴,也只有她纔有這個身份參加。
終於,她可以光明正大,高傲的離開這個正院,俯看那兩個賤人。
一切打扮妥當,雪如福晉對着鏡中的自己冷冷一笑,用帶着指甲套的左手從嘴角處輕輕撫過髮髻,而後慢慢站起來,將手隨意的搭在丫鬟的胳膊上,甩着絲帕,一步一步的走了出去。
她,纔是碩王福晉。
此時,碩王已經坐在上座穩穩的,翩翩跟吟秀並三位格格,皓禎皓祥依次坐着,待雪如進來後,忙站了起來。
兩位格格並皓禎立馬激動的跑過去,抱着雪如就是一陣痛苦,額娘額孃的喊個不疼,差點沒哭碎雪如一顆心腸。
“好了好了,額孃的身子已經好了,乖,不用擔心,啊。”雪如拍了拍二格格的手,摸了摸三格格的頭,停頓一會兒後,才摸了摸皓禎的額頭。
到底,這次出來靠了皓禎,若不是他得到皇上喜愛,她也不會被老佛爺想起,宣她入宮赴宴。
皓禎是她的兒子,也必須是她的兒子。
碩王看着雪如福晉,也不言語,只看着一旁的皓祥,見他那可愛的模樣,笑了笑,一旁的雪如福晉見了,眼神閃了閃。看樣子王爺是真的放棄皓禎,喜愛上皓祥了,不,不行,她寧願將王府給皓禎這個假兒子,也不願意給皓祥那個孽種。
她不會讓翩翩騎在她的頭上的。想讓她老後看翩翩跟皓祥的臉色過日子,哼,她做不到。她堂堂嫡福晉,憑什麼看一個庶子的面子過活。
王爺,已經被迷了心竅,別想讓她跟着糊塗。
翩翩看着神志清醒的雪如福晉,隨意的把玩着手指,這福晉還真是敏感的很,如今那藥竟是無法下手了,也罷,如今王府已被她洗清一遍,大權再握,還有她的把柄,不足爲懼。
她要的不過就是真相,從她口中說出的真相。
說來雪如福晉這次得以入宮,還真是富察皓禎的功勞。
自皇上看中富察皓禎後,每次去上書房都不可避免的考較一番,一來二去,越發喜愛富察皓禎,每日去慈寧宮陪伴老佛爺的時候,也會當故事說給老佛爺聽。正巧,老佛爺身邊有個格格,是已故裕親王唯一的嫡女,老佛爺見她可憐,就抱到身邊教養,常年累月,這感情深的跟個親祖孫似的,就是皇上的幾位格格也比不上。這會兒晴格格雖小,老佛爺卻開始操心未來夫婿問題了,聽皇上幾次三番說這富察皓禎,不免就動了心思,又想到那富察皓禎正是雪如嫡子,越發中意。
當年,碩王福晉,悲天憫人,濟世爲懷,幫着受災百姓的事兒,老佛爺可還記着呢。正巧,宮中菊花開的正盛,老佛爺就像藉此機會再見一見碩王福晉,再細細查探一二,讓她跟晴格格見見面,聯絡聯絡感情。
乾隆是個孝順的,哪有不同意的,如此昨個早朝過後,單留下碩王,交代此事,而後又是一陣誇獎。
君有命,碩王就是心裡百般不願,也不得不從。僵硬的應付好皇上後,碩王回了府,就踏進了正院。
這麼些日子,雪如福晉不敢好眠,吃的用的,也是萬般小心,薰香之類也不點了,再加上攻克了心裡上的那道關卡,那病真正是不藥而治。
雪如福晉也不是那傻的,再加上本就不滿吟秀跟翩翩二人,如此,自是覺得是有人暗中害了她。
回府的路上,碩王一直都在想皓祥跟皓禎的事兒。
碩王府還是當年老王爺站對了隊,跟對了人才得來的。到底不是鐵帽子王,一代代會一級一級降下去,要想永保碩王府輝煌,必須再次得到皇上的厚愛。
那賤民既然入了這王府,享了這麼多年的榮華富貴,得爲王府做些貢獻纔是。
皇位之爭,歷來都驚險的很,就是當今有先皇保駕護航,也跌了好幾個跟頭。那五阿哥日後成了皇上,他則可功成身退,若是五阿哥敗了,本王也好大義滅情,以表忠心。
昨夜,正院
見到碩王,雪如福晉又是感動又是欣喜,然而,在碩王說要將皓祥記到她名下後,徹底化爲寒冰,滲入心中。
皓祥已經長大懂事,對翩翩那賤人孝順的很,王爺擡他身份又是另有所謀,她怎會答應。
“王爺,無論如何,妾身是不會答應將皓祥記入妾身名下的。”
“毒婦,你已知,那皓禎並非你我親骨肉,如何能繼承這王府。”碩王冷着臉怒道。不知爲何,自從知道這毒婦給他下了藥後,於牀弟之事,他竟有些不得力。想此,碩王越發憤怒了。
“王爺,皓禎怎麼就不是你親骨肉了,誰說不是的?”雪如緊緊的掐着自己的手,讓自己的頭擡的越發高了。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是多麼的苦澀。無論如何,皓禎都必須是她的兒子,“王爺,混淆王室血脈,可是砍頭滅府的大罪,你難道忘了不成。”
“本王豈會不知,不然,你這院子裡的還好好的服侍你呢。”此時此刻,碩王對雪如福晉的那點夫妻之情,暫時蕩然無存。
“怎麼,你想威脅本王不成。”碩王接着冷聲道。明明這錯事是這毒婦做的,然而暴露了出來,卻會害了整個王府。心中的怒火再也忍不住,碩王一下子掐住雪如福晉的脖子,狠狠的,雪如福晉臉瞬間漲紅,又想着明日老佛爺還要見這個毒婦,手只得鬆開。
“咳咳,王爺,一夜夫妻百日恩,您真的好無情,好殘忍。”雪如福晉大口喘着氣,手摸着自己的脖子,哭道。
“明日老佛爺宣你赴宴,你好在爲之,至於皓祥之事,你只需知道。”碩王冷然道。
“王爺,不,妾身是不會將皓祥記入名下,若你再逼迫妾身,大不了來個魚死網破。”雪如福晉張着嘴,回道。
碩王聽此,甩門離去。而雪如福晉坐回牀上,暗自垂淚。
王爺,妾身也不想這樣的,都是您逼的。
碩王跟雪如福晉,並兩位格格及富察皓禎入宮,清雅院中的翩翩,又聽了出好戲。
夫妻反目,呵呵,這戲可真有意思,只希望唱的再久些,再響些。
喝了茶,安撫了不平的吟秀,翩翩慢慢查起帳來。看來,王爺也不好再囚禁福晉了,不過,這到手的東西,可不是那麼容易拿回去的。
只是,到底是福晉不是,跟着二格格一道管理管理王府也無礙,若是想從妾身手裡拿了這賬本,也要問問王爺是否答應呢。
印子錢,可不是那麼好放的。這般善良的福晉,竟會放印子錢,想想,翩翩都覺得諷刺的很。
名聲,可不是越響越好的,就這放印子錢一條罪,就夠喝一壺的了。
不過,這富察皓禎還真是個好命的,竟然得了皇上的喜愛,還進了上書房。她得爲她的皓祥好好謀劃謀劃了,總不能今生還被他壓了一頭,想來王爺也是樂意。
緩步到皓祥的屋子,看着他搖頭晃腦的揹着書,翩翩笑了笑,道“皓祥,這會兒可累了。”
“額娘,皓祥不累,皓祥要背書,這樣老佛爺也會邀您去宮裡邊的。”皓祥皺眉眉頭道。他雖然還小,翩翩教的也好,然而這府中丫鬟衆多,翩翩就是三頭六臂也不可能每個都能看着盯着,再無人的時候,皓祥聽到了很多,不過是放在心裡沒說罷了。
摸了摸皓祥光禿禿的額頭,翩翩又是欣慰又是感動。
她的兒子,這般努力,都是爲了她。
前世,皓祥爲了自己,也曾跟王爺理論過,她是怎麼說的,哦,她說“皓祥,快別胡鬧了。”
她的皓祥何曾胡鬧過,不過是她這個額娘看不透人心罷了。
吃了一個多星期的素了,米米要吃肉啊~~討厭的流感,讓膽小惜命的米米什麼肉都不敢吃了,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