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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有一位修真大能曾經說過:修真不能依賴法寶,唯一可以依賴的修真法寶也是世界上最好的修真法寶便是雙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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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地洞中間拉了一道布簾。
“人心不古,世風日下啊,名不正言不順的怎能雙修,沒有名分男女怎可赤裸相對?尤其是女子,要潔身自愛啊。”義正言辭的教訓從布簾另一邊傳來。
不怪譬朝露認爲君意沒有禮義廉恥,因爲君意就是沒有禮義廉恥,爲了修爲沒名沒分與男子雙修,這樣的事實讓任何解釋和理由都顯得蒼白,所以君意沉默。
她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集中精神專心雙修。
君意已經忘記五年前一時衝動答應旭光與他雙修那時的心情了,卻清楚地記得旭光當時很認真地說過不會與她結婚,不會給她名分,只保證對她負責。
負責是什麼概念,君意想不出,她知道只要開口要求跟旭光結爲道侶旭光也會同意的,但強求來的有什麼意思?而且旭光那時也說過:“結婚了,要走的時候我還是會走;不結婚,走之前我一樣會爲你做好安排。”
是啊,現在的社會,一紙婚約能代表什麼?社會輿論又能影響什麼?和離實在是太容易了,君意同意旭光那時的話也相信他的承諾,無論有沒有一紙婚約和衆人的悠悠衆口,會履行承諾的人都會履行的。
君意怎麼會不知道沒有保障地相信一句承諾是很幼稚的行爲,可她的心就是相信着,她自己也沒辦法。
譬朝露冷哼一聲不再說話了,反正說了也沒用,充滿靈氣的地洞裡一片安靜,頭頂上傳來蟋蟀扇動翅膀彈奏的單調音符,地下土撥鼠挖洞的悉悉聲都聽得見,一切是那麼的安靜。
旭光的雙掌抵在君意的背部,驅動木系靈力進入君意的體內,木系靈力溫和地經過每塊肌肉、每個細胞,一個細胞一個細胞的幫君意補充精力,君意白天要種花賺晶石,晚上徹夜修煉,精力的補充是必不可少的。
有了旭光的幫助,這五年來君意每三天睡一個小時就夠了,其他時間都可以修煉,她每天比別人多八個小時,白天裡忙完了活也抓緊修煉,平均每天修煉十六七個小時,修煉時間足夠有餘。
水火同修難免有不少小的控制失誤,被火系靈力灼傷的血脈肌肉也被旭光的木系靈力修復如初,甚至每次修復後都比以前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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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周天循環下來之後,旭光摸掉頭上的汗水,溫柔而有禮地爲君意穿好衣服,男子爲雙修伴侶着衣是有修養的修者恪守的禮節。穿好衣服後,旭光渾身溼透,無力地靠在石壁邊緣。
“我們試試雙體循環吧?”這句話五年來君意也不知問過多少遍了。
旭光半閉着眼睛搖搖頭,即使知道君意有面目識別障礙對笑容極其不敏感,他還是給君意一個放心的微笑。
跟旭光雙修的整個五年中,君意的狀態被旭光調理得越來越好,但是他自己的情況卻越來越糟,前倆年他甚至有整整昏睡四個月的時候,這麼久的時間瞞不過其他人的,好幾個師祖都來幫他把脈,卻都說不出確切的病因。
這也是一直沒有師傅收旭光爲徒的原因之一。
“我們這樣不是雙修,簡直是助修了,你都成我的爐鼎了。你起來,我們用最簡單的雙體循環試試。”君意又道。
爐鼎是什麼?不單指被強大男修用於採陰補陽的女修;自己修煉出的靈力不用來提升自己的修爲,而是被迫度給別人的也是一種爐鼎;採陰補陽的少,故事中說的多而已,真正修仙界中的爐鼎大多數是後者。
食色性也。古代不明白“性”爲何物,性是孕育後代的唯一方法,神聖卻又羞澀,很多朝代對“性”的壓抑使人們對它的看法夾雜了一種莫名的罪惡感。
種種原因使得人們誇大了“性”的作用,實際上除了專修房中*的邪魔外道,採陰補陽對於修爲的幫助並不大,採得多了還會腎虧乏力。
絕大多數的爐鼎被用來吸收靈力修爲,十幾年前被壓下的一起爐鼎醜聞就是廣交天下豪士的隱士大修顧某某,他在自己的府第地洞天全養了近一百個爐鼎,爐鼎被強行餵了藥,每天被鎖在靈脈旁修煉,到一定程度,顧某某就會逆吸他們的靈力佔爲己有。
這個法子甚至比“採陰補陽”還殘忍,因爲靈力被吸對血脈和身體造成的傷害是不可逆轉的,強行餵食的丹藥吃過幾天就會成癮,無法戒掉,最後筋脈寸斷痛苦不堪地死去。
沒有見過被這樣對待的爐鼎你是無法想象筋脈寸斷的痛苦的,在看到顧某某的洞府中上百爐鼎在地上翻滾自殘到死去的慘狀後,有良知的修者們再次敲響百年未響過的千里傳音編鐘,告知整個修真界,編鐘響了三遍,這句話在整個修真界上回蕩整整三天:
——使用爐鼎者,人人得而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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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用爐鼎,爲了提升自己的修爲去吸收別人的修爲,傷害別人的身體乃至生命的,都是使用爐鼎。
助修和爐鼎有些交集,自願用自己的靈力增長別人的修爲的可以叫助修,其實也是爐鼎,但是有界限的,界限在於助修是自願的,而且原則上不會傷害助修者的身體,底線起碼是不能造成不可逆轉的損傷。
旭光這樣耗費自己的功力爲君意療傷解乏,君意真的很擔心傷到他的根本,以後難以恢復。
“我們從最小的雙體循環試試好嗎?”君意都不知道自己是第幾百遍說這個話了。
五年前剛開始幾周有試過雙體循環,後來就一直是旭光幫君意在助修了。雙修分不同階段層層遞進的,簡單的雙體循環是最基本的。
旭光擺擺手。
“我們出去談談吧。”君意道。
棺材外月明如水,月下倆人相視而立,默默無語。
可惜沒有月下情意,互訴衷腸,君意一開口就滿滿的火藥味:“你到底怎麼想的?”君意今天非要把話說明白不可。
旭光看着她沒說話,可惜君意天生面部識別障礙看不出他眼中流露的猶豫和憐惜。
“是因爲開始幾次我暈倒了所以覺得不行麼,剛剛開始肯定不順利的,多幾次我們肯定能練出默契,我們可以循序漸進地練習啊,而且已經五年了,我那時的修爲可以說根本沒有,現在雖然沒有測過,但起碼比那時好了很多,爲什麼不再試一次?你想等到什麼時候?”
“再過倆天。”旭光還是那句話,“等你的修爲再增加一些,現在你的修爲太少了,根本不足以跟我雙修,不急,我先養着,養肥了再開宰。”
總是這麼一句,君意已經很拼命修煉了,也賺了很多晶石直接吸收晶石裡的靈力,直接吸收靈力要比轉化靈氣快得多,這麼快的進度旭光總是不滿意,總說“修爲太少了。”
君意已經聽夠這句話了,聽太多,多到她意識到這句不是實話。
小小的沙粒只要不斷聚集就會成爲沙丘,五年時間每天十六七個小時修煉從不間斷,君意感覺自己的修爲早有練氣三層了,她練到過練氣三層,多少能感覺出一些的,雖然不太肯定但絕對不會像旭光說的那麼差。
“即使修爲少也可以雙修的,你那裡每次少用一些靈力多運行幾個周天就是了,我看不出還需要養肥的必要,早就可以宰了。”君意目光灼灼,似乎能看得一切都無所遁形。
旭光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說自己“可以宰了”,他尷尬地摸摸鼻子,沒想到說什麼,又仰頭看月,終於開始絮叨:“今天晚上的月色真好啊,這麼好的月色你不去修煉,想跟我花前月下麼?英俊瀟灑舉世無雙……”
“哼,”君意冷笑着打斷他的話,“舉世無雙?再不跟我說實話你很快就‘去世無雙’了,誰知道你下次睡着還會不會醒來!”
旭光低下頭,沉默了,他想用一貫的滔滔不絕來掩飾自己的心情——可惜失敗了今天。
看到他低下頭沉默不語君意便後悔了,自己不該說那樣的傷人的話:“對不起,我……”
“你說的對,”旭光道,“下次睡着或許就不會醒來了,五年前我找你雙修的時候每一步都計劃好了,但現在……我猶豫了。”
“爲什麼?”君意問道,“爲什麼猶豫?”
旭光的手撫上君意的臉頰,手指輕輕摩挲,溫熱的手溫從他的手心傳遞到君意心裡,忽然他意識到自己失態了,飛快地收回手道:“咳咳咳咳,咳咳……(想詞呢,),哈哈,啊……我是藝術家。”
“什麼?”
“你知道藝術家麼?製作藝術品的那種,你是我做的藝術品,雖然是慘了點,難看了點,不上檔次了點,但藝術家的作品都是自己的孩子,孩子再醜再銼也是自己的孩子,你是我的孩子,就是失敗的孩子。你,聽懂了麼?”
“繼續編,”五年了,君意還能不瞭解眼前這個人麼,從來用各種多變的語調和各種不找邊際的話語來掩飾自己的真正性情。
“我們在一起五年了,你可以給我看真正的你了,”君意緩緩道,“你,能懂麼?”
五年時間,足夠互相瞭解,足夠彼此走近,如果五年時間還不能讓這個奇怪又神秘的男人足夠信任自己,在自己面前卸下僞裝,君意真的是……!!哎……君意嘆氣,如果不行也沒辦法,再用一個五年唄。
“哈哈哈……”
旭光很久沒說話,忽然仰頭大笑起來:“哈哈,真正的我太耀眼,會燒死你的,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
“你非要這麼彆扭麼?”君意無奈地低語,轉身推開棺材進地洞繼續修煉。
不行她也沒辦法,再用一個五年吧,如果再一個五年還是不行,那就再用一個五年吧;如果還不行,那就再一個五年……只要他還沒有離開。
望着她的背影,旭光揉着自己的眉心,那麼一刻,在她說“你可以給我看真正的你”那刻,他真的有衝動告訴她一切,把自己完完全全展現在她面前,毫不掩飾。
旭光想的,真的想的,可是當他開口要說的時候,卻發現一個字都說不出,他掩飾得太久,戲太多太多,油彩已經深入皮膚卸不掉了,他早已經忘記怎麼脫去戲臺上的霞衣擦去油彩。
戲演多了,戲中變成了真實,真實?真實已經混亂了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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