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至於,我這裡幹了幾十年了就沒見過熬鷹還能真睡着的,”拿棍子的過來一看愣了半天道,“還真睡得挺香,兄弟要不要把她拉出來上上尖刺?”
拿着鞭子的牢頭六十多了,頭髮已經全白了,他眯起老花眼盯着睡得香噴噴的君意看,看了一會後毫無興趣地搖搖頭:“這種人最沒勁了,別說慘叫,估計吭都不會吭一聲的,上尖刺、用漁網繃起來一刀刀割、下油鍋、銼骨頭……通通沒用,你說不叫有什麼意思,沒勁得很。”
“是沒勁。”拿棍子的牢頭也這麼覺得。
“你看着她別醒嘍,我去問他們來看不,熬鷹都能睡着的好多年沒出現過了。”鞭子的牢頭興奮道。
“嗯,我看着你快去吧。”
聽到倆個牢頭說的話,正要推醒君意的同牢房的獄友縮回了手,做了個噓的手勢提醒其他人別出聲,生怕弄醒了君意牢頭們沒得看會生氣。
其實她們哪裡知道君意有多少天沒睡覺了,雖然有旭光用木系靈力幫她驅除疲勞,但靈力的治療哪裡能比得上自然的睡眠,一直以來白天辛苦做事,晚上辛苦修煉不敢有一絲的懈怠,如今沒想到命運弄人,被關進牢裡倒是終於能好好休息一下了。
不一會她的牢房外就圍了一圈牢頭,坐牢了還能睡着就算心大的了,熬鷹時還能睡着麼香的真是難得一見,連牢房管事都過來看熱鬧。
看熱鬧的牢頭們戴上隔音耳罩,尖銳的哨音在牢房各處激盪,囚犯們痛苦地捂着耳朵,緊縮在角落妄想躲過這非人的折磨,但豈能是躲得過的,高頻的尖銳聲讓很多人的耳朵裡流出血來,老囚犯們趕緊捂上耳朵張大嘴做咀嚼的動作。
超過人體承受能力的尖銳聲音會把耳膜震破,咀嚼動作有助於平衡耳膜兩側的壓力,減少耳膜被震破的可能。
君意沒醒,閉着眼睛本能地捂上耳朵,葉知秋好心把君意的嘴掰開,君意就本能地張合着嘴巴繼續沉沉睡着,在如此強光強聲的環境中愣是從頭到尾不醒,一邊睡覺一邊做咀嚼動作。
“真夠厲害的啊。”
“可不,有意思嘿。”
“此女以後……”
“必成大器?”
“不不,以後睡覺必定不知前天晚上打雷下雨了。”
“哈哈,是的是的。”
“言之有理……”
……
牢頭們擠在狹窄的過道里瞧得好玩,等熬鷹執行結束了還在討論,甚至開了個賭局,賭君意什麼時候睡醒。
君意渾然不知自己已經成了牢房的媒體焦點人物,熬鷹之刑結束後她放下捂着耳朵的手、砸吧砸吧嘴繼續睡直到第二天才醒來,醒來後得到了一碗下面窩着肉的牢飯,是拿棍子的牢頭給的,他打賭贏了不少好晶石;不過幾乎同時她被拿鞭子的牢頭狠狠踹了一腳,因爲這個牢頭賭君意如此睏乏一定是要睡三天三夜的——輸了。
醒來時君意手中還有一隻耗子,已經被捏扁了,幾乎被捏成一張皮,嚇得君意差點叫出聲來,好在君意算是鎮定型的纔沒有失態尖叫,她一下子把耗子扔得遠遠地,默默挪移自己的位置,儘量離它遠一些。(耗子哭:你怕什麼呀,我就是被你捏扁的,還是徒手……我運氣太差了你這種人也會遇上,你什麼人啊,嗚嗚……)
原來君意睡着的時候一隻餓壞了的耗子湊到她身邊企圖趁機咬她的肉吃,沒想到被睡夢中的君意一把抓住捏扁了,徒手捏扁啊!徒手啊!
君意如此“暴虐”的行徑震懾了牢房中上面結網的所有蜘蛛下面爬行的所有蛇蟲螞蟻,慘死成扁扁一片紙狀的耗子是它們的警示,它們立刻意識到這個睡着的“新鮮肉”絕對不是好惹的。
叮……
叮……
清脆的鈴鐺聲,彷彿從幾千裡外傳來,又近得彷彿在腦海中一般。
“你聽到鈴鐺聲了麼?這是什麼意思?”君意問葉知秋,怕又是這牢中的殘酷刑罰,雖然不怕,可還是有個心理準備的好。
葉知秋茫然搖頭:“沒有啊,你是不是幻聽了?”
忽然,“喂……還活着麼?”一個慵懶的聲音在君意腦海中想起,聲音聽着是那麼的隨意,隨意得近乎無所謂,是旭光的聲音。
君意眨眨眼,朝四周看看,難道真是自己幻聽了?
“別動聲色,”旭光道,“我在你睡着的時候在你的腦海中植入了一個鈴鐺,幾千裡內都可以說話,就是傳說中的‘千里傳音’,你要說什麼只要在你那笨腦袋中想想我就能知道了,這法寶靈吧?”
靈你個頭!
君意當即在腦海中大罵,一拳捶在坑坑窪窪的牆壁上。
趁自己睡着時旭光到底在自己身上做了多少手腳啊!不經自己同意在自己裹胸裡放了保命的符篆,裹胸裡!還竟然在腦中給放了個鈴鐺??鈴鐺?!!鈴鐺?!!什麼情況?!!
好像是爲了她好,還確確實實保護過她一次,可是她怎麼就一絲感謝的情意都升不起來呢?倒是現在不太會冒出的火氣壓不住的蹭蹭往上冒!
葉知秋和另外的一個獄友都奇怪地看着她,葉知秋關心地問道:“你沒事吧?”
君意被關進來以來一直很平靜,此刻忽然散發出非常激動而且生氣的氣息,難怪她們要奇怪了。
“沒事。”君意趕緊收斂,平復自己的氣息,揉着打疼的手道,“忽然想起一個極端欠揍的人來,你們別管我,我自己冷靜冷靜就好了。”
既然君意這麼說,葉知秋她們便不說什麼了,只是葉知秋偶爾看她一眼,眼神中有了絲不明的意味,但君意認真看時,又看不出有什麼意味了,似乎就是很正常的關心,並沒有發現別的什麼。
君意擡手將斗篷拉得更低些,在腦海中罵道:“你怎麼能在我的腦中放鈴鐺?!”
“別怕,就是個很小的鈴鐺,無害的,最壞的可能也就是使用不當會摧毀神經終端系統讓人變傻,不過你不怕的,反正你已經夠傻了。你怎麼就把自己整牢裡去了,想想就好笑,一般人真沒你這本事……”旭光笑嘻嘻的聲音在君意腦海中響起,從語氣就可以看見他翹起嘴角戲虐的欠扁樣子。
“……”君意氣得無語咬牙。
旭光換了個語氣,接着流裡流氣地慢慢道:“這東西叫傳音鈴,只能使用3次,每次十分鐘,不值晶石的小玩意,我一直掛腰帶上都忘記了,竟然帶出來了,呵呵,沒想到真用上了,不過想想當時買的時候覺得不值晶石,可憐那個做這小玩意的女修纔買下的,現在真是……現在對老子來說還是不值晶石,對你來說可是值了老多老多晶石了,想想那個賣鈴鐺的女修,當時沒覺得什麼,現在跟你比起來,原來她那麼美……”
“……”君意磨牙,在腦海裡道,“不是隻能說十分鐘麼?”所以有話快說。
“是啊,噗……”旭光慢悠悠道。
“什麼聲音?”君意在腦海裡道。
“什麼‘什麼聲音’?”
“噗這樣的……”君意在意。
“哦,我在吃葡萄,噗……”旭光道。
敢情還在吐葡萄皮,君意氣得不知說什麼好了。
旭光倒是有得說得很,永遠不會詞窮一般:“你不知道吃葡萄不吐葡萄皮,不吃葡萄倒吐葡萄皮麼?我吃葡萄一向吐葡萄皮,誰那麼傻吃葡萄不吐皮,不吃葡萄哪來的皮吐呢,這句繞口實在太有違背常識了,所以才能做繞口令吧,人的潛意識裡覺得是不對的所以特別難繞,不過對我來說不難,你繞給我聽聽,你怎麼不說話了?還活着麼……來跟我說……吃葡萄不吐葡萄皮,不吃葡萄倒吐葡萄皮……”
“你沒事吧?”葉知秋關心地問君意。
君意這才發現自己氣得在撓牆,斑駁的牆面已經被她撓出十道深深的長長的印子來。
“對不起……”君意低頭向無辜受牽連的牆面道歉,深吸口氣平靜,“沒事沒事,想到那個欠扁的人,真的很生氣。”
葉知秋點頭道:“能把你氣成這樣,看來他真的很欠扁。”
“是啊,算他厲害的,哎……”君意跟葉知秋說道,不由地嘆氣,在腦海中問道:這個鈴鐺怎麼關掉?在腦海中放一個鈴鐺就夠氣人的了,只有三次機會每次十分鐘他還只說些雞毛葡萄皮的小事,再聽絮叨下去,君意覺得她真的會氣瘋掉。
“爲什麼要關掉?好容易接上。你別轉移話題,念‘吃葡萄不吐葡萄皮,不吃葡萄倒吐葡萄皮’給我聽聽,看你能說幾遍!”
“……”君意徹底無力了,在腦海中道,乖,自己玩哦,姐姐現在沒心思跟你玩,以後再跟你玩好不好?
“噗……”又吐出一個葡萄皮,旭光道,“姐姐?不如你先叫我聲太太太太太太太祖爺爺聽聽。”
“哎……”君意無力嘆息,直接屏蔽當做沒聽到,讓旭光自己在那邊自己絮絮叨叨,君意問葉知秋道,“你被關這裡多久了?”
葉知秋似乎沒想到君意此刻會跟自己說話,愣了下問道:“你在問我?”
“是啊。”
這時腦海中傳來旭光生氣的聲音:“女人,你敢無視我?!誰給你的膽子?!……”
“你……沒有別的事要做麼?”葉知秋道。
“是不是打擾你了,不好意思。”君意道,“我想着關一起也是緣分,聊聊天……算了,當我沒問吧。”
“別啊,”葉知秋趕緊道,“沒有打擾我,我只是覺得這會兒應該有人跟你聊天才是……算了,這句也當我沒說,關一起真的很是緣分的,我會算命,要不要我給你算個?”
被無視的旭光罵着:“再敢無視我我不去牢房撈你了信不信?”
愛撈不撈,我在這過得不錯,不用幹活還有肉吃……君意在腦海裡說道,她微微翹起嘴角,心情陰雨轉晴,讓這個欠扁的人生氣她就是能心情好好,她欣然同意葉知秋算命的提議,伸出右手,“好啊。”
葉知秋握住君意的右手的時候,君意腦海中的鈴鐺清脆地響了一聲,但是十分鐘的時間並沒有到,那頭的旭光大驚失色,猛地掐碎手中的銀色小鈴鐺,看着落滿桌的鈴鐺碎片眉頭深深皺起,忽然霍得起身急急地往牢獄方向走去。
“你的命很奇……”葉知秋的食指順着君意的掌紋慢慢劃下來,擡眼朝君意笑道,她的笑似乎遠遠不止笑那麼簡單,一瞬間君意心中一抖,放佛有什麼不對勁,究竟是什麼卻抓不住,君意不由地皺起眉,試探着問道,“哪裡很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