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不敢,”一陣鑰匙聲響,這家的主人排開衆人走到四人前面,朗聲道,“四位仙人光臨是我們吳家的榮幸,還請四位小坐,也好讓我們好好款待一下諸位。”
來人是一位俊朗男子,二三十年紀,君意一聽聲音就耳熟,忍不住問道:“吳家,難道你是吳越吳公子?”
吳越疑惑道:“您是?”
吳越,正是合歡相親洞府和君意相親的公子啊,是君意第一個相親對象呢!君意對他感覺很好的,特別地印象深刻,當然不是“有感覺”的那種感覺,單純很欣賞他,覺得他是託付終身的絕佳人選。
君意認爲自己很客觀地主觀分析了下,她覺得自己配不上如此有風度有人品的翩翩佳公子,但她還是有意結識他的,沒有更進一步的可能單純做朋友也是極好的,見過吳越後她就一直覺得能跟如此的優秀男子做朋友也是很榮幸的。
她心底裡的小少女雙手合十祈禱着跟吳越公子多接觸後能產生愛的小火花。(君意:我動過這樣的小心思麼,我自己怎麼不知道?我沒有!我沒有。我沒有……麼……也許……)
不能責怪吳越公子認不出君意的,相親見面時君意戴着斗篷幾乎遮住了全身,而現在沒有。
尋寶中一番生生死死,在呼吸凹地的時候她把斗篷給小蝶了,剛剛還有一個能把方圓十里炸出大坑的雷陣幾乎就在身後爆炸,君意早忘記自己要戴着斗篷了。
見到吳越公子詫異的目光,君意摸摸頭上才發現自己忘記遮住容貌了,頓時有些慌亂,強自鎮定地儘量躲到旭光後面,側過身擡手遮住半邊臉道:“吳公子受驚了,在下是君意,我們相……識的,吳公子不記得了?”
君意本來想說相親時認識的,說到一半考慮到很多人認爲相親不是太光彩的事情,嫁不出去娶不到老婆纔會相親,她倒是沒有這種看法也無所謂別人的看法,但怕吳越公子尷尬,便改了說法。
吳越公子還是沒想起來,直到君意說自己那時戴着斗篷他才恍然,脫口道:“君意仙子,原來你是這麼美……”
君意只當他安慰,也客氣道:“相貌醜陋,驚着公子了。”
“不是,不是……你不醜不陋,你也不美,是不美……你是很……”吳越公子怔怔道,終究不知怎麼形容,完全不知道怎麼說話了。
旭光當即明白了,上下打量一番吳越公子,發出桀桀怪笑,君意從背後捅他一下,嗔道:“怪笑什麼!”
旭光停了笑聲,回頭看看君意,又看一眼吳越公子,忽然又忍不住鬼魅狂狷地大笑起來,搞得君意很是不好意思,吳越公子說:“沒什麼沒什麼,高人免不了脾氣古怪。”
但吳越公子暗地裡背上也直冒冷汗了,他覺得自己好像沒穿衣服站在這個脾氣琢磨不透的男修面前一樣。
君意從乾坤袋中掏出備用的斗篷穿上了,她有帶一個備用的,比原先身上穿戴的薄、很簡約的、便於攜帶的那種,只是一直沒用上就一直沒有想起來,現在想起來了趕緊拿出來穿上,將頭上的帽檐往下拉好自己深深地藏在裡面,這樣就感覺在吳越公子面前自在多了。
既然君意和吳越公子是認識的事情就好辦多了,吳越公子當即不再追究,老朋友一樣熱情招待,主動承諾會保密,也叫下人發誓不會外傳,君意趕緊感謝,心想吳越公子真是一個能爲別人着想的好人。
這裡是天朝商國境內,離逍遙派已經很近了,商國是個有理有法的大國,像君意這樣的“違法入侵”是要稟報衙門備案的。
各個衙門都設有一個專門的備案機關,修者觸犯朝廷律法的舉動都會記錄下來轉交所在門派處理,這是朝廷和修真門派達成的協議。
也不乏修者爲朝廷效力,衙門還有重金外聘的傭兵,要是吳越公子用“偷進財寶庫”“意圖搶劫偷竊”等罪名告發君意他們,他們一頓調查是跑不了的,關於解釋怎麼憑空出現在財寶庫中的問題就更要頭疼了,萬一運氣不好那個法陣就白炸了,他們的行蹤還是會被查出來。
吳越公子能保密真是幫了大忙了,君意向他投去感謝的目光。
吳越公子癡癡地看着她,連下人的稟報都沒有聽見,直到君意提醒他三遍他纔回過神來,搞得君意有些臉紅,把斗篷更拉低了些。
旭光看着他們的互動又是一通桀桀怪笑。
聽了下人的耳語,吳越公子拱手道:“諸位稍坐,衙門裡來人了,一場誤會,我去跟他們解釋了就來。”
他叫下人好好招待君意等四人,趕忙去跟衙門捕快周旋,財寶庫裡一動靜的時候就有下人按規矩去報官了,捕快來的也快,已經到了,能在修真門派附近當差的捕快都不是吃乾飯的,嗅到一絲不尋常的意味之後就非要追查不可,吳越公子去了之後很久沒回來,後來臉色不佳地來告罪:“諸位,不好意思,在下盡力解釋了,只是捕快還是要問各位幾句。”
君意他們不得不全力應對一次客氣的“審問”,捕快問的問題包括“吳越公子說是誤會,請問怎麼誤會,具體請跟我們說說,我們回去好跟上頭交代啊,您們都是仙人,這個事敏感啊這個事,我們也爲難是不是。”
“您說您跟吳公子開玩笑,您們這怎麼憑空進入財寶庫的仙法肯定不會跟我們說,我們問了也不懂是不是,哈哈,只是這個理由您得說說,別介意啊,我們也是公事在身沒辦法,總得查清楚不是。不然這個事敏感啊這個事,畢竟您們都是仙人。”
“哦,我明白了,我梳理一下啊,照這位日月仙人的說法,(旭光:日月仙人是老子的號,不用當真,老子有起碼一千多個表字,八百多個號。),按照您的說法,”衙役用依舊懷疑的眼神看看旭光道,“這位叫君意的仙子跟吳越公子認識,是吳越公子偷偷把你們帶到財寶庫的,爲的是託你們檢測一下家丁反應速度,這個可以理解,只是您幾位,這個方法不是很好吧,這屬於報假案,按律是要抓起來的,呵呵,我沒說什麼,沒說什麼,哈哈。”
“照理說要您們去衙門備案的,既然您們都承認是‘爲了好玩’了這事就算了吧,幾位的名我們也不記了,您們閒着無聊玩歸玩,別去財寶庫玩,更別玩我們,敏感啊這個事,這個事忒敏感了你們是不知道……”
丫鬟端來一盤銀子獻上,吳越公子許諾將一件古玩改日送到府上這件事纔算最終“結案”,不備案不上報了,幾個衙役收了銀子,這才笑嘻嘻說“放心,我們回去就跟大人說一場誤會。”
閻王好惹,小鬼難纏,不僅要解釋清楚讓他們知道確實沒大事,還要給他們銀子。
送走官差,君意長長地舒了口氣對旭光道:“還好你能扯。”
吳越公子帶他們進財寶庫的,爲的是檢測家丁的反應速度,其實就是閒着無聊逗家丁玩,這麼奇葩又說得通的謊言也就旭光能想出來了。
還好有旭光,君意能想到又說不通又毀名聲的說法只有“看上吳越公子想嫁給他,便偷偷來查他的家底”之類超丟臉的說法,要是這個說法說出去,夠茶樓酒肆要說笑幾十年的,從這一點上說,君意真心覺得旭光救了她的命啊。
吳越公子也鬆了口氣,對旭光笑道:“還是這位日月仙人腦子快,在下自愧不如。”
君意拿出空間裡剩下的所有晶石(搶劫來的)遞給吳越公子,吳越公子爲了他們的事又是賠銀子又是賠古玩,她自然要有所表示,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吳越公子,這裡……”
“不用,不要,”君意還沒有說,吳越公子就伸手推拒,“這點銀子和古玩我們吳家還是給得起的,很平常的事情,就算諸位不來我們平日裡也要打點的,諸位不要放在心上,真的,諸位要是真過意不去就把我當朋友,以後出來吳家就是你們歇腳的地方,要是覺得我高攀不上,不願意跟在下這樣俗世的一個凡人有更多交集,那在下收下晶石,我們兩清。”
“當然當你是朋友。”他這麼說君意就把晶石收起來了,想着走的時候偷偷留給他。
看吳越公子忙裡忙外爲自己保密,誰都會覺得他靠得住了,君意也更想交這個朋友了。
旭光託着下巴直勾勾瞅着吳越公子,笑聲桀桀,君意皺眉,不得不小聲跟他道:“別這麼奇怪行不行,你要切換性格換一個好點的,拜託了……”
她可不想讓吳越公子看到自己有個性格古怪的朋友。
吳越公子留他們小住一天,君意當然是同意的,罌粟無所謂只聽君意的,旭光也同意,沒想到晴如目視前方,端莊地道:“修真最忌懈怠和分心,我們還是即刻啓程的好。”
旭光目有深意地看着君意道:“此言有理,修真最要專心,有些事還是不知道好。”
“什麼意思?”君意很霧水,對晴如亦很霧水,轉而盯着晴如道,“我覺得你很奇怪。”
“哪裡奇怪了?還是我,不是我,不過是經歷了些事,是我,已經不是我了。”晴如緩緩道,頗有些禪意。
晴如在呼吸凹地差點被喂蛇,還是被她癡迷的男子推出去喂蛇,人經歷這樣殘忍的變故性格大變也是很正常的,可君意就是覺得她哪裡奇怪,這一路晴如的變化讓她越來越好奇了。
君意眯起眼睛揣度晴如,手指在桌面輕敲倆下,忽然一拍桌子道:“我知道了!原來你還是……”
“還是什麼?”晴如慌忙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