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兒,你就被賣關子了,快給解釋明白!我們已經知道中了別人設下的套子,現在關鍵是如何力挽狂瀾,反敗爲勝,脫離困局!”宋仲夕再三的看了之後還是沒聯想出什麼,封於煌也搖了搖頭,陳清濤就更不懂了。
“我不是賣關子,你們實在有些遲鈍,你們只知中了別人設下的套子,可知這個別人是誰?”紫晴面色凝重的道,“你們沒發現嗎?沉船的地點連成線的話,正好呈包圍之勢,被包圍的正是臨安城在內的,南宋最豐饒的大半國土!再有溫州商人偏到廣州的作坊去買船,我們在溫州也有海船製作工坊的,爲什麼不在溫州就近訂做,反而跑去廣州?若你們有夠仔細,就會發現,他們預訂船隻的身份是交錯着使用的!”
紫晴越說,三人的臉色也越難看,簡直是慚愧到無地自容了,這麼多擺在眼前的線索,他們居然誰也沒有發現,虧他們還研究手頭的這些資料研究了好幾天!
“容我來猜一下,這些人的幕後主使者應該不是我們南宋之人,一來比我們宋家有錢的,整個南宋朝實在沒有幾家,就算有,他們也沒有理由和必要,花這麼長的時間布這麼一個局來設計我們宋家,二來宋仲夕的爲人低調沉穩,經商而言,是甚少會得罪人的那種類型!”紫晴仔細的一一言來,三人聚精會神的聽着,一邊贊同的點頭,她說的確實句句是實情!
“那麼既然如此,有這等財力買下這麼多艘大型海船的便只會是金國人了!然而金人一向以狩獵善騎見長,若論經商,實在不是他們的強項,而且金國之中,似乎也沒聽說過有什麼出色的商人,況且這條沉船的路線實在太可疑了,我大膽猜測,這個買船設套給我們鑽的應該是金國皇室所爲!”
紫晴大膽的猜測和結論,讓三人的所有神經都爲之顫動了起來,尤其是封於煌,他常年在北地,對紫晴所說的情況,有着更切身的感悟,“夫人,請您繼續說下去!”
宋仲夕的眼裡也神采奕奕了起來,鼓勵的看着紫晴,期待着她繼續爲他們解惑!
“假設我的猜測成立的話,那麼堂堂金國皇室,這般大費周章的設計我們一個商戶人家的目的又是什麼呢?”紫晴輕輕的問道。
這正是他們大家都想知道的問題,不由更急切了幾分,“夫人,快請講!”
“從大的方向來看,通過這一系列的沉船事件,可以嚴重的打擊我們宋家的生意,使得宋家在造船界多年建立起來的優良口碑,完全被摧毀,從而使得宋家一蹶不振,而宋家在南宋的整個私人造船業中所佔的比例,大家都是知道的,一旦宋家垮了,往小一些說,也勢必會影響到,南宋在未來十年內的海上貿易份額將無法大幅度擴張,這對整個國家來說,會造成多少的損失,是無法估算的!”
紫晴對這一點非常的清楚,一個全世界都舉足輕重的跨國財團,對一個國家會產生多大的影響,這一點她早就親自實驗過,她的響雲集團就能動輒影響,十數個小國家的民生和經濟,而宋家在這個時代,就好比一個舉國皆知的大財團,它的根基若有動搖,將會直接影響到南宋的國之根本。
宋仲夕從來沒有想過自己一個商賈人家,之於國家的關係會是如此的重要,如今被紫晴這麼一說,不由也感覺了幾分凜然了起來,爲自己之前差點做出的貿然決定驚出了一身冷汗!什麼是家國關係,怕是此刻才真正感受了個透徹。
“而從小的方向來說,即便不
能通過這一系列的沉船事件擊垮宋家,那光我們一次性賠付給他們的海船和貨物的損失費用,就是一個天文數字,陳先生,把單子翻出來,給我看一下!”紫晴說到此處停頓了一下,三人立即掀起卷軸,把被壓在最底下的帳單數據拿了出來,鋪到了卷軸之上。
紫晴仔細的又一張一張看過後道,“我不確切的知道宋家今年會賺多少錢,但是我卻可以告訴你們,假使這些費用都賠付出去的話,足夠金人購買上三年的軍餉糧食,攻打我們南宋!也等於說,我們不但自己吃了虧,還送了錢給敵人來殘害我們的親人和同胞!你們說,這錢能不能給?”
這回宋仲夕他們三人是又氣又恨又驚,無數種情緒都聚集到了一起,使得渾身都不由自主顫抖了起來,更別說身上的衣服,無一例外的都是從外到裡溼了個透!尤其是封於煌,臉色都已經鐵青了,他最是痛恨金人,自己和少爺落入這麼歹毒,一石几鳥的圈套之中,若非紫晴,他們恐怕到死都看不透這中間竟然有這麼多的陰損險招!
“晴兒,那依你之見,該如何解決?”宋仲夕是完全沒了主意,封於煌卻突然單膝跪了下來,高聲道,“屬下封於煌現對天發誓,今生今世都將效忠宋家,對少爺忠誠,以夫人的話馬首是瞻,若有違背,天誅地滅!”
“封於煌,你這是幹什麼,快給我起來!”紫晴又驚又氣,這古人真是拿他們沒轍,總是會突如其來的做出一些令人驚訝的事情,宋仲夕卻樂見其成,得了於煌的全心輔佐,對於以後晴兒服衆其他管事,只有好處沒有壞處,“於煌,你快起來吧!我和晴兒心裡都知道便好了,自家人何需行此大禮,更談不上賭咒發誓了!”
“謝少爺,謝夫人!”封於煌一絲不苟的站了起來!
“宋仲夕,於煌,還有陳先生,眼前這些還都不是讓我最懷疑的問題,我覺得我們都陷入了一個想當然的怪圈裡去了!沒有驗證所有這些信息的真實度和可信性!”紫晴見封於煌已經又恭敬的站到了一邊,才又接着之前的話題繼續深入下去。
“晴兒,難道還有什麼更大的疑點存在嗎?”宋仲夕再也忍不住不可思議的驚呼起來,眼前的事態已經如此的嚴重,雖說都屬於是晴兒的猜測,然而卻言之有據,已成了**不離十的事實了,可晴兒現在的言下之意分明還有更大的圈套在這之上,如何不讓他驚懼不已?
“我只是覺得懷疑,雖然這樣的可能性似乎微乎其微,但我的直覺卻告訴我,我的懷疑也許會成真!”紫晴的臉色也更凝重了起來,“於煌,你能不能把這些地方的分管事的情況,列成一張詳細的名單給我?”
“夫人,您是懷疑這些的管事的有問題?他們很多都是在宋家工作了許多年的老人了,而且有些甚至是老爺在的時候,便已在宋家做事,辛苦了許多年,才被委以管事的重任的!於煌相信他們中間應該沒有叛徒纔是,更何況即便有一兩個變節的小人,也不可能所有的管事都跟着同流合污,且他們南北分隔相距甚遠……”
封於煌對於紫晴的思維縝密,已經有了深切的瞭解,然而對於紫晴懷疑那些管事的忠心,他還是有些不能苟同,他自己本就是個忠心慣了的人,忠心的人最怕遭受別人懷疑,所以將心比心,他實在不想那些爲宋家兢兢業業、盡心盡力的下屬,遭到不不平的懷疑。
“於煌,你不要激動,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我現在並沒有下定論,不是嗎?想要證明
一個人的清白,不是光靠嘴巴說就有用的,同理而言,我懷疑他們,也不是光憑嘴巴說就行的,你把他們各自的詳細資料,列成名單給我,容我研究一下,因爲這件事情實在疑點太多了!我不得不慎重處理,既然你們相信我,寫信找我回來處理這件事,我自然要圓滿的把這個大問題解決掉,我即將嫁給宋仲夕,所有爲宋家工作的人都是我的親人,我難道願意冤枉他們嗎?”紫晴不急不緩的道,“何況戰事即將要起,若我猜的沒錯的話,我們的敵人正等着我們的賠償金做軍餉呢!”
“是,夫人,是於煌太過激動了!”封於煌連忙斂了斂激動的情緒,“夫人,請給於煌半個時辰時間,一定列一張詳細明瞭的名單給夫人過目!”
“於煌,謝謝你的理解!”紫晴點了點頭,略微沉思了一下後又對着陳清濤道,“陳先生,還要有勞你再覈算一下,我們宋家目前已經造好了的,以及造了一半的海船數量有多少,價值總和有多少,我要儘快的看到清單,給您兩天的時間,您看行嗎?”
“夫人放心!清濤一定竭盡全力也不負夫人所望!”陳清濤連忙點頭,若在從前,別說兩天,就是兩個月,他也不一定能算的清那些船的價值,然而如今不同了,帳目分明之後,又有珠算做輔,再加上他日夜不停的合算,兩日一定能把具體的單子給夫人做出來。
“那先生,您就先回帳房吧!”紫晴雖知時間緊迫了一點,然而她和宋仲夕的婚禮就在四天以後了,她們沒有更多的時間了,必須儘可能快的拿出一個可行的解決方案來。
陳清濤躬身一禮後,連告退的話也沒說就急急的開門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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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兒,還在擔心什麼,都說出來吧!”宋仲夕見她好看的眉都已經糾結到一起了,便知她的心裡還有更大的隱憂,然而他實在太無能了,完全猜度不出還有什麼讓晴兒更操心的事情。
“宋仲夕,我必須看到於煌的名單後,才能確定,但願不是我想的那般,否則宋家這回真是傷元氣了!”紫晴嘆了一口氣,自古商場如戰場,而在這混亂的古代,商人往往都與政治有着更緊密的關係,有時根本身不由己便已被捲入其中,宋家現今之事雖屬無妄之災,卻又何嘗不是必然會遭受的際遇呢?哪怕不是現在,也會是在將來的某一天,與其那樣,還不如此刻迎難而上,乾脆解決個徹底。
轉頭對宋仲夕無比認真的問道,“宋仲夕,我再問你一遍,你真的放心這件事全部交給我決定嗎?若萬一害了--”
宋仲夕不等她說完,連忙用手捂上她的嘴,溫柔輕笑了一下,“晴兒,若沒有你,情況只會更糟糕,我真慶幸能夠遇到了你,宋家也是你的家,我只怕這個家讓你覺得負累太重了,哪裡會不放心,就算努力過後,我們依舊不能力挽狂瀾,那此生由你陪着,我也心滿意足了!”
紫晴拉下他的手,輕輕的把臉靠向宋仲夕的身體,放任自己崩緊的身體鬆懈下來,呢喃的道,“那我就放心了,若不是你,我是如何也不願意自己再走這條路了,從商太苦!而這樣的苦,我又怎麼忍心你一個人承擔呢?於國於家都需擔負起義務和責任,就讓我們一起並肩走吧!”
“晴兒,謝謝你,本來是想讓你過無憂無慮的幸福日子的,沒想到來了宋家後,反而不曾讓你過過一天平靜的日子!”在這一點上,宋仲夕一直是愧疚的,眼看再有幾天他們就要成親了,晴兒卻還在這裡爲沉船的事情煩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