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晴只得點頭,深澤巖井更是幾乎要把腦袋放進碗裡纔好,越急還越想不出辦法,該死的斜哥又聽不懂日文和英文,紫晴能說能聽,卻和他一樣,對密道之事瞭解太少,所以即便他們當着皇帝的面交談這些,也無助於他們離開這裡。
唯一鎮定如常,平靜無波的就是完顏斜哥了,幾名近侍給他們布的菜,他都緩慢而優雅的品嚐了個遍,臉上甚至還掛着溫和的笑容,對面的訖烈則偶爾把視線落在紫晴身上,其他就是自己吃着自己的菜,五個人吃飯,竟然一點聽不到碗筷之聲,實在是讓人會心情緊張的一頓飯。
“巖井,你原本不是我們女真人吧!”完顏烏祿一邊給紫晴佈菜,一邊狀似無意中隨口問問的模樣。
深澤巖井和紫晴心裡都明白,之前墨陽宮果然有人在暗中偷聽,他若不是得了探子的密報,怕他們搞出什麼鬼來,也不會急着把他們召來這裡用膳了!
心裡盤算着,嘴上卻道,“是的皇上,巖井來自東瀛日本!”
“朕聽說過這個國家,似乎離我們大金國並不太遠!”完顏烏祿點了點頭道。
“是的,皇上,不算太遠!”深澤巖井連忙恭敬的道。
“朕一直好奇的是晴兒,你又是如何結識得巖井,並與他成爲好友的呢?”完顏烏祿和顏悅色的低頭問道,這個問題明顯是希望紫晴回答了。
紫晴和巖井早就想到他心裡懷疑,只是沒想到他會在飯桌上問起這個話題,讓他們連交換視線的機會也沒有,不過紫晴還是努力的使自己從容了起來道,“其實不瞞皇上,我並不是真正的南宋人!我的故鄉也在日本,只是被人拐賣到了南宋,被向家二老收養了,所以成了現在的紫晴!”
連深澤巖井也沒料到紫晴會想出這麼高明的答案來,更別說完顏烏祿了,他更是大吃一驚,“晴兒你也是日本人?”
“是的,我被拐來南宋的時候已經六歲了,所以很多事情我都已經記得了,而巖井便是我小時候就認識的小哥哥,所以在臨安第一眼見到他,我就認出了他!”紫晴面不改色的撒謊,幾乎讓深澤巖井恨不得拍案叫絕,什麼叫睜着眼說瞎話,眼前就是最佳例子,讓他都忍不住真的以爲他和她小時候就認識呢,不過那是不可能的!
“原來如此!”完顏烏祿一臉豁然開朗的模樣,“難怪你會認識巖井,卻不認識斜哥!”雖然不知道她說的這話的真假,但是此刻的完顏烏祿還是立即就選擇相信了她,之前影衛說他們交談的是完全聽不懂的陌生語言,想必就是他們本國的語言了吧,除了他們本就是來自同一個地方之外,再沒有其他的理由,可以解釋爲什麼一個在南宋長大閨閣小姐,會懂得漢語以外的語言!
訖烈對這樣的理由卻不相信,但是一時又找不出證據說明她撒謊,總覺得事情不是這麼簡單的,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紫晴,再擡頭看了一眼深澤巖井,對上的正是巖井溫文有禮的微笑,不由有些氣悶的低下了頭。
深澤巖井早在紫晴說出這個藉口時,就知道完顏烏祿一時間是找不到漏洞的,除非再派人去南宋查,這一來一去,最少花費五天以上,有這麼長的時間,他們早就離開金國皇宮逍遙而去了。
“是的,皇上!”紫晴再度點頭,一句多餘的話也沒有。
完顏烏祿看着她低垂着的頭頂,有些微微的黯然和失望,晴兒,你就真的這麼不喜歡我嗎?連多看我一眼都不肯嗎?
宋仲夕站在角落,只是偶爾把視線小心的落到紫晴身上,隨後立即收回,昨夜他一整天都在想該怎麼把晴兒從墨陽宮,弄出禁宮,只要出了禁宮,就離他們出宮離開這裡近了一
大步了,他哪裡知道,因爲他的意外滯留在皇宮,弄的紫晴和深澤巖井此刻都進退兩難!
突然紫晴腹中一陣絞痛,手中的筷子也在瞬間落了地,本就安靜的用餐氛圍,突然一下子緊張了起來,“晴兒,你怎麼了?”
完顏烏祿先一步抱緊她,紫晴痛的臉色都發白了,深澤巖井立即快步繞了過來,快速的問道,“晴兒,你怎麼了?”
他不以爲紫晴那般痛苦的情景是裝出來的,情急之下日語就脫口而出了,紫晴努力笑了一下,“肚子好痛!”
“巖井,晴兒她說什麼,她哪裡不舒服?”聽不懂他們說話,完顏烏祿快急瘋了,連忙問道,最着急的莫過於宋仲夕,他的腿都忍不住跨出了一步,才硬生生的收回,他不能跑出去,他此刻跑出去,只會害了所有人,可是爲什麼晴兒會突然那般痛苦,看着她的臉都痛白了,他卻什麼也幫不上忙,他真恨不得一頭撞死自己。
“皇上,她說她肚子痛!快找個太醫來!”深澤巖井連忙扶住紫晴的另一邊,“現在先送她回去躺下吧,她痛成這樣,不能讓她在坐着了!”
完顏烏祿聽了之後,卻立即把紫晴橫抱了起來,毫不遲疑的就往內寢殿走,邊走邊吼,“快宣太醫,訖烈,順便檢查這些菜色,看看有沒有問題!”
“是,皇上!”訖烈話剛完,所有接觸負責御膳的人員,全部跪了下來,宋仲夕自然也只能跪在了其中。
深澤巖井和完顏斜哥則立即跟在了完顏烏祿的身後,看着他把痛的已經蜷縮的紫晴放到了那張寬大的龍牀之上,“晴兒,你怎麼樣了?”
“好端端的爲什麼會突然肚子痛呢?紫晴,你早上有沒有吃壞什麼東西?”完顏斜哥也皺了皺眉頭,靠近龍牀邊。
深澤巖井和紫晴都急的有些臉色發白,這個該死的斜哥,什麼不問,偏問這個,即便不是食物有問題,皇帝也會先從御膳房查起的,而宋仲夕正混在其中,他們正愁如何給御膳房開脫呢,他倒還好,還火上澆油的來上了這麼一句,這下,宋仲夕想不暴露都不行了。
紫晴自然也知道這其中的危險,連忙搖頭道,“估計是餓痛的,我的胃本身就不好,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除了幾塊糕點外,我什麼也沒吃!”
完顏烏祿聽她這麼一說,立即聯想到了她昨天爲什麼不吃東西,不由自責的道,“晴兒,都是朕不好,昨天--”
“不怪皇上,是紫晴太放肆了,皇上就算當時就殺了紫晴,紫晴也毫無怨言,只是請饒恕紫晴不能愛上皇上了!”絞痛一陣比一陣厲害,紫晴不明白這是怎麼了,總覺得自己快要死了一般,然而即便如此,她也不能給太醫去把脈,那會暴露她肚子裡也許已經存在着的孩子。
“晴兒,你別說話了,太醫就快來了!”完顏烏祿也緊張到了極點,就這一會工夫,紫晴的額頭和身上已經出了大量的冷汗,更別提完顏烏祿握着的手,更是冰涼潮溼,即便如此,也不見她吭一聲,多麼倔強的一個人啊,這樣的女子,他怕是如何脅迫她一生,她也不會改變主意吧,他該死心了,等太醫把她的肚子痛治好了,就放她走吧!
“該死的,太醫怎麼還不來?”與完顏烏祿偌大的焦急的吼聲相比,還跪在外殿的宋仲夕更是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即衝進去,看看晴兒的情況如何了,額頭也是大滴的汗水聚集着,不過他是急出來的。
深澤巖井則早已和斜哥握進了手,一邊焦急着看着人員進進出出,一邊在完顏斜哥的掌心寫着字,在最快的速度內,把現在的情況告訴了斜哥,尋求他的意見。
完顏斜哥微微點了點頭,表示情況已經知道
了,看來事情還真是有些棘手,什麼都在他的預料之中,惟獨紫晴的突如其來的腹痛和宋仲夕的存在,偏偏這兩件中的任何一件發生都是比較麻煩的事,更別提兩件都發生了,“皇兄,斜哥府上有一顆用幾十種珍貴藥材煉製的靈丹,是當年太宗皇帝賜給我父王的,斜哥現在去把他取來,給紫晴服下,也許有用!”
“快去!”完顏烏祿現在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紫晴身上,聞言,頭都沒擡,就說了兩字。
“是!”完顏斜哥立即躬身道,然後對着深澤巖井看了一眼,“小乖,你留在這裡,我去去就回!”
“小心!”深澤巖井無聲的張口說了兩個字,然後明白的點了點頭,知道他是回去安排事宜了,心裡也稍定了些!
完顏斜哥飛快的掉頭,大步流星的踏出殿門,深澤巖井緩緩的站到了牀邊,“晴兒,你還支持的住嗎?”
紫晴面色慘白的點了點頭,“巖井,我沒事,你別擔心!”
“太醫怎麼還不來?”完顏烏祿惱火的站了起來,準備親自到太醫院把人給揪來了,“晴兒,你再忍一下!”
紫晴用力的拉住他的衣袖,生怕他一出去就會拿外面的跪着的人出氣,“皇上,我沒事,給我杯熱水就好!”
“快倒杯熱水來!”完顏烏祿被她一拉,立即又坐到了牀沿,大聲對着旁邊已經呆了的奉御道,隨後看向紫晴的眼裡,又溢滿了疼惜,深澤巖井看着他對紫晴的神情,嘆息一聲,看來這完顏烏祿對紫晴倒真的是一片真心,可惜--
熱水很快的被端來了,完顏烏祿親自半抱起她,讓她靠在自己的懷裡,小口的把水杯送到她嘴邊,紫晴哆嗦着喝了兩口,才無力的搖頭,“夠了!”
此時太醫們終於連滾帶爬的涌進了昭明殿,看着完顏烏祿可怕的臉色,連行禮都已經忘記了,立即上來一人按住紫晴的手腕,卻被紫晴爭脫,“我只是肚子痛,沒什麼大礙的!”
“晴兒,你別硬撐了,全身都被冷汗溼透了,快讓太醫們看看!”沒等完顏烏祿開口,深澤巖井已經忍不住先開口道。
“就是,晴兒,這個時候你倔強什麼?”完顏烏祿抓住她的手,對着一邊的太醫道,“還不把脈,楞着幹嗎?”
紫晴無力的閉上眼睛,看來只能聽天由命了!
太醫再度搭上她的手腕,號了一會,眉頭皺了起來,低頭示意旁邊的另一人也來號,就在他身邊的那個太醫立即會意的號上紫晴的脈,一會也是皺緊了眉頭,兩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道該怎麼說纔好,這脈象實在太奇怪了,他們實在判斷不出,這究竟是什麼原因會讓她痛到那般程度的。
“晴兒她是怎麼了?”完顏烏祿對他們兩人不吭聲的模樣,看在眼裡,更是急在心裡。
“稟告皇上,姑娘的脈象實在很奇怪,下官實在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會造成姑娘痛成這般模樣的!”太醫額頭汗也已經一層了。
“不知道原因?”完顏烏祿當場就覺得額頭青筋直跳,“什麼叫不知道原因?朕養着你們幹嗎的?全部過來給我輪流着治,再說不出個因爲所以來,全部都殺了!”
“是,皇上!”衆太醫惶恐的一人接着一個人號脈,每個人都用了十二分的心,卻還是判斷不出,紫晴因何會覺得肚子痛,而且看她痛成那樣,絕對不是尋常的痛法,這更讓他們摸不着頭腦了,最後,乾脆全部額頭貼地的跪地不動了,連求饒聲都說不出了。
深澤巖井看到這模樣也楞住了,連忙顧不得完顏烏祿坐在牀邊,也在牀邊蹲下,用手按向紫晴的肚子,“晴兒,我按一下,哪裡痛,你就說,好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