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沙白在房門外徘徊了半天,最終還是決定敲開傅莊瓊的房門,然而手指還未觸碰到門邊,房門便已經從裡面打開。
傅莊瓊正端着一盆水從裡面走出來,忽見門外一人,愣了一下,之後冷漠着一張臉,權當他是空氣般的從旁邊走過,走到廊下將水倒掉,之後返回房間,正欲將房門重新關上。
熊沙白伸出一隻手抵在了門上。
她推了兩下硬是沒把門推上,很是不友善的道:“你到底想幹嘛?”
“我們談談吧!”他如是說道。
“我跟你沒什麼好談的!”
熊沙白收回了手,但似乎也並沒有打算就此罷休:“也好,如果你喜歡在這談,我也不介意,怕就怕吵醒了你的宋大人!”
傅莊瓊的臉色頓時變了,咬了咬牙道:“瘋子!”
之後不得已跟着來到了後院,傅莊瓊率先開口道:“你是不是一早便知道宋大人被寂滅所抓,且這些時日一直被關在左影堂?”
他道:“我若說我只比你早兩天知道,你會信嗎?”
“我不信!”她聲音不免提高了幾分:“我就不明白了,宋大人到底和你有什麼深仇大恨,你明知道他身陷囹圄,無法自救,而你居然還能做到袖手旁觀?也對,你冷酷無情,人命在你眼裡根本就不當回事,誰死誰生和你有什麼關係?是我太小題大做了,居然還傻乎乎的跑這來質問你!”
說着,擡腳欲走。
熊沙白及時伸手拽住了她的手臂,想了又想,最終還是選擇告訴她實情:“宋蔚玉此人不簡單,你莫要被他迷惑了?”
傅莊瓊噗嗤一聲笑了起來,甩掉熊沙白的手,後退了兩步,很是好笑的道:“他不簡單,那你簡單嗎?身在亂世,爲了努力的活下去,誰不會爲了自保而使些手段?我不相信王爺就真的乾乾淨淨,清清白白,怕是王爺早已知曉皇上在想盡一切辦法的除掉你,而你,在面對天子的威嚴面前,居然還能安然無恙,全身而退,恐怕你的手段才更高明些吧!”
這麼一番話竟直接堵的熊沙白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最後他往旁邊退了兩步,淡漠的道:“你走吧!”
傅莊瓊撇了他一眼,哼了一聲,還真就毫不猶豫的和他擦肩而過。
熊沙白從後院裡出來的時候,正看見緋辭站在廊下,他想了想,還是走過去和他打招呼。
緋辭看到是他,突然開口道:“衛兄,有沒有興趣和緋某人喝上一杯?”
經過傅莊瓊細心照料的幾日,宋蔚玉總算是有了清醒的跡象,她急忙去扶他,而宋蔚玉卻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笑容,靠在牀頭之後,自那日在破敗的小院裡分別後,他說了第一句話:“瓊兒,對不起,我失言了!”
傅莊瓊立刻倒了一杯水喂他喝下之後,搖頭很是愧疚的道:“宋大人,是我不應該讓你一個人去對付左影堂的那些混球,還害的你被抓,一直以來都沒有你的消息,我還以爲……”
說到這,她驟然住了口。
而宋蔚玉倒是沒有顧忌的開口道:“你以爲我拋棄了你,獨自逃跑了?”
她一愣,不自然的笑了起來。
宋蔚玉剛想解釋些什麼,這時,忽聽到門外傳來敲門聲,傅莊瓊回頭看了一眼道:“我去開門!”
前來拜訪的竟然是左影堂的幾位門主,這些人傅莊瓊是瞧見過的,當初宋蔚玉之所以能夠從囚車中被放出,還是多虧了這幾位門主,所以對這
幾位也是頗有些好印象,禮貌的行完禮。
李老笑呵呵的看着她:“傅姑娘不必多禮,我們來看看宋公子!”
她點點頭,將幾人引到牀邊,宋蔚玉剛想要起身,卻被李老給按了下去:“宋公子既有傷,便好好躺着!”
但他還是道:“晚輩多謝前輩的搭救之恩!”
之後,李老親自爲宋蔚玉把了脈,得出的結果基本上是和尋常大夫所出結果一般無二,脈象雖然虛弱,但是並無其他大的問題,但身體上的症狀卻是高燒不退,虛弱無力。
這時,李老看了看門窗問道:“現在是白日,屋中無光,爲何要將門窗遮擋?”
傅莊瓊聽此答道:“李老有所不知,宋公子中了毒香,是不能夠見任何的光線,否則便會毒香發作!”
這也就能解釋的通,爲什麼她初次在囚車之中見到他時,他會混混沌沌,雙眼充滿血絲,一副人事不知的模樣,可不就是因爲白天光線的緣故,導致毒香發作。
聽得李老道:“近幾個月以來,江湖中接連發生中毒香事件已是頻繁,這在過去的十幾年是從未有過的,難道是江湖之中闖入了不該闖之人?這件事需的徹查,若不然敵人在暗,我們在明,難保日後不會再有其他的動作,損害更多人的性命!”
關於毒香事件,這幾個月爲何會頻繁爆發,在這一點上,傅莊瓊其實隱隱有所察覺的,毒香事件似乎就是她把驚夢香譜弄丟了以後才持續的發生。
說到底,還是因爲她的責任,心中的擔憂不免加重。
這時,另外一位門主接着道:“凡是中毒香者,大到江湖幫派之人,小到平常村莊百姓,則都是沒有任何規律可言,所以下毒之人不是有預謀的作案,而是隨心所欲,但這背後終其有原因和目的。”
李老點點頭,表示很贊同這一說法,隨後把目光轉向宋蔚玉問道:“宋公子,你是唯一接觸下毒之人,可否能詳細說一說,中毒香之時是如何一副情景?”
對於這件事,傅莊瓊也是好奇,把目光移向躺在牀上,面色依舊蒼白的宋蔚玉身上。
他點點頭,似乎是將這件事情記的很清楚。
大概就是那日宋蔚玉從破敗的小院中衝出來之後遇到左影堂的人,免不了一場大戰,最終還是抵擋不住多人的圍攻,失手被擒。
之所以會中毒香,便也是在從明州到吉州的途中,當時他被囚禁在囚車中,半夜時,聞到一股奇異的香味,那香味是從未聞過,實在太香,所以印象很是深刻,然而當有所意識的時候已然大遲,第二天天一亮,見了光線,毒香便開始發作,一路忍受着折磨,渾渾噩噩的來到了吉州。
聽到這,傅莊瓊倒還是暗暗慶幸了一把,幸虧宋蔚玉中的是無光香,而不是腐化香,若是那日她和熊沙白經過的村莊,像村民們那般中的是腐化香,但凡見到太陽便會化爲血水,那可纔是真正的可怕!
可是腐化香有時間限制,只要四天一過,而宋蔚玉從中毒香到現在,怎麼說也有四天以上,可顯然這種毒香已經永久在留在體內,若是沒有辦法練出解毒香,便一直無法痊癒,想到這,她更加堅定了要把解毒香煉製成功的想法。
此時,倒是還有一件事是她不明白的,開口問道:“宋公子,你既說,你是坐在囚車中從明州趕來吉州的途中中了毒香,那麼左影堂的寂滅堂主及其教衆,理應是與你一起,可爲什麼他們完好無損,而你卻中了毒香?”
這一
問題一出,衆人立刻陷入了沉思,左影堂的其他門主自然是有所思量,叮囑宋蔚玉好好休息之後便告辭了!
見房門被關上之後,宋蔚玉開口道:“這些時日由於中毒香的緣故,並未想太多,瓊兒,你是否是有什麼不一樣的發現?”
傅莊瓊很是鄭重的點了點頭:“我懷疑毒香事件和左影堂拖不了干係,不知你可否還記得,當初緋辭身中歸元毒香也是在左影堂,而你明明和左影堂待在一起,他們反倒平安無事,結果卻是再明顯不過的。”
細細一想,確實是這般道理,但又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緋辭和熊沙白二人相約喝酒,卻是發現了一件有趣的事情,一個小女孩請乞丐喝酒。
在酒樓之中,有一個穿着破爛,披頭散髮的乞丐正坐在酒樓最顯眼的位置,而他對面坐着的是一位小姑娘,那小姑娘大概十一二歲的年紀,臉頰上有一塊很明顯的傷疤,看着雖然恐怖,但是不難看出正在慢慢的痊癒,她正把一壺酒推到那乞丐的面前道:“乞丐叔叔,今日我請你喝酒,你便告訴我,神醫在何處,他好厲害呢?我要拜他爲師,以後也要向他那樣懸壺濟世,幫助苦難之人!”
小女孩的聲音很是清亮悅耳,緋辭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之後,看着那小女孩的方向,不知在想些什麼。
他二人桌上擺了一盤花生米,一盤牛肉,兩人竟然就這樣邊喝酒,邊吃牛肉,簡直是酣暢淋漓。
熊沙白倒似乎是隱隱瞧出了緋辭的心思,把酒碗放到桌子上之後,擦了擦嘴角問道:“緋兄這是想自己的徒弟了?”
緋辭無所謂的笑了笑,又從罈子中倒了一杯酒,和熊沙白的碗碰在一處道:“衛兄可是答應過緋某人今日不醉不歸!”
想來今日無事,倒是可以陪他喝上一喝,兩人從天黑喝到第二日的凌晨,相扶着返回客棧時,天色也已大亮。
按理說,這個時候,所有的江湖人士也都應該該起牀的起牀,該煉晨功的練功,客棧裡應該是熱鬧一片纔對,此時他二人進了客棧,除了客棧的幾個小二在忙碌着,竟不見一個江湖同僚。
這讓兩人心中同時咯噔一下,對視一眼之後,忙抓住一個小二詢問是怎麼回事?
那個小二顯然還是有些戰戰兢兢,只說,今日客棧死了人,所有的人都在二樓的房間。
熊沙白冷硬的俊臉之上的血跡瞬間褪盡,二話沒說,直接施展輕功上了二樓,連爬樓梯都省了。
而緋辭詢問了小二具體被殺的是何人時,眉頭忽的皺了起來,緊接着臉上一片悲痛,他也跟着上了二樓,正看見熊沙白神色莫名的從傅莊瓊的房間走了出來,很顯然,房間裡沒人,就連中了毒香的宋蔚玉也不在。
緋辭道:“死的人是李老!”
李老?左影堂德高望重的門主!竟然死在了客棧之內。
兩人再一同趕往李老的房間,房間裡外果然聚集了很多江湖人士。
左影堂的其他幾位門主正盤腿坐在地上用內力欲幫助李老續命。
寂滅正站在旁邊護法,而其他左影堂的教衆則圍了一圈,阻擋那些江湖人士進前。
熊沙白立刻在人羣中搜索傅莊瓊的身影,正看見她一臉沉重的盯着盤腿坐在地上、雙目緊閉的李老,宋蔚玉正站在她的旁邊。
就在這時,一股強烈的氣流衝擊着衆人,幫李老運功的幾位門主皆被彈了開,同時吐出了一口鮮血,各各神情悲慟的搖着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