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天蔽日。
天空和太陽完全被遮蔽了,大地上的光明此刻全部來自陸小七。
沒有了烈日的烘烤,大地上的溫度雖然依舊很高,但也在逐步冷卻。
陸小七三人降落到了平臺的邊緣,那個女巫祭依舊在錘着她的鼓,她的頭髮已被燒焦,頭頂隆起水泡,眼睛也被曬瞎了,全身的的皮膚如同熔化的蠟燭,已經不成人形了。
失去了視覺,失去了皮膚的感覺,她並不知道天上的太陽已經被遮蔽,只是奮力用被熬幹了水分的雙手,握着骨錘,“轟隆隆”地敲響着面前的大鼓,彷彿不知疼痛於何物。
“停下吧!”陸小七的神念直接傳入了女巫祭的腦海,他擡頭朝着“遮天之掌”瞟了一眼,他能感覺到,那十個“太陽兄弟”正在合力攻擊他的巨掌呢!
陸小七的左眼發出月色般的光輝,一股輕柔卻強大的神力在女巫祭的體表輕撫了一遍,很快,她身上的燒燙傷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着,頭頂上長出了一頭及腰的秀髮,因爲身高的原因,這秀髮足足有一百多米長,清風吹來,如同瀑布一般飄灑。
荷魯斯的左眼,【生】之眼。
女巨人恢復了原本的英姿和活力,不再像剛纔一樣,像只腐朽不堪的喪屍。
恢復了感知和視力的女巫祭愣住了,她轉頭四顧,終於看到了正朝她走來的陸小七三人,特別是陸小七,身上散發的神力讓她覺得非常親切——畢竟是陸小七的神力治好了她。
“停下吧!”陸小七的神念再次傳入女巫祭的腦海,這一回,女巫祭確定了給自己傳唸的,就是陸小七了。
接着,她覺得頭腦一熱,似乎腦海裡多了點什麼東西,開口說道:“你是……”
一個“誰”字還沒說出口,女巫祭就一臉驚詫地停下了,因爲她發現自己嘴裡發出的音節和語言,自己從來沒聽過,更加沒有說過——那是標準的華國普通話,她聽過才見鬼了。
隨着她的驚詫,手裡擊鼓的動作也停了下來,反應過來的她一臉的懊悔,一副功虧一簣的不甘心的表情。
“你不認得我?”陸小七的縮地成寸早已爐火純青,十幾萬米的距離一步就到了,他看着眼前的女巨人,問道。
作爲來到這裡見到的第一個可以交流的對象,陸小七心裡挺盼望她就是“引導者”的,雖然看她之前的慘樣,不太像。
女巫祭搖了搖頭,“感謝你的救助,陌生的人族,你是東方部落來的巫醫嗎?還是大荒來的……”話還沒說完,她才後知後覺地瞥了眼天空,看到了那隻遮天的巨掌。
巨大的震駭讓她失語了,過了好一會兒纔回過神來,看向陸小七的眼神有了滿滿的敬畏,尤其是體會到了陸小七身上那股很容易忽略,卻真實存在、包含宇內的強大氣息。
就像一個人仰頭看着天空,並不會覺得天空有啥了不起,因爲天空高高在上,原本就是“天經地義”的,這份“至高無上”,是註定好的“常識”。
人可以對“天”的高高在上習以爲常,但如果因爲可以“每日必見”就產生小覷的念頭,那這個人就是正宗的“不知天高地厚”的二愣子傻缺了。
陸小七身上的力量氣息給女巫祭的感覺,就類似於【天】。
在她的認知裡,能強大到這一步的,只有在遙遠傳說裡的那幾位,而如今,那些大能者早已不出世多年了,傳說終究還是成了傳說。
難道,眼前這三個人族外表的強者,都是“傳說歸來”?特別是和她說話的那個,難道,他就是沉寂多時的大能者出山了?
懷着無比激動的複雜心情,女巫祭推金山、倒玉柱般地跪倒在地——實際上也差不多,她本身就和一座小山差不多高:“拜見古聖!望古聖拯救這天下生靈,還它們本來面目吧!”
“古聖”,陸小七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這麼稱呼他。
他當然不是什麼“古聖”,他是來這裡繼承神力的,如果他沒猜錯的話,自己來這裡繼承的“神”,或者“接引者”,應該就是“古聖”無疑了。
“我乃是這海外之陸的大巫祭,是這西方土地上第96代大巫祭了,我的名字叫做女丑”女巫祭說完,跪坐在地上,恭恭敬敬地對着陸小七“自報家門”。
“果然如此麼?”陸小七點點頭,至此,他的猜測算是得到證實了,他記得很清楚,《山海經》中有一個死得極慘的女人,具體地來說,是《山海經·海外西經》中的描述:“女丑之屍,生而十日炙殺之。在丈夫北,以右手鄣其面。十日居上,女丑居山之上。”
根據《山海經》中所說的,雖然語言邏輯上有些前後不搭,但這位名叫“女丑”的巫祭,的確是被“十日”活活曬死的,對於死狀也描述得非常詳細:【右手鄣其面】,就是用右手擋着臉,全身蜷縮狀。
也就是法醫學上被所說的,被焚燒致死的人,屍體大多處於“鬥拳狀”,全身組織焦炭化。
這樣非常符合現實科學的死狀描述,在《山海經》和所有的其它神話體系中,都是非常罕見的,除了“耶穌受難”的記載,別的真的很難像這樣觸動人心,陸小七當初也正是因爲這一點,纔對這個“女丑”印象深刻。
剛纔要是晚來會兒,這位“女丑”可就真的要被烤焦了,被那超強的輻射“熔化”掉都有可能。
“女丑,你是爲什麼而祭祀呢?”陸小七問道。
“我們大巫祭的責任,從一開始就沒變過,從我接過巫祭的責任,從我繼承了‘女丑’這個名字開始,我就不曾忘卻”女丑說道,“爲了讓被奴役的人,繼續選擇反抗,爲了終有一日,奪回【常羊山】,喚醒戰神的靈魂!”
這段話的信息量很大,首先,陸小七剛纔想岔了,“女丑”並不是單單一個人的名字,而是一個擔負着重責的“職業”,代代相傳的名號,眼前這個“女丑”應該是第96代的“女丑”了,之前的“女丑”們可能已經被曬死很多了;
其次,這個《山海經》的世界並不像書中描繪得那麼樸素,也有着奴役和反抗;
最後,常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