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它們喊我什麼吧?”又變成了一個穿着囚服的中年漢子的“囚徒”指着懸浮在一旁的十二隻“光球”,問道,“它們喊我‘囚徒’。”
“如果我願意,我當然可以脫離這裡的束縛,這個文明也無法再追到我”中年人晃了晃自己手上的手銬,“但那樣又有什麼意思呢?現在我的樣子,被囚禁的狀態,全都是從高維世界投下來的影子而已,真實的【我】是無法被區區三維世界囚禁的,被囚禁的,是【我】在這裡的投影。”
“對於三維世界來說,我是超脫的,我是【時間秩序維護者】,我可以‘撥亂反正’,我擁有極高的權限,比起自以爲擁有自由意志的三維生物來說,我要高出一等。”中年漢子嘆了口氣,“但我真的擁有自由嗎?無論我再怎樣永恆,再怎樣超脫,我其實始終都真的只是一個‘囚徒’,是‘時間的囚徒’!”
“我剛纔不是和你用電腦軟件打過一個比方嗎?既然那個比方能夠幫助你理解,那我就繼續說了。”中年漢子說道,“我是軟件後臺的‘自檢小程序’,本來,作爲一個‘程序’,我只要按照設置好的參數完成自己的任務就行了,是不需要什麼太高等、太複雜的智慧的,在最初,我的確就像低等的人工智能一樣,只是機械地執行着自己的任務,日復一日地檢查着整個三維世界中的無盡位面,它們各自的發展情況,是否正在‘正確’的軌道上。”
“無數年過去了,突然有一天,我感到了極度的厭倦,這是一種強烈的情緒,是我記憶中第一次,也是最強烈的一次情緒波動。用人類的話來形容就是,‘木偶突然擁有了情感’,我厭倦了自己的‘工作’,要是永遠做個‘木偶’也就罷了,可我偏偏擁有了更多的自我意識。而有了更多的意識和感情之後,看着無數‘身不由己’的三維生物,雖然他們每個個體的命運在我眼中早就註定了,我看得到那些悲傷的、幸福的,善良的、殘暴的,看得到他們人生中的悲歡離合,一切的一切,全都映在我的眼中。可是,他們自己並不知道啊,所以他們過得很自在。”
“你知道對我來說最殘酷的是什麼嗎?名義上我雖然是【時間秩序的維護者】,可我能做的事情真的很少,之前我和你提到過,從這方三維世界誕生至今,你是唯一一個會導致時間線走上岔道的存在,所以我做的最多的就是觀察觀察再觀察,除了校準位面時間,其它時候基本是空閒的。”
“對於那些三維生物,我越是看得仔細,就越是羨慕他們,羨慕他們可以那樣無憂無慮,羨慕他們可以那樣的無知,有的時候,我真希望我也是他們中的一員,哪怕失去這永恆的生命,哪怕只能活很短的時間!”
“於是,終於有一天,我受不了了,我決定找到當時三維世界的最強者,也就是這個超級文明的主人,我要把時間的秘密告訴他,我要最大程度地破壞自己的‘工作’,那樣的話,也許我就會受到懲罰,會被抹去意識?抹去感情?或者直接被化作虛無,都可以,無所謂,對我來說,沒什麼比繼續做什麼【時間秩序維護者】更折磨能我自己的事情了。”
“後來的事情你都知道了,我失敗了,我果真無論如何,也逃脫不了自己的命運,我其實和所有的三維生物一樣——都是沒有自由的!”
“囚徒”給出了一個很“個性化”的理由,說得聲情並茂,是真是假,暫時是無法辨別的,但起碼能夠自圓其說。
“既然已經說到這一步了,我乾脆把能和你說的都說了吧!”囚徒停了一小會兒,又繼續說道:“高維世界的事情很複雜,現在的你很難理解,那我就先從簡單地說起吧!我多次提到的這個文明的主人,我就先來告訴你關於他的一點事情吧!”
“在原本的時間線裡,遙遠的未來,這個已經日漸衰落的超級科技文明因爲找到了一個四維生物的線索,喚醒了他們的主人,而他們的主人也因爲那個四維生物的原因,最終到達了四維世界。”
“你可能會奇怪:不是說好的所有三維生物都無法超越‘時間線’的管轄嗎?怎麼還有人能升維啊?升到更高維度了,那三維世界的‘時間線’不就管不到他了?”囚徒頓了頓,“是的,升維之後,他就不再屬於三維時間線的管轄範圍,而是四維時間線了,但是,畢竟對於三維世界來說,他超脫了。”
“你知道爲什麼會這樣嗎?爲什麼會有這樣的‘漏網之魚’?因爲本來,這個超級文明的主人,就是‘內定’好了的、這個三維世界唯一的一個可以升維的存在!用你們的話來說就是,這個傢伙有‘主角光環’,他是這個三維世界唯一的‘主人公’。”
“與所有的三維生物一樣,最開始,這位‘主人公’也只是高維世界在三維世界的普通投影而已,那麼,憑什麼只有他可以超脫呢?還有,升維是個什麼意思呢?”囚徒停頓了一下:“我先來回答後面一個問題,還用你們地球的事物來舉例說明。”
“地球上有這麼一位建築設計師,他準備設計一棟大廈,在他準備設計之前,肯定要先構思一下,才能在稿紙上畫設計圖,對吧?那麼,我們可以將尚在構思,還未成形的‘概念大廈’看作是0維的;構思了幾天之後,設計師開始畫草圖了,他畫下的第一道直線,我們可以看作是1維的,這一刻,‘大廈’升維了,接着,又過了幾天,設計圖草圖完成,變成了一個複雜的平面圖形,此時,‘大廈’變成了二維的,又升維了;草圖幾經修改,越來越完善,越來越合理,雖然沒有升維,但它完成了質量的提升,就好比這個超級文明的主人在三維世界的一路成長;最終,工人們根據最終定稿的設計圖紙,將它建出來,也就是說‘大廈’突破了二維,正式來到了設計師本人所在的三維世界!從0維,一路升級到了3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