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一開始哈托爾降下“神罰”,一直到荷魯斯奪回王位,陸小七一直在看着。
從被哈托爾的嗜血驚到,到被奧西里斯的父愛感動,再到荷魯斯一呼百應的“征討不義”,頗有一點當年武王伐紂的感覺。
陸小七一路看着荷魯斯成長,感同身受地經歷着他的喜悅和悲傷,所以在荷魯斯戴上王冠,站在王宮的頂樓,那個他的父親曾經站立的地方,接受萬民的歡呼拜謁的時候,陸小七胸中也生出一股暢快之氣。
奧西里斯要是在天有靈,此刻一定很欣慰吧?
陸小七並沒有發現,此刻自己的雙眼,已經和荷魯斯沒什麼區別了——左眼像月亮一樣散發着清冷的光輝,右眼像烈日一樣噴薄着熾熱!
奧西里斯在陸小七腦中只是一閃而過的念頭,純屬感慨,就是替他高興而已,畢竟他兒子也算有出息了。
沒想到前一刻陸小七還看着荷魯斯在宮樓上享受榮耀,下一刻他就來到了一個陰冷的所在!
這裡和大地上的埃及沒什麼區別,也有一條大河如尼羅河般穿過羣山環繞的平原,兩岸廣漠的沙地上點綴着一些小湖泊,沙地上的土丘此起彼伏。
唯一的區別就是天穹是黑暗的,既沒有日月,也沒有星辰。
發着微光的,反而是大地!
一隊隊戴着各式動物面具的人,光着上身走在沙路上,他們有些能在沙地上留下足跡,有些則不能。
如今的陸小七早已不是當初的吳下阿蒙,他感受到了這裡的冥界氣息,這應該就是埃及的冥界沒錯!
這些戴着動物面具的人,應該都是亡者的靈魂。
這些靈魂渾渾噩噩地走着,每一個的步伐都是一致的,相互間保持的距離就像是尺子量好的一樣。
猛然間,一個長得很畸形的大手從沙子底下探出,抓住兩個亡魂就往地裡拖,直到這時,亡魂纔像剛甦醒一樣,慘叫起來。
陸小七隨着這個隊伍往前走,一路上碰到過不少奇形怪狀的怪物,有巨大的老鼠,有三個腦袋的大蟒蛇,有和火車差不多大的蜈蚣……甚至,還有像捕鼠器似的巨大陷阱!
陸小七從側邊看,簡直就像是橫版過關的rpg遊戲。
這些亡魂的慘叫陸小七聽得懂,是“惡魔”和“深淵的惡障”的意思。
看來在各個文明裡對惡魔形象的定義是不同的。
終於,隊伍來到了外表和埃及太陽城差不多的地方,城門外有長着狐狸頭的守衛驗明正身,防止有“惡魔”混入其中。
城裡沒有王宮,只有個巨大的王座,而王座上坐着的人,正是奧西里斯!
“很好,兒子最終成了地上的王,而父親最後成了地下的王!”陸小七有些唏噓道。
在奧西里斯的左前方,有一個高大的身影,陸小七一眼就認出來了,因爲這個人影和之前與他打鬥過的胡狼神長得一模一樣!
他是阿努比斯!
阿努比斯站在亡靈隊伍的最前面,拿着一個巨大的天秤,一個個秤着亡靈的重量,凡是比那根女神羽毛重的亡靈,都會被扔到他身後的的一個巨大的籠子裡。
籠子裡關押着一個十幾米高的怪物,長着鱷魚的腦袋,獅子的上身和河馬的後腿,被丟進籠子裡的罪惡亡靈,連落地都做不到就被它叼進嘴裡吞了!
而“重量”過關的亡靈,則會繼續往前走,拜謁冥王奧西里斯之後,會從繞過王座,繼續往前走。
從奧西里斯王座側面的中心爲界,繼續前進的亡靈跨過那條界限,就正式進入了奧西里斯的冥國,雖然只有一線之隔,但卻是天壤之別——天空不再陰沉,大地上也沒有黃沙,到處鬱鬱蔥蔥,湖泊、青山、大海,綠草、鮮花、茂林,特別是對於生前生活在埃及那樣的“沙之國”的亡靈來說,這裡就是“天堂”,而非冥界。
這也是對他們一生善良的獎勵,他們不僅可以在這裡陪着偉大的冥王奧西里斯一起永生,還可以每天見到偉大的拉神一面!
一切都好像平靜了下來,一切都這樣按部就班,陸小七以爲“故事”到這裡就該結束了,簡直大團圓結局啊!
可是,整個冥界突然震動起來!
漆黑的蒼穹裂開巨大的口子,無數粘稠的血漿從裂隙裡滲了進來!
陸小七眼前的“畫面”又開始跳幀了!
“又來!?”陸小七捂住了自己的額頭,每次到最後關頭,總會來一次“模糊處理”,似乎某個意志在故意“屏蔽”這些信息!
阿喀琉斯那時候是這樣,赤腳大仙那次也是這樣,這次還是這樣!
在“畫面”跳幀越來越嚴重,徹底看不清楚之前,他看到了荷魯斯的首級,以及連在首級脖子上的半片肩膀從天而降!
那一瞬間,陸小七和雙目圓睜的荷魯斯對視了,兩對“荷魯斯之眼”,超越時間和空間的隔閡,對視了!
陸小七從那眼神裡讀到了不屈、不甘、不捨,以及……希望!
“用和我一樣的眼睛,去見證你的榮耀吧!”一個聲音,出現在陸小七的腦海,接着,“畫面”完全破碎了!
………………
陸小七又回到了那個金字塔裡,胡狼神依舊站在他的旁邊,而荷魯斯的棺槨,連同上面的兩顆寶石,全部都化作了金色的粉末!
陸小七睜開雙眼,原本比較昏暗的金字塔內部,突然亮了起來,然後隨着陸小七的眨眼,光暗明滅着。
“恭喜你!荷魯斯的繼承者!”胡狼神做了一個怪異的禮節,“從今往後,這裡的一切歸你所有,包括我在內!”
“你的右眼代表熾熱、毀滅、破壞,左眼代表治癒、守護、重生!再加上上次送你的代表着正義和秩序的神之羽毛,希望你能善用你的力量!”胡狼神說道。
陸小七點點頭,他到現在眼前還浮現着,荷魯斯的首級落下的畫面,說實話,他也算是變相地看着荷魯斯長大的,看到他被殘殺,雖然這已經是過去的事了,但他心裡依舊很不是滋味。雖然知道不太可能得到答案,但他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能和我說說,荷魯斯爲何隕落麼?”
胡狼神深深地看了陸小七一眼:“未來的,現在還不該來,想看路盡頭的美景,需要一步步地跋涉,想看山巔上的壯闊,需要一點點地攀爬!”
陸小七嘆了口氣,果然,他是不會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