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父親他,他犧牲了!”泰格站在攸身後顫抖的拿着一份報告。攸蹲在花園的臺階上背對着泰格。他的肩膀一抖一抖的,雙手掩面,似乎在哭泣。宰相也走過來,親親地拍了拍泰格的肩膀,以示安慰,他發現泰格已經快要忍不住淚水。
宰相說道:“殿下,公爵大人的遺體已經運回來了。”攸聽到後站起來,一個搖晃差點沒摔倒。泰格和宰相趕快扶住他,他看了看宰相,又看了看雙眼通紅的泰格。攸當這兩人的面,伏在泰格的身上就大哭起來:“泰格,我對不起你們,我對不起公爵大人啊!”
泰格的淚水終於忍不住,順着眼角就流了出來,他呆呆地站着,說:“殿下,請您節哀,父親他已經爲國盡忠了!”攸依然哭泣不止,宰相問道:“殿下,公爵大人的葬禮該怎麼辦?”攸看了看兩人,說道:“以親王禮下葬,追授路易一級帝國鳶尾勳章。”
一級帝國鳶尾勳章,從法蘭克開國四百多年時間內只授出了不到十枚。均授給對帝國有傑出貢獻,且爲國盡忠的帝國高級官員。攸仍然哭道:“可又有什麼用呢?哪怕是規格再高的禮節,我法蘭克最優秀的將領也挽回不了了!”
路易的葬禮在他死後第三天舉行,雲夢溫柔地撫摸着路易冰冷的遺體。她爲公爵大人穿上了她親自繡上橄欖枝的公爵服飾。然後仔細地爲他別上了路易的勳章,雲夢已經三天三夜沒有睡覺了。
她血紅着雙眼,不準任何人靠近路易的遺體。路易的臉龐依然堅毅,雲夢的雙手溫柔地在他臉上撫摸,她喃喃地說:“路易,你就忍心這麼拋棄我了嗎?你忘了你曾經的誓言嗎?”雲夢陷入了回憶之中。
“我的名字是路易,路易•迪維斯。”“雲夢,我不管你的過去,我不管你的身份,我就是要娶你!”“今生今世,永不分離!”“我願意爲了你背叛整個世界,就算下地獄!”“雲夢,雲夢,你看這孩子,這眼睛多像你啊!”“雲夢,我發誓,我娶安娜是家族的意思。”“雲夢,安娜背叛了我,我不在乎,只要你還在我身邊”“雲夢,我一定會打勝仗,我會帶着勝利的消息,身披凱旋的聖衣,經過凱旋門,然後當着帝都所有的貴族名媛面前親吻你,我要讓他們知道,帝國的公爵此生就愛你一個!”
“母親,殿下來了!”泰格想扶起雲夢,雲夢掙脫他的手,死死地抱着路易。攸在門口嘆了一口氣,說:“公爵夫人,對不起。”攸一身黑袍,攙扶起雲夢,雲夢看着這個帝國的主宰,問道:“殿下,路易的仇能報嗎?”攸說道:“能,我以帝國的名義起誓,一定能。”
路易最後葬在帝國皇宮後的英烈殿,這裡一共埋葬了九十八名爲國捐軀的將領,貴族,皇室成員,甚至是帝國皇帝!期間雲夢一直哭的暈過去好幾次,攸一直扶着她不停的向她保證此仇一定能報。
沿途的平民在路上不斷地將小百花扔在路上。宰相持着棺材右前方的銀色流蘇,軍務大臣魯道夫•拜斯在左邊,後面的是財政大臣和路易麾下唯一還在世的第九騎兵團將領約翰。也是自從那一天過後,帝都的天空就一直是陰沉沉的。
遠在南方征討起義軍的亞特聽到路易犧牲的消息後沉默了很久,他對這個名義上是他父親的人並沒有什麼好感,但是亞特發現路易犧牲後他依然難過,安娜教導過亞特:不管這個人是不是你的親生父親,你依然繼承了他的姓氏。
亞特沒有去帝都參加路易的葬禮,他只是在沉默了一晚以後,派遣媚刃帶着一朵玫瑰花去了帝都,然後繼續上了戰場。那朵玫瑰花直到今天都沒有凋謝,輕輕地放在路易的雕像前,雕像上有一句話是攸提寫的:“帝國最後一位名將。”
——
軍務大臣魯道夫•拜斯六十多歲,常年的軍務讓他顯得很蒼老。雖然他只是侯爵,但是他是最有資格接替路易時候留下的塞納河防線了。拜斯家族也是武勳世家,帝國幾百年來,有數十位家族將領爲國捐軀,其中一位還進了英烈殿。
可是到了魯道夫這一代似乎有點凋零,魯道夫沒有兒子,只有一個腦袋有些笨的女兒。而魯道夫本人雖然是帝國軍事學院的優秀畢業生,也上過戰場,可是他的光輝全被路易公爵給掩蓋了。鳶尾花大帝給他的評價是:“謹慎有餘,進取不足。”
而到了現在,帝國的希望就交給了這個謹慎的老人。他上任的第一天到他身死的那天他的右臂上一直纏着黑紗,以紀念路易公爵。他手下的士兵對這個老人尊敬大過崇拜,他很謹慎地視察了塞納河南岸的所有防禦工事,按他的報告說,按照敵軍現在的進攻力,塞納河防線絕對可以安然無恙。
被放逐者連着一個月的瘋狂進攻證明了他的話,塞納河依然是被放逐者無法越過的天塹!
然而失去了父親的泰格卻表現的很頹喪,自己實力不夠,資歷不夠,顯然是不能接替父親的職務,那位父親報仇的願望就不能實現了。雲夢在路易下葬後生了場大病,一直臥病在牀,攸也將泰格調回了帝都,讓他能夠陪伴自己的母親。
一個夜晚,泰格疲憊地回到房間,菲爾沒有睡着。她揹着泰格說:“我去過後院了!”泰格大驚,喝道:“誰叫你去的!你不知道那裡是禁地嗎?!”菲爾邪邪一笑,說:“泰格,你想報仇嗎?”泰格一陣沉默,死死地盯着窗邊的菲爾。
菲爾轉過身,說道:“你實力太弱了,天賦也一般,想要報仇,簡直就是天方夜譚。”泰格咬着牙,他萬萬沒想到菲爾會這樣說,泰格說:“菲爾,你做了什麼!”菲爾的眼神空洞,說:“拜倒在我的腳下,我給你力量,我賜你復仇的希望!”
泰格感覺不對,拔出長劍指着菲爾喝道:“你是誰?邪惡!”菲爾發出了笑聲,說:“可憐的泰格,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幫你報仇!”泰格衝了過去,卻被菲爾一揮手打飛出去,泰格吐出一口鮮血,憤怒地盯着菲爾。
——
巴巴羅薩在雷霆祭起血色大旗幾次進攻過後,看到普魯士堡依然屹立,不免輕敵起來。在他的想法之中,也許再堅守一個月,南方的軍隊就會打回來,然後把他們趕下海去,到時候自己威望和實力都大大超過萊茵的其他領主,也許自己就能夠結束萊茵的分裂局面,成爲萊茵的國王。
巴巴羅薩的想法很美好,可是凌徳麗亞不會讓他的美夢成真的。凌徳麗亞計劃,十天內,必定攻下普魯士堡,面對凌徳麗亞的自信,雷霆選擇信任這個血精靈。可是凌徳麗亞彷彿在等待什麼,雷霆細問下,凌徳麗亞卻沒有回答。
凌徳麗亞每晚都會在夜色下觀望天空,春天到來,天空中依稀可以見到幾顆星星,那裡是否有他們的未來呢?羅薩會不會變成一顆星星在天空中注視凌徳麗亞呢?“羅薩…”凌徳麗亞輕聲地呼喚,那個驕傲的血精靈王子真的拋棄了自己呢。
這已經到了凌徳麗亞計劃的第九天了。夜晚的天空陰雲密佈,氣溫驟降,彷彿又回到了冬季。獸人們的呼吸變成白汽在空中飄走。普魯城下靜悄悄,這是大戰來臨的前兆,這一個夜晚,又有多少生命飄散呢?
“進攻!”雷霆巨斧一揮,第一個萬人大隊加入了攻城的戰鬥之中。依然是雙方投石機與弩炮的對射,箭矢飛舞,喊殺震天。“防禦!堅守崗位!敵人攻不下來的!堅持住!把他們趕下去!”巴巴羅薩揮舞長劍帶領親兵不停地穿梭在城牆之上,鼓舞着他的士兵。
“凌徳麗亞…”雷霆輕輕地念着她的名字,凌徳麗亞不在大帳中,和她在一起的親衛也不在了。攻擊開始前,她囑咐雷霆不惜一切代價發動最猛烈的進攻,一定要把普魯士堡守軍的精神繃在最高的弦上。
巴巴羅薩確實感到了壓力,獸人的進攻太猛烈了。幾個萬人對同時對幾段城牆發動進攻,已經有獸人登上城牆與守軍展開肉搏戰了。幾段城牆同時告急,攻城器械已經被毀掉了好幾批了,可是獸人們卻不懈地組裝,進攻,失敗,再組裝,再進攻。
這是敵人最大的力量了。巴巴羅薩露出了笑意,儘管幾段城牆同時告急,可是巴巴羅薩清楚,敵人在沒有更多的力量了,城堡他們依然攻不下來!巴巴羅薩高喊道:“萊茵的勇士們!敵人不行了!加把力把他們趕下去啊!”
終於在黎明前最黑暗的那個時候,敵人退卻了。人類守軍都歡呼着,脫力跌坐在崗位上,對着身邊生還的戰友微笑着。有的士兵灌下一大口烈酒,舒服地吐出一口氣,罵道:“他媽的,這天氣真冷。”
天空中颳起了風,西北風。巴巴羅薩皺眉感受着這股越來越強的西北風。冬天已經過去了,這麼還會刮西北風?這股風越刮越大,城頭飄揚的普魯士鷹頭旗獵獵作響。巴巴羅薩一股不好的預感浮現在了心頭。
“命令!各就崗位,站起來!”儘管巴巴羅薩竭力地大聲命令着,可是脫力的士兵還是鮮有站起來的。“大人,士兵們太累了!”一名軍官稟報道:“讓他們休息會吧,敵人的進攻被大打退了,城堡暫時是安全的!”巴巴羅薩終於放棄了,也許是自己太緊張了吧!
“轟!”劇烈的爆炸從城堡糧倉傳來!巴巴羅薩大驚,吼道:“糧倉!來人!快!”烈火隨着風勢蔓延開來,漸漸地糧倉全部着了火,火勢還蔓延到了街道,房屋,整個普魯士堡在西北風的吹拂下,陷入一片火海。
這是凌徳麗亞乾的,她連夜觀察星空終於等到了這一場西北風。趁着雷霆猛烈的進攻後人類守軍處於一個脫力放鬆的狀態,凌徳麗亞帶領親兵潛入了普魯士堡。沒人發現他們,在割斷守護糧倉的衛兵的脖子後,一堆火藥被引燃了。
“快救火!快救火!”巴巴羅薩大聲地呼喊,儘管士兵們努力地救火,可是這該死的西北風將這升騰的火焰吹到了整個城堡。終於,火勢失控了。巴巴羅薩頹然地跪倒在地上,口中喃喃道:“完了,完了…”
“大人!我向南方發訊號,我們快突圍撤退!”家族魔法師扶起他,喝到:“大人!只要我們還能回去,我們依然是英雄!”烈火中巴巴羅薩的臉在不停的陰影跳躍中恍惚起來,魔法師囑咐親衛道:“讓所有的騎兵集合,步兵帶不走了,帶着大人突圍!”
魔法師傲然站立在巴巴羅薩身前,快速地念着咒語,因爲他聽到,城外的敵人又開始進攻了!一個魔法陣在魔法師手中成形,這是一個空間聯絡陣法。不久,希伯來的臉出現在魔法陣中,魔法師吐出三個詞,“城破,撤退,接應”然後吐出一口鮮血。
強制使用空間聯絡魔法給這個魔法師造成了巨大的精神損傷。親衛一把將巴巴羅薩扶上馬,一千多騎兵朝着南方快速撤退,他們身後是追兵,是陷落在火海之中的普魯士堡,北方大陸唯一的人類據點終於消散到了火海之中。
雷霆帶領大軍進入普魯士堡的時候,依然有人在抵抗。巴巴羅薩的幕僚長帶領着剩下的親兵擁着已經吐血的魔法師死守指揮所。“先生,我們會死是嗎?”一個年輕地親兵問着虛弱的魔法師,魔法師點頭說:“恐怕是的,孩子。”
親兵沒有說話,魔法師嘆息一聲,撫摸着他的頭,問:“孩子,害怕嗎?”親兵倔強地搖了搖頭,說:“巴巴羅薩大人已經撤出去了,況且我們還是英雄呢!”魔法師滿意地點點頭,親兵又問道:“先生,人死後回去哪兒呢?”
魔法師保持着微笑,說:“人死後?教廷認爲人死後要麼下地獄,要麼上天堂。”親兵點點頭,問:“那我們會進天堂嗎?”魔法師搖搖頭,說:“孩子,我是魔法師,我不信神,我死後哪裡都不去,我會一直停留在我曾今守護的地方。”
親兵說:“先生既然要留在這兒,那我們就跟隨先生。”衆人都高呼起來,“跟隨先生!”魔法師擡起手,說:“我堅守在這裡,死後化作亡靈,等待巴巴羅薩大人帶着大軍來解救我,你們願意跟隨我?”親兵們相互看了看,堅定地說:“我願意,先生!”
普魯士堡陷落後,共計八千人戰死,剩下的人都被俘虜後屠殺,他們的頭顱被堆在普魯士堡前方。爲了泄憤,雷霆不顧凌徳麗亞的勸阻,連着屠殺了已經投降的北方三座城市,共計十二萬無辜居民。
等人類光復了萊茵北方後,在普魯士堡樹立了一座羣雕,一個軍官摸樣的人傲然站立在前方,那是巴巴羅薩的幕僚長。一羣親兵或坐或站圍在一個無名的魔法師周圍,他們都堅定地看着前方,羣雕下有一句巴巴羅薩的題詞“我帶着大軍來解救我的同胞,我的弟兄。”
雷霆展開了屠殺後,決定乘勝追擊,一舉突破萊茵河防線。可就在這個時候,凌徳麗亞阻止了他。“不再南下了,西進,與塞納留斯回合,先突破塞納河防線,法蘭克一旦陷落,萊茵不攻自破。”凌徳麗亞如是說。
雷霆起初不想聽凌徳麗亞的建議,堅持帶兵南下。可是放逐者議會的一道命令卻讓他改變了主意“塞納留斯攻擊遇阻,令雷霆安排萊茵防守事務,率領大軍西進,共破塞納河!”塞納留斯遇到了麻煩,讓這個驕傲的血精靈都感到麻煩的事一定比南下進攻萊茵河有意思。就這樣,雷霆帶着二十萬大軍西進增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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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敵人空軍!”在雙足飛龍淒厲的吼聲中,魯道夫怒斥道:“弓箭手放箭!弟兄們!生死存亡的時候到了!誰敢退後一步,殺無赦!”士兵們努力地阻止着敵人登岸,雙方在河灘激烈的肉搏,有幾次防線險些被突破,好在魯道夫及時率領親兵和預備隊才救下了火。
夜幕降臨後,攻擊停止了。到處都是殘肢斷臂,士兵們默然地收拾着戰場。將能用的箭矢收回,將敵人地屍體拋進河中,就地掩埋前一天晚上還在和自己說笑的戰友。不只是軍營哪裡吹響了風笛,一股悲傷的氣氛瀰漫在營地中。
“敵襲!”震天的戰鼓打斷了風笛,雷霆趕到了,二十萬嗜血的戰士迎着箭雨就投入了戰鬥之中。魯道夫驚道:“這是哪裡來的部隊?”他的情報中從來都沒有這支從東方來的二十萬部隊,難道是萊茵?
雷霆早早地在塞納河下游渡過了河,他沿着河水一路西進,終於在夜晚從防線的背後冒了出來。塞納留斯聽到喊殺,高興地跳了起來,叫道:“是雷霆!來人!進攻!進攻!爲了勝利!”剛剛停歇的戰鬥又被挑了起來。
面對前後夾攻,儘管魯道夫竭力地鼓舞着自己的部隊。可是,防線還是崩潰了!
“法蘭克420年春天,路易公爵被刺殺,繼任的魯道夫面對從萊茵戰場增援的敵軍與北岸敵軍的聯合襲擊,這條被譽爲人類最後希望的防線終於崩潰了。”——亞儂•海斯崔•洛伊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