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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容低聲安慰,“有將軍在,我怎麼會有事?”
尚叟應了一聲是,只是應着時,他還在拿眼看向冉閔,滿臉疑問。
陳容知道,尚叟對於她的情況,定有太多疑問,太多想詢問的,不過她現在不想說。
馬車還在格支格支地滾動着。
不一會,冉閔的聲音傳來,“可以了。”
尚叟一凜,應道:“是。”
馬車剛停下,冉閔便牽着陳容的手一跳而下,然後轉身,朝着前方一條小街道走去。尚叟剛要跟上,陳容已回眸朝他搖了搖頭。
尚叟張着嘴,看着冉閔緊握着的,陳容的手,看着兩人相依相偎的身影,無數的疑問哽在咽中,沒有機會問出來。
兩人漸漸消失在他的視野中。
不一會,兩人走入那巷道,進入那破敗院落。
冉閔率先跳下,他推開石頭,朝陳容招了招手。也不等她,便貓腰入內。
陳容跳了下去。
不一會,石頭滋滋地合上,古井再次恢復了平靜。
陳容跟在冉閔身後,安安靜靜地出了南陽城。
站在地道外面,冉閔擡着頭,望着南陽城中,薄‘脣’緊閉,好一會,他沉沉一笑,道:“不過是個姓氏
。”
說罷,他轉過頭,大步離去。
陳容連忙碎步跟上。
兩人走了不出三百步,上百個親衛牽着火龍馬一圍而上。冉閔跨上馬背,也不理會陳容,長喝一聲,狂奔而出。
陳容瞪着他揚塵而去的身影,呆了呆,這時,一個親衛喚道:“‘女’郎,可會騎馬?”
陳容連忙轉頭,回道:“會,會的。”她爬上馬背,在親衛們地籌擁下,向着荒野中,天盡頭的冉閔追去。
新月初上時,親衛們追上了冉閔。
一人一騎,便這般佇立在月光下,荒野中,荒野無邊無際,那一人一馬神駿而高大。望着夜‘色’中,那顯得模糊而遙遠的身影,陳容低低地嘆息一聲。
她策馬來到他身後。
“噠噠噠”的馬蹄聲中,陳容輕緩而溫柔的聲音傳來,“有所謂,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將軍勇武無雙,智謀無雙,已是天下第一名將,那丹青史冊上,千千萬萬載,都會有將軍的名字。光此一點,便可以讓所有的士族,所有的士大夫仰望了,阿容不知,將軍因何鬱鬱寡歡?”
這番話,她前世時,在心中念過千千萬萬遍,總想着在某一個合適的時機向他說來。她那時堅信,如果說這話的時機夠好,她一定能博得他的另眼相看。
因此,此刻她說出這些話時,無比順溜,也無比溫柔,甚至這溫柔中,還有着她自己不曾發現的悵然若失。。。。。。
新月中,冉閔回過頭來。
夜‘色’中,他雙眼如狼般幽亮,朝着陳容直直地盯了一陣,冉閔綻顏一笑,道:“好個小姑子。這番話甚是中聽。”
他策馬向她靠近。
來到她身邊時,他朝她伸出右手,命令道:“過來。”
陳容廣袖下的小手,不爲外人所知的顫抖了一下。
她順從地伸出手去,搭上了他的大手
。
嘩地一聲,冉閔把她扯上了馬背,腳尖一踢,朝着荒原深處縱馬急馳。夜風呼嘯而來,男人沉濁的呼吸中,突然說道:“我倒要看看,琅琊王七怎麼對陣慕容恪,怎麼個‘負天下盛名’法”
陳容知道,他妒忌了。
她沒有回答。這個時候,也不需要她回答什麼。
夜風還在呼呼而來,火龍馬全速奔行時,快如閃電,令得本來溫緩的夜風,直是颳得人面生痛。
陳容忍着不適,一直沒有出聲。
好一會,冉閔吆喝一聲,拉着火龍馬人立而起。
他右手扳轉陳容的小臉,令得她擡頭看向自己。
墨黑‘陰’烈的眼中,目光如狼,他直直地望着她,突然說道:“剛纔見到王七郎,可還有不捨?”
眼神中,有着隱藏的暴烈。
陳容哪敢在這個時候‘激’怒他?當下她垂下雙眸,輕聲應道:“沒有了。”
“看着我回話”
冉閔突然喝道。
陳容一凜,慌‘亂’地擡頭看向他。夜‘色’中,她明媚的大眼眨啊眨的,清‘豔’嫣紅的小臉上,染着不安。
冉閔見狀,語氣放緩,溫柔了些,“說吧。”
知道他‘性’格的陳容,忍着垂眸地衝動,回望着他,輕輕說道:“沒有了。”
冉閔薄‘脣’一扯。
他鬆開錮制着陳容下巴的大手,眼望着遠方,低啞地說道:“阿容。”
“恩。”
“你是我好不容易纔看中的‘女’人,這一生,都不許想他了
。”聲音沉沉,無比認真。
陳容連忙溫馴地應道:“是。”見他濃眉微皺,她連忙補充道:“不會想了。”
冉閔輕哼一聲,他踢了踢馬腹,向前緩緩而行。
左手扣着她的細腰,他俊美的臉上,突然‘露’出一抹苦笑,“我妒忌了。”聲音中有着自嘲。
陳容垂下雙眸,語氣輕淺地回道:“令得天下胡人聞風而逃的石閔天王,何必妒忌他人?”
語氣中有着不滿。
她知道,這個時候的他,定會喜歡這種不滿。
果然,她的聲音一落,冉閔已是哈哈大笑起來。
他仰着頭,腳尖一踢,再次策馬狂奔。迎面撲來的呼呼狂風中,他的笑聲洪亮,爽朗,得意。
陳容聽着他這個笑聲,慢慢一笑。
就在這時,他摟着她腰的大手一緊,他把她重重按入懷中。
於是,陳容偎着他,他一邊策馬狂奔,一邊放聲大笑。
望着冉閔如飛箭般直衝而出的身影,親衛們再次吆喝着策馬追去。跑着跑着,一個親衛突然說道:“將軍有伴侶了。”
另一個親衛生得文弱,氣質也像個士人,他望着那遠遠而去的身影,臉上帶着欣慰地笑容,嘿嘿笑着叫道:“將軍總是說,此生有了火龍馬爲伴,便足矣。他定然沒有想到,有一天他如楚霸王一樣懷擁美人。聽聽聽聽,那笑聲多得意?”
這話一出,親衛們同時鬨笑起來。
笑鬧聲,馬蹄聲,給這安靜的荒原,添上了一份安詳。
轉眼間,幾天過去了。
幃帳後的陳容,這時已放下筆墨,一眨不眨地盯着前面。
她的前面,是扶幾而起的冉閔,他瞪着那哨探,沉聲道:“慕容恪來了?”
“是”
“離此多遠?”
“五十里不到,按腳程,明天他會圍上南陽城
。”頓了頓,那哨探又說道:“如今南陽城四周,處處都有胡人哨探。將軍,那慕容恪小心得很哪。”
一個幕僚在旁冷笑道:“他是在防着我家將軍。哼,這一戰,只要我家將軍‘插’手,他是毫無勝算。”
冉閔聽到這裡,哈哈一笑,笑着笑着,他騰地站直,喝道:“給我着袍”
“是,是”
一陣腳步聲中,三個士卒跑了進來,他們圍上了冉閔。
就在這裡,冉閔大手一揮,把他們扇開,“誰讓你們來的?”
士卒們一怔。
陳容苦笑了下,連忙掀開幃帳,走到他的身後。她從一側拿起他的藏青‘色’外袍,一邊給他穿戴,一邊像個小妻子一樣,溫柔舒緩地問道:“將軍這是要往哪裡去?”
果然,聽到她溫柔地詢問,冉閔享受地眯起了雙眼。他感受着陳容溫軟滑嫩的小手,在他下巴上系起繩結時的觸感,聲音不知不覺中,已少了堅硬,多了綿軟,“去南陽城。”
啊?
陳容一驚,繫着繩結的動作一僵
呼地一聲,冉閔右手伸出,扣起了她的下巴。
他眯着墨眼,俊臉沉寒地盯着她,低喝道:“你在想什麼?”語氣不善。
陳容向他拋了一個白眼,用一種疑‘惑’驚愕地語氣說道:“胡人就要來了,將軍在這個時候進入南陽城,難道不值得驚愕麼?”
冉閔還有狐疑地盯着她。
他俊美的臉上,慢慢地涌出一縷黑氣
。
他扣着陳容下巴的手,收緊了些。在令得陳容吃痛出聲時,他低沉地說道:“你還沒有忘記他?”語氣中帶着肯定。
陳容還在痛哼,她只感覺到,鎖在她下巴的手,掐得她疼痛不已,不用照鏡子,她也知道,那裡定然青紫一片。
痛哼中,涌出陳容心頭的,還有着詫異。前世時,他不喜歡她,這個男人,對於不喜歡的人,是棄如鄙履的。
她還是第一次知道,這個男人,對自己上了心的人,會如此着緊,會如此地小心眼。
疼痛中,陳容白着小臉,長長的睫‘毛’扇了扇,在心裡回道:喜歡上一個人,哪有這麼快便忘記了的?再說,我爲什麼要忘記他?
她扭曲着小臉,雙手向外扯着他的大手,叫道:“痛”
眼眶通紅,淚盈於睫。
冉閔沒有鬆手。
他兀自盯着她,沉沉地低喝道:“你還在想着他?”聲音中,隱有殺氣。
陳容聽出了這殺氣,這一下,她回過神了。當下她白着臉,打了一個哆嗦後,氣苦着,‘抽’噎着,“這人又不是草木,說忘就可以忘得‘精’光的。平素裡是一點也不想的,只是聽到將軍提到南陽城,便不免想了一下。”
說着說着,兩行清淚流下,劃過臉頰,沁入櫻紅的小嘴裡。
望着梨‘花’帶雨,海棠垂‘露’一般的陳容,冉閔鐵硬的心不由一軟,他慢慢地鬆開了手。
一得到自由,陳容便以袖掩臉,哽咽起來。一邊哽咽,她一邊埋怨,“將軍‘弄’痛我了。嗚嗚。。。。。。”
哭泣中,冉閔暴然低喝,“閉嘴”
喝聲一出,陳容打了一個寒顫,連忙閉嘴。她不敢再出聲,只是雙肩聳動,窈窕的身影顫成一團。
冉閔瞪着她,瞪着她,不知不覺中,臉上的暴戾越減越少
。
好一會,他斷然命令道:“不許再想他”說到這裡,他暴喝道:“聽懂沒有?”
陳容哆嗦着,結結巴巴地應道:“是,是,是。”
在她驚惶地回答聲中,冉閔已是大袖一甩,急步衝出。
聽着他急衝而出的腳步,陳容慢慢放下掩在臉上的廣袖,眼淚模糊的小臉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一抹笑容。笑容剛出,她便懊惱起來,暗暗恨道:我‘激’怒他幹嘛?明明想好了的,只要無情,便會無恨。爲什麼還是忍不住要‘激’怒他,要讓他嚐嚐意不平,心不甘的苦?
一個時辰後,沉重有力的腳步聲再次傳來。
安靜地伏在几上的陳容,一聽到那腳步聲,便知道是冉閔回來了。當下,她擡起頭,白着小臉,嘟着嫣紅的小嘴,淚盈於睫地望着‘門’口。
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了。
一雙墨黑幽寒的眸子,掃向了她。
只是一眼,冉閔便皺起了眉。幾乎是他剛剛擺出臉‘色’,兩行清淚便順着陳容的雙眸,流下‘玉’白的臉頰。
冉閔呆了呆。
他大步向她走近。
來到她面前,他右手一抓,錮住了陳容的手臂,把她提起摟入懷中,他大手胡‘亂’地拭着她的淚水,冷冷地低喝道:“還有臉哭?”
喝聲中,陳容哆嗦了一下,低下頭去,只是淚流得更兇了。
冉閔濃眉大皺,便要暴喝。
只是他朝着哭得安靜無聲,‘豔’美的小臉如剛剛洗過般,楚楚可人的陳容望了一眼,那喝聲,便怎麼也出不了口。
他低嘆一聲。
他雙手環着她的細腰,低聲說道:“好了,別哭了,恁地讓人看得心煩。”聲音中,有着不自覺的溫柔,語氣似是不耐煩,那胡‘亂’拭着淚的動作,卻透着溫柔
。
陳容連忙伸手捂着小嘴,慢慢停止哽咽。
冉閔摟了她一陣後,說道:“走吧。”說罷,他拿起兵器,轉身大步離去。
陳容緊走幾步,連忙跟上。
營帳外,親衛如林,一動不動地騎在馬上侯着。陳容哭得小臉都‘花’了,不敢擡頭,只是亦步亦趨地跟着冉閔。
冉閔騎上了火龍馬,他把兵器‘交’給親衛,左手一伸,提着陳容放在身前。把她一摟,“多備一匹馬”
這是在給陳容備馬,如有什麼意外,他也可以騰出手來廝殺。
一個親衛大聲應道:“是。”策馬奔出,不一會,便牽着一匹上等駿馬跑了過來。
冉閔瞟了那親衛一眼,斷然喝道:“走”
衆親衛鬨然應道:“是——”
馬蹄的的,煙塵高舉,衆人踩着夜‘色’,向着南陽城的方向前進。
馬背上,陳容安安靜靜地伏在冉閔的懷中,此時此刻,她其實‘挺’納悶的:冉閔這個時候進南陽城,卻是爲了什麼?他不是說過要看戲的嗎?還說過要看王弘與慕容恪之間的爭鬥的,既然如此,爲什麼還要去南陽城?
想着想着,她也想不通冉閔此行是想幹什麼。
這個晚上,明月成環。
衆馬奔出不遠,冉閔便跳下馬背。陳容還在‘迷’糊時,便看到他下令衆親衛用布把馬蹄全部包上。
準備妥當後,衆人再次翻身上馬。
這一次,羣馬落地無聲,安靜之極。
悄無聲息中,衆人再次來到那地道前。
冉閔翻身下馬,他盯着親衛們,沉聲說道:“守衛此處”
“是
。”
“分一列隨我前去。”
“是。”
命令中,冉閔把兵器和坐騎丟給親衛,拿過火把,彎腰低頭,朝着地道里面走去。
地道實在太窄小了,冉閔身材高大,行走頗爲不易。便是那些親衛,也走得跌跌撞撞的。騰騰的火把光中,只有窈窕的陳容走得最爲容易。
不一會,一行人便走到了盡頭。
一個親衛上前,伸手把那石頭推開。
瞬時,滿天清光入眼。
那親衛側耳聽了聽,伸頭探了探,回頭做了一個手勢,然後率先跳出。
衆親衛跟着跳出。
冉閔託着陳容的胳膊,也是一跳而上。
院落裡,依然荒涼,四野也是安靜之極。只有遠處的燈火伴着笙樂,在這夜空中唱響着荒yin。
冉閔走出幾步,見到衆親衛都一動不動地望着自己,他低喝道:“走,去西城。”
轉身朝外走去。
夜‘色’中的南陽中,街道中依然安靜,貴族宅第裡,依然繁華熱鬧。
冉閔摟着陳容的手,一邊緩步而行,一邊輕笑道:“晉人不總是說什麼泰山崩於頂而面不改‘色’麼?這一次我也學學那些士大夫。”
聲音一落,衆親衛低聲笑了起來。他們的笑聲,引得偶爾路過的南陽人向這裡看來。
只是一眼,他們便收回了視線,並不在意。
直到這時,陳容才注意到,不管是冉閔,還是親衛們,他們的打扮都很隨意,便如處處可看的富家子帶着一羣護衛夜遊一般。特別是冉閔還摟着一個她,那閒適之意,更是不言而喻了
。
這時,一個親衛低聲笑道:“將軍也不需學那些士大夫,此時此刻,這滿城的士人,只怕沒有一個如將軍這般自在了。”
這話一出,又是一陣鬨笑聲傳來。陳容也笑了笑,只是在笑着時,她心中暗暗想道:王弘是沒法子出去的,可是尚叟等人,我怎麼也要把他們‘弄’出這南陽城才成。看看吧,等會回去時就跟冉閔提。
陳容知道,冉閔這人,平生殺人如麻,那人命在他的眼中,是一文不值。她的僕人,她雖看得重,可在他眼中,便未必有一匹馬值錢。他是斷斷不會因爲一些僕人而影響自己的計劃的。要他答應帶走那些僕人們,得在他心情極好,事情辦得差不多,只是順手而爲時提起來纔有效。
在陳容的尋思中,親衛們的笑聲中,衆人腳步一停。
陳容擡起頭來。
一個院落出現在她眼前。這是一個極普通的莊子,不高的圍牆,與別的莊子一樣,進口是一個巷子,一切一切,都普通之極。
而他們所站的地方,是一道只可容一人進出的側‘門’。
冉閔放開她,淡淡命令道:“翻過去,把‘門’打開。”
“是。”
一個親衛應聲走出,他退出幾步,然後向前一衝,踩在一塊石頭上,輕輕巧巧地翻過了人家的圍牆。
“吱呀”一聲,側‘門’從裡面打了開來,那親衛站在‘門’內,朝着冉閔輕叫道:“將軍。”
冉閔點了點頭,提步上前,緩步踏入。
陳容緊走兩步,在他身後進入了院落。
一入內,她便發現,眼前這外觀極爲普通的莊子,裡面樹木修理得極爲清澈,一條小溪彎彎繞繞穿行其中。月光下,溪水清澈,樹木於整齊中盡顯‘精’致之美。
這是一處經過‘精’心整理的莊子。
在陳容打理之際,冉閔已提步上前
。
一路走來,陳容發現,這莊子裡的房屋,都是一些竹子做成,假山流水,竹屋樓閣,竟是極具匠心。
不過,陳容並不是一個風雅之人,雖是兩世爲人,可前世跟着的冉閔,也不是一個風雅之人。她看了又看,只覺得這莊子‘花’了不少心力,顯得十分‘精’美,處處都可以看到匠心獨具,可真要說她個一二三來,又說不出了。
負着雙手,施施然走在她前面的冉閔,這時低沉地笑道:“王七郎果然好雅興,這麼一普通的莊子,他一住,便立馬風雅起來。”
一言吐出,陳容已是嗖地擡頭。
王弘?
這裡住着的是王弘?
這一路上,她一直在猜測,冉閔前來,也許是會見王弘。可直到他親口說出,她纔敢肯定。
這個男人,不是說過要看戲的嗎?他不是妒忌着王弘麼?
他此刻前來,卻是爲了什麼?
就在陳容苦苦尋思時,冉閔再次低笑道:“燈火寂寂,鼓樂不聞,看來,胡人之事,還是讓這位負天下盛名的王七郎頭痛啊。”
幾乎是他的笑聲一落,驀然的,前方傳來一個清朗的叫聲,“掌火”
叫聲一出,“騰騰騰”,響聲四起中,十來個火把和燈籠同時亮起,轉眼間,剛纔還是黑暗寧靜的地方,變得燈火通明。
火光中,一個長相俊朗的青年士人大步上前,他朝着冉閔的方向深深一揖,朗聲道:“我家郎君方纔便說,今晚會有貴人來訪,令我等熄燈靜聲,在此相侯。果不其然,貴人還真的來了。”
那青年士人的笑聲,爽朗之極。他似是沒有注意到,冉閔等人腳步一頓,‘露’出一驚疑之‘色’。他兀自長揖不起,又笑道:“郎君說得對啊。小人想,這個時候的南陽城,還真沒有比將軍更尊貴的客人了。明月當空,將軍踏着夜‘色’前來相助我南陽城人,小人感‘激’涕零啊”笑聲中,欣喜不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