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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容回到院落裡時,平嫗和尚叟等人一圍而上,抱着她便是放聲大哭。
這時的陳容,已經疲憊到了極點,便不耐煩地甩開他們,吩咐準備熱湯沐浴。
熱湯一會就好了,陳容躺在木桶中,在冉冉上升的蒸氣中,極力放鬆自己。
她睜大雙眼,瞪着屋頂。
以前,她知道陳元一家人不喜歡她,也被陳元再三算計要送人,可那時的她,只有惱,並沒有強烈的怨恨。
可現在,她剛剛接到那麼一封送她入黃泉路的請貼,回來又遇到這種事——看來,陳元一家,自己已得罪狠了,已沒有妥協緩和的可能啊
對陳容來說,那請貼肯定是陳元一家中的某人僞造的。不然的話,爲什麼她前腳去赴約,後腳,阮氏和李氏便接二連三的派人來問她行止?再說,她得罪的也只有這麼一家子。
想到這裡,她眼睛一眯,一股狠煞之氣流‘露’於外。
轉眼,她又想到了陳元與陳三郎那異常的舉動。
不過這事,不需要她尋思,他們今天示了好,過不了幾天,應該就會向她攤牌。
在輾轉反側中,一夜過去了。
第二天,又是一個大太陽天,望着外面的天空,陳容與整個南陽街人一樣,心中都是壓抑的——不知道胡人,會在什麼時候前來進攻?
她已叫過尚叟,令他去打探一下王弘和王氏衆人地舉動。可尚叟打聽來打聽去,依然是一頭霧水。
吃過早餐,望着漸漸升到中天的太陽,一直睡着,好不容易‘精’神好些的陳容,便叫平嫗過來,爲她準備外出的衣裳。
就在這時,一陣腳步聲傳來。
不一會,一個婢‘女’的聲音叫道:“郎主有請阿容。”
是陳元?
陳容站了起來,她抿着‘脣’,冷冷一笑,忖道:這麼快就攤牌了?
她應了一聲,換上衣裳,跟在那婢‘女’身後,向陳元的院落走去。
院落中經過的,不管是僕人還是士族,都是低着頭,一臉緊張焦慮之‘色’。
那走在陳容前面的婢‘女’,是她沒有見過的。這婢‘女’低着頭,只是悶不吭聲地引路。
陳容來到陳元的院落時,一個秀麗高挑的婢‘女’正在臺階上迎着,她見到阿容,福了福,低頭說道:“郎主在裡面。”
陳容應了一聲,提步入內。
寬敞的堂房中,只坐有兩個人,主塌上的自然是陳元,而坐在陳元下首的,則是陳三郎。
陳容一進來,陳元便放下酒杯,朝着她細細打量。不一會,他籲出一口氣,微笑道:“阿容休息得不錯,‘精’神多了。”
陳容低眉斂目,她走到陳元下首,朝他福了福,低聲應道:“勞伯父詢問,昨晚阿容休息得‘挺’好。”
陳元點了點頭,朝右側下首一指,慈祥地說道:“阿容坐吧。”
“謝伯父。”
陳容坐下後,又是一陣沉默。反正陳容是對方不開口,她便堅決不開口。
好一會,陳三郎的聲音打破了平靜,他朝着陳容嘆道:“昨天三哥來得太遲了,累得阿容受了幾天驚嚇。”他愧疚地望着陳容,不安地問道:“阿容不會怪三哥吧?”
陳容連忙搖頭,輕聲說道:“怎麼會呢。”
依然是應完話後,便安靜地垂首於側,也不吭聲。
陳元咳嗽一聲,他撫着長鬚,說道:“你伯母她們也是聽了那些賤婢的挑拔,才累得阿容受累。”他說到這裡,命令道:“這事已經過去了,阿容不得記恨於心。”
陳容連忙站起,肅手應道:“是。”又說道:“不敢。”
陳元點了點頭,揮手令她坐下。
再一次,他咳嗽兩聲後,對陳容溫聲說道:“阿容,冉將軍對你,似是印象不錯啊?”
冉閔?
陳容擡起頭來。
這時的陳元,正撫着頦下長鬚,似是在尋思着怎麼措詞。
不一會,他再次咳了咳,望向重新低下頭的陳容,最後向陳三郎使了一個眼‘色’。
陳三郎明白過來,他呵呵一笑,轉向陳容,盯着她,嘆道:“阿容可知,家族出事了?”
陳容一怔,迅速地擡起頭來,瞪大眼睛望着陳三哥,問道:“出事了?”聲音有點急。
見她關心家族,陳三郎笑了笑,轉眼他皺起眉頭,苦着臉說道:“是啊,出事了。”
他站了起來,一邊走動,一邊向陳容說道:“阿容是個‘女’郎,自是不知道,這年頭日子難過啊。( 我們這麼一大幫人來到南陽城,住的不說,便是那餵馬的飼料,一天‘’銷出去的,都可以養活百十上千個流民。”
他說到這裡,朝一臉‘迷’糊的陳容看來,呵呵一笑,道:“我倒是忘記了,阿容只是一個‘女’郎,只需要享受家族的供養,天天想着穿好一些,吃的‘’樣有沒有跟上‘潮’流,怎麼會知道這些?”
陳容依然一臉‘迷’糊,她的心裡卻在冷笑:說得好象我受了你們多大恩惠似的。我那院落裡,所有的開支都是我自己承擔的,我怎麼會不知道這些?
陳三郎頓了頓,又說道:“阿容也知道,知道胡人就要圍城了。哎,這一圍城,運氣好的話,支撐個半年還能打退胡人,運氣不好的話,被圍上一年二年的,最後還是被胡人破城而入那是常事。”
陳容輕輕應了一聲‘恩。’
陳三郎長嘆一聲,喃喃說道:“阿容不知道啊,前陣子,家族拿出大量錢帛,購置了一些糧草,哪裡知道,前幾天傳來信息,說是家族的車隊,在經過西明城時遇到了胡人,所有的糧草都被胡人搶走了。”
陳容一怔,胡人搶走他們的糧草?這種事,跟她一個小姑子說有什麼用?
陳三郎顯然也知道她的疑‘惑’,他向陳元看了一眼後,想了想,繼續說道:“我們的人,剛好知道冉將軍也在附近。以冉將軍的神勇,他若是願意拿回那批糧,簡直是舉手之勞。”
頓了頓,他有點難以啓齒,“可我們的人找冉將軍時,連他本人都沒有看到便被攔了。一連幾‘波’都是如此。。。。。。阿容,聽說那冉將軍對你不錯,這事看來只能由你出馬了。”
這話,確實是難以啓齒,她一個未婚的小姑子,居然被要求千里迢迢地去見過某個男人
明白了始末的陳容,心中冷笑一聲。她慢慢擡頭看向陳三郎,眨了眨眼,嚅嚅地說道:“可是,阿微也與冉將軍相熟啊,家族何不派她前往?”頓了頓,她聲如蚊蚋地說道:“也正好成就一場大好姻緣。”
她的聲音剛剛落下,陳三郎已脫口說道:“她要是有用,怎麼會找你阿容?”
這話一出,陳元便狠狠瞪了他一眼。
陳三郎也知道自己失言,立馬陪着笑。他向陳容走出一步,嘆了一口氣,道:“阿容,三哥也知道,這事由你出馬,於你名聲不好。可是現在是非常之時啊,胡人轉眼便要攻打南陽城了,如果家族中沒了糧食,最先被斷炊的,便是你們這些小姑子。”
頓了頓,他低低的,似是無意地說道:“聽說有的城池實在沒糧了,連‘女’人孩子也殺了煮着吃。。。。。。”
這聲音極低,極無意,可剛夠陳容聽清。
這時,陳元不耐煩地對陳三郎說道:“可以了。”他又轉向陳容,直接說道:“阿容快去收拾一下,最好今天晚上便動身。”
聲音果斷,幾乎是不給她拒絕的餘地。
陳容從陳元爲了此事,而對李氏阮氏大發脾氣的態度,便知道,這件事對陳元來說,有多麼重要。
也早知道,他們是不會容許自己拒絕的。
因此,她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站了起來,朝着兩人福了福,低着頭,向外走去。
望着陳容遠去的背影,陳元朝着陳三郎一瞪眼,喝道:“還愣着幹什麼?快去安排人手護送阿容前去”
“是,父親。”
陳容回到院落裡,把事情一說後,轉身便向房中走去。
在她的身後,是喜得眼淚都要出來的平嫗,她顫聲說道:“‘女’郎‘女’郎,這是家族鬆口了啊,看來他們已決定把阿容許給冉將軍啊。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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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止是平嫗,便是尚叟和那些男僕們,也是一個個雙眼放光,興奮地望着陳容。
要知道,前幾天,陳容還在城外過了一夜,直到天明纔回來,那琅琊王氏的僕人送她回來時,甚至都沒有說一下,他們是怎麼遇到她的,更沒有說明,陳氏阿容還清白着。
他們不說,便是由得人猜測啊。現在的府中都談論開了,有的說,阿容遇到了流民,被‘奸’污時遇到了王家人,便順手救了。也有人說,她是與情郎‘私’會,早已珠胎暗結。
說什麼的都有。
聽着聽着,衆僕只覺得,現在自家‘女’郎,最好是求着王七郎收她當個小妾。可他們萬萬沒有想到,家族會在這個當眼鬆口。要知道,冉將軍可是向她提過親的。他們只希望,能在這些流言傳到冉閔耳中之前,把親事確定下來,造成既成事實。
陳容一邊忙碌,一邊望着喜得轉來轉去的平嫗等人,垂下頭,一臉若有所思。
陳容剛剛把行裝準備好,陳三郎便找來了。
陳三郎帶着陳容來到廣場處。廣場上,停着幾輛馬車,還有五六十個護衛。陳三郎伸出手,招來那個最爲高大的護衛,指着陳容命令道:“李成,你們記住,無論遇到什麼情況,首要就是護着‘女’郎。她平安了,你們就回來吧,如果她出事了,你們也不用再回南陽城。”
那李成凜然應道:“是。”
他轉過頭,朝着那幾十號護衛叫道:“兄弟們,郎君的話,可以聽明白?”
衆人鬨堂叫道:“聽明白了。”
陳三郎點了點頭。
他轉頭看向陳容。
對着低着頭,臉上‘波’瀾的陳容,陳三郎目光閃了閃,不由想道:被關了幾天,如果是別的‘女’郎,只怕早就鬧瘋了,驚暈了,她倒好,轉眼又如以前一樣。便是現在,得到這樣的命令,也像一個丈夫那樣鎮定自若,這阿容,還真不可小視。
真說起來,就算是被關押時,束手無策的陳容,那份鎮定平靜,便比眼前這個陳三郎還要表現得好。要知道,這個時代的士族,都以嬌弱爲要,以不識人間煙火爲美。推崇羊的溫雅,拒絕狼的野‘性’。比起絕大多數的士族子弟,陳容已是很不一樣了。
陳三郎望着陳容,輕聲說道:“阿容,這些人都會聽你的使喚,而且一個個都身手不凡,你放心,他們一定可以把你平凡地送到冉將軍那裡。”
陳容低眉斂目,向他福了福,“是,三哥。”
陳三郎長嘆一聲,又說道:“本來三哥是想送你的,奈何百事繁忙,一時‘抽’不開身。”
是知道路上不太平,害怕出事吧?陳容冷笑一聲,嘴裡依然說道:“無妨的。”
陳三郎‘交’待了幾句後,望着陳容,想了想,還是湊近說道:“阿容,如果那冉將軍還想要你,你就應了吧。家族這裡,三哥會解釋的。”
陳容一驚,擡頭看向他。她眨了眨眼,喃喃說道:“可是阿微?”
陳三郎眉頭一皺,揮了揮手,道:“阿微是‘女’郎,你也是‘女’郎。這種婚姻大事,你不必向她謙讓。”說是這樣說,他看向陳容的眼神中,有一抹不容掩蓋的鄙視:這個阿容,她當真以爲人家冉將軍還願意娶她啊?最多也就是收起來當個房中人。
陳容垂下目光,片刻後向他福了福。
陳三郎又‘交’待了幾句,右手一揮,命令道:“走吧,速去速歸。”
“是。”
車隊啓動了。陳容帶着平嫗,坐到了馬車上。
她剛把車簾掀開,便看到光禿禿的柳樹下,站着陳微。她正仰着頭,呆呆地望着陳容的方向。那小臉,已瘦得皮包骨了,一雙眼睛更是泫然‘玉’泣着。
在對上陳容的目光時,陳微嘴‘脣’一咬,一股恨意毫不掩飾地流‘露’而出。
陳容見狀,連忙收回目光,拉上了車簾。
馬車駛出了陳府。
南陽城中,依然有一種壓抑沉悶的氣氛。因爲琅琊王氏的事,現在的南陽城,是許進不許出。
不過,陳容的車隊在出城時,她看到那李成舉着一樣什麼東西晃了晃,朗聲說了句,“替王爺辦事的。”一話吐出,衆戟齊收,士卒們退後讓道。
陳容收回目光,暗暗冷笑道:怪不得陳元這麼慌‘亂’了,原來那批貨,南陽王也有份。
馬車駛出了城外。
那李成看到陳容在四下張望,便策馬靠近她,恭敬地說道:“‘女’郎無需擔心,我們這次走的是小道,不會遇上流民,便是胡人,小心一點也不會遇上。”
陳容點了點頭,就在馬車中福了福,輕聲說道:“安危繫於君之一人,萬望小心行事。”
李成被她這麼一捧,當下搔了搔頭,傻笑道:“‘女’郎別擔心,便是爲了我們自己,我也會小心行事的。”
他轉過頭,吆喝道:“走快一點。”
正如李成所說的那樣,車隊出了南陽城三十里,便上了一條小路。小路崎嶇難行,荒無人煙,卻很安靜。走了一天,只有格支格支的車輪滾動聲,和衆護衛的談笑聲響起。
轉眼,三天過去了。
這三天中,車隊白天趕路,晚上李成便挑一個安全所在紮營。又因爲是冬天,野獸不多,這一路還真是出奇的順利。
中午時,車隊重新駛上了官道。
李成策馬走在陳容的馬車前,他朝着前方,道:“我還以爲要走五天呢,現在看來,明晨便可以趕到西明城了。”
陳容掀開車簾,望着空茫的前方,問道:“冉將軍在西明城?”
“便是那附近吧。”
李成應了一聲。
他轉向陳容,望着面紗下,她那模糊的五官,讚道:“‘女’郎真是好樣的,這麼辛苦都沒有吱聲。”頓一頓,他喃喃說道:“別個郎君和‘女’郎,便是用個餐也講究甚多,讓我們這些人又辛苦又‘浪’費時間。”
陳容笑了笑,沒有回話。
衆人想到西明城便在前方,又見這一路上流民時有,三五個出現的小股胡人,也遇到二起,心下不安,便快馬加鞭地向前趕去。
到得傍晚時,衆人與陳容也只是用過乾糧便再次起程。
這一晚,圓月當空,天空澄澈。
與陳容商量過後,李成當下決定趁夜趕路,待趕到西明城外再紮營。於是,在他一聲令下後,衆護衛紮起火把,開始策馬狂奔。
那李成,顯然是個知曉軍事的,他命令每個護衛都舉着二個火把,如幾輛馬車上,更是每輛都綁了十來個火把,頓時,幾十人馬上變成了幾百人的。聲勢大振後,衆人趕起夜路來,更是蹄聲隆隆,不再小心翼翼。
如此奔行了二個時辰,將近子夜時,西明城高大的城牆出現在衆人的視野中。
至此,衆護衛齊刷刷地大叫起來。歡呼聲和尖嘯聲,隨着夜風遠遠傳出。
李成望着那西明城,也是喜笑顏開,他右手一揮,喝道:“紮營紮營。”
“是。”
衆護衛經常在外,選扯紮營的事都是做慣了,不過一刻鐘,一切已經妥當。陳容和平嫗的營帳,被他們安排在最中間。
營帳一好,陳容便彎身進去。坐在營帳中,她望着忙裡忙外,又是焚香又是鋪被的平嫗,望着那一輪明月鋪泄而入的營帳‘門’口處,低聲說道:“嫗。”
“恩?”
平嫗過了一陣,也不見陳容回話,便轉頭看向她。
她對上的,是低眉斂目,若有所思的陳容。平嫗喚了一聲,“‘女’郎,什麼事啊?”
好一會,陳容纔回道:“嫗,你說,冉將軍如果還願意娶我,我是不是應該嫁給他?”
這是她第一次主動跟平嫗說起這個。
當下,平嫗大喜過望,她把手頭的事一丟,連忙跑到陳容旁邊,喜顛顛地說道:“當然答應,當然答應。”
“是嗎?”
“當然是真的,這麼好的事,‘女’郎再推拒了,那可是會被天遣的”
陳容慢慢轉頭,她望着那片銀光鋪泄的出口處,久久久久,都一動不動。正當平嫗有點等不及,想要再說些什麼時,只聽得陳容低低的,沙啞地說道:“我現在想到他,不再那麼恨,也不怨了。甚至,有時刻意想起,他的面目已經模糊。。。。。。這樣真好,我終於放下了。。。。。。他那人,那麼高貴不凡,便是公主配他都配不上的,哪裡能輪到我?我知道我的‘性’格,一旦認了真,眼裡便容不下一粒砂,別說當他的妾,便是當一個貴妾,也會不甘心,如果看到他與他的妻子在一起,我一定會妒忌得發狂的。。。。。。嫗,我在想啊,既然我忘記了對他的恨,是不是便可以嫁他了?只有這種不圓滿,我才能得到我想要的平靜吧?”
陳容說到這裡,慢慢轉頭,看向平嫗。
她看到的,是眨巴着小眼睛,一臉‘迷’糊的平嫗。
平嫗見陳容看向自己,埋怨道:“‘女’郎在說什麼呀?左一個‘他’,右又一個‘他’,我一點也聽不懂呢。”
說到這裡,平嫗擡頭看着陳容,討好地說道:“‘女’郎,你跟嫗再說說?”
陳容淡淡地說道:“聽不懂就算了。”
她再次轉過頭去,又盯着地上的那一片銀白髮起呆來。
平嫗望着呆呆出神的陳容,只覺得這時的她,看起來那般落寞,那是一種亙古的孤寂,是一生一世,永生永世,不管酸甜苦辣,只能說與自己聽的孤寂。
平嫗看着看着,心下一酸,她連忙擠出一個笑容,便要開口。
就在這時,外面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
那馬蹄聲,隆隆而來,極沉極悶,帶着一種久經沙場的肅殺之氣。
聽着那越來越近的馬蹄聲,營帳四周,剛剛還四下飄揚的笑語聲便是一止。不一會,李成斷然喝道:“拿上兵器,全部上馬。”
“是,是。”“是。”一陣有點慌‘亂’的應答聲和馬嘶聲同時響起。
陳容站起,走出營帳時,衆護衛也整理完畢,正策馬組成隊列。
而這時,前方的黑暗中,十幾個騎士已衝到了離他們只有二百步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