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4今日四千字
行軍的速度很快,十幾日的時間便已經走了大半的路程,這樣下去可不行,不消一個月,琉璃城一定會血流成河。
“蘭兒,幫我去喚北堂傲過來。”馨瑤說着,蘭兒雖然有些驚奇,但也遵命去了。
要知道,自從行軍以來,馨瑤姑娘可是從未主動說要見王爺呢!
同樣驚奇的還有北堂傲,聽到蘭兒的通傳後也弄不懂馨瑤究竟要做什麼,但也跟着蘭兒來到馨瑤的馬車前。
“姑娘,王爺來了。”蘭兒輕喚一聲,卻得不到馬車內馨瑤的反應,於是蘭兒掀開了馬車簾子,卻看到馨瑤正捂着肚子蜷縮在馬車內。
“姑娘,你怎麼了!”蘭兒驚嚇的問道,趕忙進了馬車內,只見馨瑤偷偷的給她使了個眼色,然後又裝着疼痛難忍的樣子,“蘭兒,我肚子好痛呀。”
“額,啊,姑娘你莫不是吃壞肚子了吧?剛纔那個糕點我都說壞了,你卻還要吃下肚子!一定是吃壞了!”
聞言,馨瑤心裡暗笑,蘭兒這丫頭果然聰明,只是一個眼色便知道自己該怎麼做。
殊不知,馨瑤故意將北堂傲請來讓他看自己演這場戲,北堂傲又怎會看不出來?
於是便說道,“既然你不舒服,那就好好休息!”然後轉過身,命令全軍原地駐紮休息一日。
馨瑤不知道北堂傲的想法,只以爲自己的演技高超,騙過了北堂傲。而蘭兒只以爲這連日的趕路讓姑娘覺得累了,其實自己也有些受不住,這樣演個戲便能休息一日,她也不是迫不及待呢!
於是,馬車內,兩個女子開心又低調的說說笑笑,享受着這難得沒有顛簸的馬車。卻不料馬車外忽然想起一個聲音,“馨瑤姑娘,您在嗎?”
蘭兒與馨瑤的說笑迅速停止,互相使了個眼色,馨瑤捲縮在馬車內裝成很難受的樣子,而蘭兒則拉開了車簾子,看到的卻是幾個士兵,“什麼事兒啊?姑娘不舒服,正休息呢!”
幾個士兵卻覺得有些尷尬,其中一個還撓了撓腦袋,“是這樣,我們聽說姑娘肚子不舒服,又正巧看到那邊的山腳下有些草藥,便熬了一晚給姑娘服用,我家世代行醫,這些草藥對肚子痛很有效的。”
那士兵語氣誠懇,讓蜷縮在馬車內的馨瑤心裡有些感動,蘭兒臉上一陣尷尬,畢竟姑娘的肚子痛是裝出來的,於是結果了那一晚藥,“謝謝你們了。”
“嘿嘿,不用客氣,兩位姑娘本就是弱女子,跟着我們這一羣大老爺們沒日沒夜的趕路,爲的就是讓我們打勝仗,保住咱們的腦袋,我們理當感謝姑娘的,嘿嘿,那啥,姑娘好好休息,咱們先走了。”憨厚的笑聲令馨瑤的心裡不住的悸動,在這羣兵的眼裡看來,她是他們的救命恩人,是他們能打勝仗的關鍵,可是,她卻還在考慮,究竟該不該把那張圖交出來,該不該讓他們打勝仗……
“姑娘,人走了。”蘭兒輕聲喚着,馨瑤坐起了身,卻是愁眉不展。
蘭兒不解的問道,“姑娘,怎麼了?”
馨瑤搖了搖頭,只對蘭兒說道,“去跟北堂傲說,我沒事了,可以出發了。”
聞言,蘭兒有些驚訝,“姑娘,我們還不容易可以休息一下,你怎麼……”
馨瑤不說話,只是低垂着頭,看着自己的雙手,說不出緣由,或許是因爲那個兵憨厚的笑聲,又或者,是因爲這一碗小小的藥。
見馨瑤不說話,蘭兒便走出了馬車,尋到了北堂傲。
北堂傲與士兵們圍坐在一起,行軍期間,北堂傲便會完全放下一個將軍或者是王爺的身份,與士兵們同吃同喝同睡,或許,這也是這十幾萬的大軍爲何對北堂傲忠心耿耿的原因。
聽到蘭兒說馨瑤已經無礙,北堂傲倒是吃了一驚,演了那齣戲不就是想要拖延行軍的速度,爲何這麼快就反悔了呢?
卻只聽到與她圍坐在一起的一個幾個士兵說道,“看來那藥真的挺靈驗的!”
“是啊,我從小跟我爹行醫採藥,不過我也沒想到會這麼靈驗,只這一會兒就好了,嘿嘿!”
聞言,北堂傲似是有所悟,“你們剛纔煮的那碗黑乎乎的東西是給馨瑤姑娘送去的?”
“嗯,那是專治腹痛的。”
於是,北堂傲站起了身,只喚道,“蘭兒,你先呆在這,本王去瞧瞧。”說罷,北堂傲轉身朝着馨瑤的馬車走去。
掀開了車簾子,北堂傲在馨瑤驚訝的目光中坐上了馬車。
北堂傲看着馨瑤,只是問道,“好不容易可以休息一日,爲何忽然間就後悔了?”
馨瑤不說話,北堂傲便接着說道,“不要告訴我只是爲了一碗藥而已,串通了蘭兒演了這一齣戲,不就是想要拖延這行軍之日?”
靠,原來本姑娘演的戲都被這死變態看出來了!那他剛纔幹嘛不拆穿她呢?
於是,忿忿的撇了撇嘴,“我只是覺得,攻打琉璃城是遲早的事,我不可能拖一世。”
“呵,想通了就好。”北堂傲冷笑了一聲,也不再說話。
“北堂傲,我可不可以求你一件事。”許久,馨瑤再也承受不了這沉默的氣憤,北堂傲擡頭,面無表情,“說。”
“攻進城之後,可不可以不要殺害老百姓,如果可以,能不能放了戰天齊跟他的家人?”
話說到這,北堂傲也終於知道這麼多日以來,馨瑤究竟在害怕什麼。
於是輕嘆了一口氣,“我的兵,從來不會傷害老百姓,至於戰天齊,敗軍之將就算我饒了他的命,以他的性格,也不會苟活於世。”
聞言,馨瑤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氣,的確,戰天齊如此自負的人,怎麼可能在破城之後還苟活於世。
“那麼,他的家人呢?”馨瑤的聲音稍稍有些顫抖,北堂傲輕聲說了一句,“你說不殺就不殺。”
情緒,稍稍有些平復,“那麼,那些戰敗的兵呢?”
“殺。”北堂傲輕聲一句,卻殺意四現,看着已經渾身顫抖的馨瑤,北堂傲忍不住將她摟進懷裡,“馨瑤,這就是戰爭。”
什麼是戰爭?一將功成萬骨枯,這就是戰爭……
不知過了多久,北堂傲覺得自己懷中的那個人不再那麼激動的時候,才緩緩說道,“走,我帶你去看看我的兵。”
說罷,牽起馨瑤的手,便來到了衆人之間,倒是引的衆人一陣的鬨笑。
“去去去,幹嘛呢!一邊兒呆着去!”北堂傲衝着衆人一白眼,但這記白眼的卻是比平常殺傷力大減。
於是,根本沒有人怕他,看到他跟馨瑤落了座,一人便起鬨道,“將軍,你這樣做不對!”
“是啊,不對不對!”
“唉,本王這麼做哪裡不對了,你倒是說說看,說不出來本王打你三十大板!”北堂傲這一聲恐嚇,在此刻卻是連一隻螞蟻都嚇不死。
那士兵接着說道,“將軍,這軍規第三十二條寫的啥呀?”
北堂傲此刻終於知道了這個小鬼頭的彎彎腸子,便不着他的道,故意不說,可是誰知附近的士兵們見他不說,便異口同聲道,“禁止帶家屬同行!”
那聲音響徹天際,害得馨瑤一陣臉紅,將被北堂傲緊握的手迅速的抽了出來。
手下一空,北堂傲倒是覺得有些不舒服了,於是朝着衆人一瞪眼,“怎麼着,本王就是要帶家屬出行,你們倒是說一個不準試試!”說罷,不僅牽住了馨瑤的手,更是將馨瑤摟進了懷裡!
這一舉動,自然又是引起了衆人的鬨笑,害得馨瑤原本就羞紅的臉蛋更是紅的似乎要滴出鮮血一般。
北堂傲倒是覺得光榮無比,高擡的下巴便是最好的證明。
“行了行了,別瞎起鬨了。”一旁的莫幫馨瑤解了圍,“今日好不容易休息一日,我提議,咱們晚上來個宴會如何?”
“好!”附和之聲此起彼伏,但一旁的一個副將卻是不同意,“弄個宴會得費多少糧食,咱們的糧草有限啊!”
“這有何懼?莫,你帶一百個兵去旁邊的山頭上打些獵物,要是不夠十萬將士吃的,本王就紅燒了你!”北堂傲命令着,莫領命,便帶着一百個兵往山上走去。
北堂傲繼續帶着馨瑤跟衆人說說笑笑,將士們的風趣跟幽默也讓馨瑤原本稍稍鬱悶的心情也變的豁然開朗,暫時忘卻了煩惱。
大概過了兩個時辰,莫終於帶着那一百人下了山。
“哇!好大的傢伙呀!”衆人一見紛紛都跑去幫忙,原來,莫他們個個打的都是大型的野獸,一隻大老虎,兩三隻大野狼,更恐怖的是,還有一條大蟒蛇!更別說其他一些零零碎碎的兔子啊,野鹿之類的。
莫帶着那一百人氣勢高昂的走到北堂傲的面前,“啓稟王爺,圓滿完成任務!”
“不錯!有賞!”北堂傲說着,卻聽到莫問道,“王爺要賞什麼呀?”
是呀,這行軍的途中,也沒什麼金銀之類的東西能賞的。
馨瑤看着北堂傲急轉的眼珠,就知道這個變態又是心懷不軌!
“是呀,看看王爺能賞些什麼!”一旁的蘭兒也湊着熱鬧說道,這一句話,立刻就提醒了北堂傲,剛要開口,就只見馨瑤把蘭兒護在了自己的身後,“你休想打蘭兒的注意,把她賞給莫,虧你想得出來!蘭兒,咱們走,不理他們!哼!”
蘭兒聞言,終於知道剛纔北堂傲那個奸詐的眼神代表了什麼,立刻紅了臉,跟在馨瑤的身後離開。
北堂傲望着女人離開的背影,這個女人,居然連他想什麼都知道,真是有趣!
馨瑤跟蘭兒來到了,看到一羣人都在對着那些已經死了的猛獸剝皮拆骨。
只聽到那些火頭軍說道,“這麼大的傢伙,該怎麼煮啊!”
“就是啊,等會兒要是煮的不好吃,還不得被王爺拆了骨頭!”
接着就是一片的附和之聲。
於是馨瑤說道,“讓我來吧!”
衆人一回頭,發現竟是馨瑤,不由的有些驚訝。
蘭兒拉了拉馨瑤的袖子,“姑娘,那些野獸這麼恐怖,咱們還是別去了!”
“行啊,你別去,等着王爺把你賞給莫吧!”說罷,便走到那些火頭軍身邊,跟他們一起動起手來。
蘭兒心裡掙扎了許久,最後還是選擇跟馨瑤一起動手,總比自己被王爺賣了好吧!
那幾個火頭軍也樂得安逸,這活是這姑娘自己要求的,到時候要是煮的不好吃王爺也不會跟他們置氣。
可不曾想,馨瑤舉手投足之間還真有大廚的範兒。
命令着衆人把大老虎給剁成了一塊塊手掌大小的肉,然後都放進了那鍋裡,來了個紅燒大老虎。然後又讓人點起火堆,來了個燒烤野狼,至於那隻大蟒蛇,自然是做了個蛇羹給大傢伙補補啦!
雖然那些野獸都夠大,但也不夠十萬人吃的,於是馨瑤又拿原本糧草裡有的食材做了幾個小菜。
天漸漸的暗了,而那十幾萬大軍也早已忍不住嘴裡的口水。
聞着那香氣肆意的味道,卻無奈北堂傲的命令,只能一邊吞着口水,一邊望着火頭軍的方向。
許久,終於等到馨瑤說了一句,“好了,可以吃了!”
於是,個個都如虎狼一般,摩拳擦掌。
二十個人圍坐了一圈,一千多個火頭軍迅速的把鍋裡的東西分割了,燒烤好的野狼用匕首一塊塊的割下肉,倒也分的勻稱。
看着衆人吃的高興,馨瑤心裡別提有多滿足了,人嘛,都是虛榮的!
吃的高興,軍隊裡有些滑頭的人便紛紛自告奮勇表演起來。
其中一個反串節目,還真是讓衆人笑壞了肚子。
看着這樣的一羣兵,馨瑤忍不住想,若沒有戰爭,他們一定都跟着自己的家人在一起其樂融融,可是現在……
“北堂傲,他們會想家嗎?”坐在北堂傲的身邊,馨瑤不由的有感而發。
於是,北堂傲大喝一聲,“兄弟們,你們想家嗎?”
衆人一片沉默,許久,猜冒出些聲音,“想啊,咋能不想呢,俺特想俺媳婦!”
“俺想俺爹孃。”
“嘿嘿,俺想俺伢子。”
“既然想,爲何還要參軍?”馨瑤更加不解,既然有如此多割捨不下的人,爲何還要選擇與他們分離?
“因爲這裡也是咱們的家呀,坐在這黑壓壓的一片的,都是咱們的兄弟!”幾乎是沒有猶豫,便有人如此回答馨瑤。
隨後,便是一片的附和之聲。
馨瑤忍不住搖了搖頭,兄弟……這些男人居然把兄弟看的比自己的爹孃親人還要重。
或許,她永遠也不懂,兄弟二字,對於男人意味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