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星將棋子緩緩的藏到了手心,看着項子羽,說道:“子羽,依你看,這一盤棋白旗是否還有翻盤的機會?”
項子羽說:“我的棋藝不精,所以看不透徹!”
“呵呵!”寒星笑了笑,皺紋瞬間擠到了一起,他半眯着眼睛,打量着項子羽,語氣顯得格外的親切:“子羽,我聽說你在咸陽縱容士兵燒殺搶掠,並且你帶頭一把火燒了咸陽宮是麼?”
項子羽心裡冒出個不好的念頭,他的額頭已經見汗,對於寒星,項子羽從小就敬畏萬分,一個外人能夠在樓蘭古國潛伏几十年,並且坐到了內閣總長的位置的人,多麼的可怕!雖然項子羽從小並未和寒星待了多久,但是在項子羽心裡,永遠都有一種難以名狀的恐懼!
寒星輕輕的敲打棋盤,嘆了口氣,說:“子羽,你真的想去做一名鑄劍師?”
腦袋一聲巨響,項子羽失聲道:“父親,你答應我了?”
“呵呵呵!”寒星乾澀的笑了幾聲,指尖以一種老年人不具備的靈活輕輕舞動着手裡的棋子,黑色的棋子輕輕跳躍,上下浮塵,恍若有了生命一般,他目光由上往下,看着手裡的棋子,說:“滅了洛川,我就答應你!”
項子羽脊樑一陣冰涼,看着冒出冰冷氣息的寒星,他說:“爲何?爲何一定要滅了他!”
寒星嘆了口氣:“子羽啊,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這麼簡單的道理爲何你不明白?”
項子羽的心,沉落了谷底!
冷冽的寒風冷麼?項子羽的心,更冷,此刻,他的心如同跌落了冰窖之中,周圍冷透骨髓的寒氣,讓他無所適從!
“可是,他是您前任主人的兒子,他是他唯一的血脈啊,難道,您真的要……!”項子羽說不下去了,因爲寒星那陰毒的眼神,冰冷的氣息,讓項子羽不寒而慄!
寒星臉若寒霜,他手指微微一動,那一顆本來還上下跳動的棋子,頃刻間化爲齏粉,灑落棋盤之上!他獰笑幾聲,不無怨恨的道:“血脈?兒子?難道我寒星就沒有血脈和兒子了麼?他一句話,就令我捨棄了心愛的妻子,剛滿月的兒子,我恨,我就是要滅了他全家!哈哈,成蟜,你從來都沒想過有今天吧,你的兒子被我玩弄鼓掌之間,白白活了二十多年,我最恨的就是,爲什麼沒有讓他們兄弟相殘!”
項子羽的心更冷了……
“嘿嘿,雖然沒有讓他們兄弟相殘,但是,他們一個都活不了!”寒星一掌拍在棋盤之上,所有棋子瞬間高高躍起,透過棋子,項子羽看到了寒星那一雙怨毒的眼睛,那僅僅只有恨麼?
棋子悄無聲息的落入了棋盤!寒星的臉,恢復了平靜!
毫無徵兆,棋盤連帶棋子化爲一地石粉!
項子羽心裡一陣驚呼,能夠將力道控制的如此細膩,能夠在棋子落下並且停頓幾秒鐘之後,再連同棋盤一起化爲粉碎,項子羽心裡明白,自己的武功,比不上寒星!
項子羽有什麼,他很清楚,蠻力!欠缺什麼,他也很清楚,就是缺了這股對於力道的控制與掌握!而寒星顯示出來的,不僅僅是對力道的掌握!甚至,還有對於時間的掌握!
寒星巋然不動,他坐在石凳之上,輕輕的翻開手掌,說:“子羽,難道,你不想幫父親完成這個願望麼?”
······張良興奮的嗷嗷叫,他驚呼道:“爽啊,沒想到人竟然可以達到這種地步!漢中王,你能不能教我這種武功?”看着周圍的景色正不停的後退,迎面吹來的風,正拍打着張良的臉,張良忘記了寒冷,他放眼望去,一股從來都未曾感受過的東西令他興奮不已!
秦科在一旁不屑的笑道:“這武功算什麼,要是讓你看到了三弟的真本事,那你纔會掉落大牙呢!”
張良一雙眼睛裡冒出精光:“還有比這更厲害的?”
秦科哈哈一笑:“怎的沒有!”
“那可得教我纔是!漢中王,你知道麼?我最羨慕的就是你們這些有武功的人了,哎,可惜,我從小因爲體質原因,並不能修習這些武術,真是人生一大遺憾!”張良不無落寞的笑了笑,隨即又道:“嘿嘿,但是,失之東隅收之桑榆,我博覽羣書,得到了智慧,也能夠聊以慰藉了!”
秦科鼻子裡哼出一絲白氣,道:“沒見過你這麼無恥的!”
張良頓時來氣,看着秦科,趕緊道:“怎的,不服?那好,我們來辯論一番?”
秦科咧嘴一笑:“和你們這些文人騷客比辯論,我纔不敢,有本事,跟我打上一架纔算是本事!”
倆人又是一頓口舌之快,洛川只是微笑的聽着,這一路上,有了秦科和張良時不時的對罵,倒也不顯得寂寞,只是,這倆人日後到了戰場之上呢?洛川苦笑兩聲,希望他們能夠精誠合作吧!
“到了!”張良高聲尖叫,示意洛川停下來!
洛川找了塊平整的巨石,帶着張良落下,秦科隨後也落了上去,高聲道:“你帶我們來這?這裡鳥不拉屎,崇山峻嶺的,有什麼好看!”
張良哈哈一笑,不停的搖擺着身子,用高傲的眼神看着秦科,那表情讓秦科氣煞!這時,一陣寒風呼嘯,這停留的巨石,本就結了冰,滑不溜秋,張良一個不留神,腳底打滑,就朝着巨石一側的懸崖掉落下去!
幸虧洛川手快,將他拉住!張良被這一嚇,只覺得腦門生風,涼透了心,也顧不得秦科在一旁誇張的大笑,他只是趕快躲到了洛川身後,遠遠的離開了懸崖那一側!
“先生,此地莫非就是棧道?”洛川放眼望去,見崇山峻嶺,懸崖陡峭之間,隱約有些人工開鑿的痕跡!
見洛川和秦科都望着自己,張良哈哈一笑,用手撫摸着莫須有的鬍鬚,眼睛微眯,一副自得意滿的神態,他高聲道:“棧道者,於崇山峻嶺,懸崖峭壁等兵家險要之地,穿孔支架,鋪墊木板也,戰時,可行軍運糧,閒時,可供馬幫商會同行爾!”
一頓之乎者也,讓秦科腦袋迷糊,罵道:“窮酸人,你說話不能直白一點麼?”
張良鄙視的看着秦科,懶得理他,繼續道:“從古到今,棧道之功用不言而喻!這處棧道,更是通往咸陽秦地之要道!哎,我曾經跟漢中王劉三建議過,項子羽兵多將廣,不可與之力敵,因此要先穩定項子羽的心,所以我讓劉三燒了這棧道,以示沒有東征之心,但是那人,卻貪戀咸陽美女財寶,好大喜功,如今卻是賠了夫人又折兵,還搭上了自己的性命,的確令人惋惜!”
“惋惜,有什麼好惋惜的,即使他不敗,依然會被我三弟給滅了!”秦科冷笑道!
張良也是冷哼一聲,看了秦科一眼,道:“如果劉三不敗?憑藉他手下韓信樊噲等諸將,以及十萬精兵,你能夠勝了?”
秦科火冒三丈,剛要大罵出聲,洛川止住了秦科,對着張良道:“先生大才,只不過先生帶我來此,有何妙計?”
張良朝着秦科擠眉弄眼了幾下,這才道:“無它,故技重施!”
“燒了棧道?”洛川問!
“嘿嘿!”張良陰測測的笑了笑,“燒了,只不過是計謀的一環罷了!我的建議是,燒了,在重建起來!”
秦科大罵出聲:“你這是吃飽了撐着?難道我們的兵力財力多的有Lang費麼?”
張良只是冷笑,眼睛狠狠的盯着秦科!
洛川心裡略微一盤算,片刻之後,大喜道:“先生此計大善!”
隨後,洛川對着張良行了大禮!
秦科納悶,他是不怎麼明白,張良則是微笑的接受了洛川的大禮,又朝着秦科擠眉弄眼,那神情,好不得意!
“三弟,到底什麼意思?”秦科低聲問道!
洛川呵呵一笑,對着秦科,意味深長的說:“大哥,日後到了戰場,你可得多多聽取先生的意見纔是,先生這天下第一怪才的名號,果然是名符其實!”
秦科鬱悶的看了張良一眼,怎麼看,這人也不是什麼擁有大智慧之人,除了面色略微好看一點以外,行爲言語,跟個混混差不多,難道,這廝真的有神鬼莫測的智謀?
十二月二十七日,洛川派遣得力干將費舌,攜帶火油等易燃物,燒了棧道!大火瀰漫,煙霧許久不散!陰霾的天空似乎更加的濃黑了不少!
傍晚時分,有人將消息傳給了正在陳倉駐守的章邯,章邯聽聞這個消息,臉上陰鬱之色也是一掃而空,他將消息說給了自己的部下聽,個個都是哈哈大笑!這章邯自從投降了項子羽,駐守這陳倉,當了雍王之後,最擔心的事情就是害怕洛川反攻,因爲這天底下所有的諸侯當中,只有洛川這一路諸侯是項子羽所不承認的!漢中王也是洛川自封的,雖然章邯不明白爲何項子羽沒有發兵征討洛川,但是章邯卻時刻防備着洛川,畢竟洛川的名聲現在是越來越響亮,許多人將他從前的事蹟翻了出來,赫然發現,他竟然未曾一敗,而且在咸陽城曾經將嬴政這廝都玩弄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