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座慘不忍睹的村鎮和教堂,被燒燬的烏突突的房屋架子上冒着濃濃黑煙,滿地都是聖教徒身首異處的死屍,死者大多數是手無寸鐵的老人婦孺,其中信奉“光明女神”的教職人員更被高高掛在旗杆或者路燈上,燒焦了的屍體在風吹搖晃中,將一股股刺鼻的煤油氣味送進張霖的鼻腔裡。
儘管是馬賊們越來越純熟的完成這一次又一次的集體屠殺,張霖仍然認爲馬賊的行動太慢了;而在馬賊們的眼中,這位年青的十三爺在親自下令屠殺近千名敵軍民兵戰俘後,其眼神中的陰冷越發明顯,讓兄弟們望而生畏。
跟隨在張霖身邊的小流螢是最能感受到這一點的,張霖開始不喜歡出聲說話,更多的時候則是用手勢來下達命令,而且在宿營時,張霖也是獨自一人躲在自已的帳篷中呆着,不肯見人。
“如意夫人,我死後一定會下地獄的。”
張霖低沉苦澀的聲音,在跟隨在身邊的聖修女心中如同巨石般墜落,如意夫人憐惜地望着他,柔聲安慰道:“傻孩子,你又在胡言亂語了……”
激戰後的街道上,橫七豎八的躺滿了屍體,有白袍聖教徒的、也有黑衣馬賊的,但更多的是穿着雜七雜八服色的平民百姓屍首。
張霖空洞無神的目光停留在死人堆裡一位母親身上,被長刀刺透的母親緊緊抱着懷裡的孩子,披着白色風帽的小女孩兒的哭喊聲,迴盪在硝煙瀰漫的上空。護衛在張霖身後的狼衛少年隊伍裡,快步走出黑鷹,麻木的向哭泣的小女孩兒舉起了死神的鐮刀——
“住手!”如意夫人厲喝一聲,回望張霖,大聲道:“皇帝,你殺的人已經夠多了!你殺再多的人,格格的名節也回不來了,不是嗎?”
黑鷹的彎刀停頓在半空中,困惑的看向義父;張霖彎腰拾起地上的布娃娃,輕輕的拍掉上面沾滿的塵土,放倒小臉灰花的小女孩兒手裡,落寞的臉上擠出一絲苦笑,問道:“孩子,你叫什名字?”
“我叫魚魚。”小女孩兒怯生生的道。
“你恨我嗎?”張霖蹲下身來問。
“嗯。”魚魚用力的點着頭。
苦笑了一下,張霖悲傷和自責地道:“我等你長大了爲你母親和家人向我報仇,”轉身向小流螢吩咐道:“把這個小妹妹一起帶走吧!照顧好她。”
“義父,您把仇人的女兒帶在身邊很危險的,萬一她將來……”黑鷹遲疑的道。
張霖呵呵笑道:“萬一有那一天老爸死在魚魚手上,也是我罪有應得。”
“我越來越看不透你了,十三爺。”騎後馬背上的美修聲音再度響起。
負責掃清前進路上一切活着的障礙物的前鋒尖刀,十八師團師團長瓜哥洛與“血色櫻花”隊長田中信子,將沿途三十多個村鎮燒個精光,所有的聖教徒不論是放棄抵抗的士兵還是手無寸鐵的婦孺
,都被無條件嚴格按照張霖的密令屠戮一空,這使得文弱善良的如意夫人在很長一段時間內與她的救命恩人有着很大的情緒牴觸。
張霖嘴角正在微微的上揚,道:“如意夫人,您還在埋怨我亂殺無辜嗎?”
“沒有啦,戰爭原本就是殘酷的,流敵人的血總好過留自己人的血。”如意夫人苦笑着回答。
作爲“關東遠征軍”的“清道夫”,瓜哥洛和田中信子攻勢如風,在嚮導穿山甲的引領下,正帶着死神的血腥、以驚人的速度接近聖會國都“天京”。
大地震顫,趁夜奔襲而來的武裝馬賊,輕輕鬆鬆毫無阻力地突進了聖會的一個教堂,外圍巡哨的聖教徒,已經不知道在什麼時候被人殺了一個乾淨。
剛剛被蹄聲驚動的聖教徒衝出自家家門,已經來不及應戰,幾乎所有的馬鞍子都卸了下來,不在馬背上,倉促之間根本沒法騎馬和那些高速奔馳衝殺而來的關外馬賊對抗,夜襲者佔盡了優勢。
箭矢橫飛,鋼刀直劈,頭顱滾地,殘肢飛舞,血光四濺,人倒如割牧草……
吶喊着,咆哮着,殺戮在繼續,馬嘶犬吠、牛哞羊咩、駱駝遍地奔走,婦孺喊叫、嬰兒啼哭,宛如世界之末日降臨……
教堂外一座小山岡上,張霖面無表情的看着火血腥屠宰場面,無動於衷地詢問站立身旁獨臂人道:“穿山甲,你確定過了前面的鎮子就是‘天京’了嗎?”
穿山甲立刻乾巴巴的道:“‘天京’離此已只有兩個時辰的路程,天明就能到達,小人的任務就算是完成了,十三爺許諾的……可否……”
“你放心,老子身爲魔宗宗主,你的賞金絕不會少一分一毫,不過爲了要保證你沒有欺騙我們,你的女人必須要留下做人質。”在張霖的示意下,身後的蜘蛛從馬袋中拿出一袋金幣扔給穿山甲。
在以令馬賊諸人厭惡的貪婪神情下,穿山甲仔細的數了每一塊金幣,在確認一分不差後,他看也不看被羈押在狼衛軍中的女人山雉一眼,滿心歡喜的掉轉馬頭就走。
太子心有不甘的道:“皇帝,這種背叛宗族、不顧妻子生死的貪婪無義小人,就這樣放他走未免也太便宜了他了……”
張霖冷笑着向狼衛軍中的黑鷹略一點頭,黑鷹一箭飛出,“啊——”的一聲大叫之後,穿山甲從奔馳的馬上掉下,掙扎了幾下就不動了。
回過身來的張霖,面無表情的看了看顫抖失色的山雉,用從牙縫裡擠出的冰冷聲音道:“這種貪生怕死、無情無義的男人不要也罷!以後就跟着爺吧!”
山雉駭恐慌亂的將頭連連猛點,一雙眼睛由於受到過度驚嚇睜的又圓又大,木偶也似的被兩名馬賊少女架着隨大軍行動。
在乾淨而決絕清理掉前進途中最後一座教堂後,馬賊在漆黑的深夜中,急促的向前行進,在微微飛舞的狼旗
下、張霖冷冽的眼神注視中,經過的馬賊們都不由自主的加快腳下的步伐。
就整體的局勢上來看,張霖也不得不承認自已的運氣實在是好的沒話說,至今爲止,聖會的高階人物,還沒有察覺到這樣一支敵軍,正晝夜奔馳的向他們的經濟政治中心城市殺來。
天色微亮,先遣軍負責偵查的馬賊,恭敬的半跪在張霖的坐騎前,報告道:“十三爺,‘天京’距離前鋒只有三十里地的行程,瓜哥洛將軍和信子姑娘請示下一步的行動。”
眺望遠方傳說中的黃金之城,張霖帶着明顯的笑意向身後的大馬賊們道:“女人已脫光衣服了,是男人難道還不知怎麼做嗎?”
……
“很幸運,從目前的全局來看,烏鴉並沒有察覺到我們的存在,不過我要提醒你們這些準備脫褲子的男人,越是接近目標,大家越要冷靜,畢竟我們每一個錯誤的決定都可能讓十萬馬賊兄弟陷入不可預知的危險境地,所以謹慎再謹慎是沒有錯的。”在戰前會議上,妖精第一個發言。
“按照會規,聖會會有不少於五個青銅騎士團常年駐守‘天京’,保護國都的安全,爲了減少我馬賊在城中捲入不利於我們的巷戰,我決定設計將這五個騎士團引誘出城外殲滅,要知道,‘天京’畢竟是一座有百萬人口的大都市,如果馬賊不能在突襲之下將其有組織的抵抗力迅速消滅,勢必陷入持久的苦戰,後果不堪設想!”說話間,張霖將徵求意見的的目光投向在座唯一一個軍隊退役軍官。
“我同意皇帝的意見,縱然馬賊佔有突襲的優勢,但以十萬戰力攻打一座擁有百萬人口大都市還會是有些力不從心,若能將其唯一的正規軍在野戰中吞掉,再以優勢兵力利用恐慌和混亂攻擊要害,咱們至少還有七成勝算。”曾經服役羅剎哥薩克騎兵師的衝鋒,深以爲然地表示支持。
“說實話,要將敵軍引誘出城並不難……”稍頓了一下語氣,太子見夥伴們紛紛把目光轉視過來,始才邪魅的笑道:“在現在的情況看來,由於我們一路都沒有留下活口,‘天京’的守軍還沒有接到關於馬賊大舉入侵的消息,只要按照我的主意,就可輕易的將聖會守軍的大半戰力誘出城外,將他們一網打盡。”
審視着這位桀驁不馴的年青夥伴,半晌之後,張霖輕咳道:“說說你的主意吧……”
……
清晨,“天京”城門在吱吱作晌中被打着哈欠的守門聖教徒緩緩打開。
作爲大陸之上排名第四的貿易商業城市,更是華龍族的政治宗教中心,聖會執政府便坐落在最大的“光明聖教堂”之旁。除此之外,西市“奴隸交易所”以及南市“財神集團”的商業區也是城中最繁華熱鬧的所在。遠從大陸各國而來的商隊和使團也如流水般涌入到這座充滿機遇和財富的大都市,在這裡,一夜鉅富的夢想比比皆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