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頭殼頓時就炸了。
我身後,什麼時候,還有人?
我竟然,一點都沒察覺出來。
而小金麟和汪曼青望着我身後,剛纔的笑容,也瞬間全凝固在了臉上。
這個聲音是……汪朝風!
他這句話的意思——臥槽,他在那個九水窟裡,恐怕就已經跟上我們了,可我們,卻一直都沒感覺到。
我後心頓時出了汗——剛纔跟猙爭鬥,已經耗費了很大的行氣,現在,對手是汪朝風!
金毛擡起頭,眼神再次冷了下來——它也察覺到了殺氣。
可我看得出來,金毛剛纔打敗了猙,也耗費了很大的元氣,已經有了疲態——它畢竟還小,又想睡覺了。
汪朝風還是那個上個世紀知識分子的派頭,一身打扮整整齊齊,頭髮都一絲不亂,低着頭,並沒有看我們,而是用一個精緻的金色指甲刀,在修整自己已經很完美的指甲。
等指甲修成了滿意的弧度,他才吹了一下,喃喃的說道:“看來你們是真忘了——咱們天師府,還有一條跟“有恩必報”一樣重要的規矩,那就是,“赤膽忠心”。”
小金麟頓時嚥了一下口水,但還是站起來,大聲說道:“我知道,你們疑心那些事兒是李大哥做的,可我能作證,李大哥他分明不是那種……”
“大哥?”汪朝風嘴角一勾:“天師府的板凳還沒坐熱,這麼着急,就想加入厭勝門了?”
小金麟渾身一個激靈:“我怎麼可能跟歪魔邪道……”
但是話說到了這裡,他也反應過來了,有些抱歉的看着我:“李大哥,我不是故意……”
我明白。
天師府的拿厭勝門的當歪門邪道,那根深蒂固,傳承了多少年了,哪怕他對我有所改觀,從小到大受到的教育,也沒那麼容易正過來。
我看着小金麟:“不用跟他說了,跟他說,沒用。”
而汪朝風環顧着這個小院,一臉很懷念的樣子,再一看那個猙,又搖搖頭,一臉譏誚——像是在說那個猙沒用:“擅闖禁地,又是一個罪狀,就地正法也不爲過。”
我盯着汪朝風:“你要是肯帶我去見李茂昌,咱們對事不對人,把話說清楚,天師府和厭勝門,就沒有必要大動干戈——我不想手底下死人,你們一定也不想。”
“就是,”小金麟立馬也說道:“能溝通,就不要動武,有誤會,解釋清楚就行了,化干戈爲玉帛……”
汪朝風饒有興致的看着我,緩緩說道:“想找首席天師放水說情啊?那就不好意思了。”
他嘴角露出了個譏誚的笑容:“一個私生子,不配。”
是啊,我有些自嘲的笑了——我早知道,你想在我找到李茂昌之前,就把我給解決掉,給首席天師的原配出氣。
而話還沒說完,汪朝風一隻手舉起來,就還想跟上次一樣,去穿我琵琶骨:“這厭勝門的確實是怪——一般人傷筋動骨一百天,你這麼短時間就好了?”
眼瞅着那隻手要落下來,我還沒來得及抵擋,忽然一個白色身影,跟一道閃電一樣躥了上來。
金毛!
我心裡頓時一提,金毛的本事我知道,可是剛纔,它雖然看似不費吹灰之力,可它畢竟還很幼小,已經把元氣耗的差不離了,這會兒面對的,可是汪朝風……
果然,汪朝風一擡腳,比金毛還要迅捷,“咚”的一聲,他一隻穿着尖頭皮鞋的腳,一下就把金毛踢出去了老遠。
金毛不聲不響落在了地上,掙扎了一下,爬不起來了。
我的心一下就疼了起來,死死的盯着汪朝風。
汪朝風居高臨下的看着我,嘴邊掛着個虛僞的笑容:“哦,你想說,打狗也得看主人?那就不好意思了……我懶得看你。”
小金麟猛地站起來,打斷了汪朝風的話:“你也太欺負人了……”
我回頭看着金毛——金毛掙扎了一下,擡起頭,又對我吐出了半截舌頭。
這一下,顯得十分滑稽,像是告訴我,它沒事兒。
怎麼可能沒事。
汪朝風緩緩說道:“你也不用替它擔心——這種穢物,已經死過不知道多少次,沒法再死了。”
沒錯,金毛是死不了。
但是這一腳,你他媽的不能白踢。
我一隻手抓住七星龍泉,對着汪朝風就掃了過去。
我很少動怒,但是這一次,金毛被踢飛的弧線,像是重重撓在了我心上。
老四的行氣橫衝直撞,汪朝風不由自主皺起了眉頭,往後一退:“這麼短時間,長進了不少啊!”
“李大哥,幹得好!”
汪曼青忽然也跟着站了起來,厲聲說道:“打死他,我給你家發個錦旗!”
小金麟不死心,本來還想跟着說和,一聽汪曼青這話,更着急了,就上去拉她:“你不知道你哥脾氣和本事?還火上澆油?”
可汪曼青甩開他,指着汪朝風的衣服就說道:“我火上澆油?要是有能收拾我哥的,也就李大哥了,你看見沒有!”
順着她指的方向,汪朝風也垂下了視線,這一瞬,汪朝風就揚起了眉頭。
他筆挺的衣服上,被我劃開了一整條,布片子,在迎着風招搖!
“我第一次看見,有人能打到我哥身上,”汪曼青大聲說道:“李大哥,我給你加油!”
汪朝風擡起頭,表情還是特別溫文:“姑娘家家的,真是女大不中留,還沒怎麼樣,胳膊肘開始往外拐了?他長得可以,你看上他,也不奇怪,這要是個別人,也就算了,可惜——這是個短命鬼。”
“我呸。”汪曼青大聲說道:“我還得留在家裡,給你戴孝呢!”
才劃破了一道口子,算什麼——你那一腳,是重重踢在了金毛身上的!
我沒工夫聽他們兄妹倆閒話家常——他一開始是不讓我走,現如今,他也別想毫髮無損的出這個門口!
七星龍泉煞氣炸起,重新對着汪朝風就削了過去:“破了這麼大的窟窿,要不,我幫你去求你喜歡的那個鍾天師,給你縫一縫?”
他絕對不想讓那個鍾天師知道這件事兒。
那恐怕是他的軟肋。
果然,汪朝風已經不再是之前那個吊兒郎當,不把我當回事的態度了——他眼神徹底暗了下去,露出了兇光:“你要是死了,她就不會知道了。”
這一下,他的手又狠厲又快,直接插向了我另一側的琵琶骨。
好快!
但是,我已經吃過一次虧了。
我知道,他的手,會在什麼時候,朝着哪個方向落下來。
“當!”七星龍泉,死死的格住了他的手。
他更意外了。
我繼續說道:“你歲數大了,不知道,你這個天階第一武先生,還能當多長時間?那位鍾天師,又能用你多久?”
他的眼神,更狠厲了。
我就是要他,惱羞成怒。
但轉瞬,他又是一笑:“你是沒法活着看到那一天了。”
一道風雷之勢在我耳邊炸起,我側臉閃過去,那一道勁風,刮的臉生疼。
不愧是天階武先生——我招架都招架的吃力,絕對打不過。
但是,我一邊想起來,汪曼青說過,這汪朝風的弱點,在肚子下三……
三什麼,她沒說完,是三寸,三尺,還是三釐?
不知道,那就全試試。
我擡手用七星龍泉擋着,其實卻掏出了玄素尺。
行氣不夠了——但是,寒玉石上,有源源不斷的行氣。
我把寒玉石上的行氣一引,對着他肚子下面就掃了過去。
汪朝風的本事,按理說,我是打不到的,可是現在,他想弄死我,難免有些急躁,而且,他打心裡就拿着我當個手下敗將,並沒有真的多戒備我。
你媽沒教給過你,驕兵必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