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過身來,那就得穿幫。
我還要躲,可白藿香已經一把拖住了我的臉。
眼睛和嘴上,頓時一陣劇痛。
而這一拖,後面那個邪氣的聲音揚了起來:“怎麼——你不想見本仙?”
這聲音裡,已經夾雜了懷疑。
附近的幾個天女都好奇了起來:“是啊,這個哪個小姐妹,鐵蟾仙跟你說話呢!”
“這麼好的福分,不接着?”
那個最開始去迎接鐵蟾仙的紫衣天女瞬間露出了幾分嫌惡:“鐵蟾仙,那不過是個小家子氣,上不得檯盤的……”
“本仙叫你……”鐵蟾仙甩開紫衣天女,陰柔的聲音從懷疑,變成了不悅:“回過頭來!”
白藿香把我一推,我就跟鐵蟾仙對上了眼。
沒想到,鐵蟾仙那雙吊梢丹鳳眼,瞬間就是一陣驚豔。
這個大廳堂裡,有一面極大的黃銅鏡子,我就從黃銅鏡子裡,見到了一個絕色美人。
哪怕所有天女,全是國色天香,可那個美人,卻是其中最出挑的,似乎在人羣裡,能發光。
簡直——有些像是瀟湘!
可是,沒有瀟湘那種清冷,反而滿臉妖冶,攝魂勾心。
而那個美人身上——我滿頭黑線,是撒金紅裙。
我?
白藿香僅僅那麼短的時間,就用蜇皮子給我換了一張臉,還是美的接近瀟湘的臉。
周圍所有的天女,都愣了一下:“對了——這是誰啊?”
“竟然這麼美?”
那個紫衣天女看向了我們的眼神,瞬間凜冽了下來,接着,立刻抓緊了鐵蟾仙的胳膊,像是怕鐵蟾仙跑了一樣。
可惜事與願違,她沒抓住。
還沒等我回過神,香風一掠,一隻手已經搭在了我下巴上,丹鳳眼滿是驚豔:“白瀟湘……”
我的心頓時突的一下,臥槽,這貨認識瀟湘?
但下一秒,他眼神迷離了一下:“是我認錯了——她,怎麼會到這裡來。”
一陣不舒服的感覺涌了上來——這王八邪祟,敢對瀟湘,用出那種眼神?
看出我眼神不對,他啞然失笑:“美人,你莫要生氣——我只是把你,當成了往昔的舊人。”
誰他娘是你舊人?
我想說話,可反應還算快,一張嘴就得穿幫,只好把臉轉過去了。
“鐵蟾仙大人多看你,那是你的福分。”周圍一些天女察言觀色,立刻勸道:“你可別身在福中不知福!”
其中幾個天女,還偷偷拉了我一下。
這是好意,似乎是怕我得罪了鐵蟾仙。
唯獨紫衣天女臉色陰沉,充滿了敵意:“別是,從哪裡混進來的外人吧?”
可鐵蟾仙立刻說道:“不要緊——本仙就喜歡她那個眼神,更像了……”
像你爹!
不過,認識瀟湘——這貨難道,也是上頭來的?
難怪這麼大能耐。
這倒是個機會,也許,能通過這個鐵蟾仙,弄清楚了當初四相改局,瀟湘被廢黜的真相。
不過,現在嘴都張不了,怎麼問?
“說起來……”鐵蟾仙忽然皺起了眉頭:“你是什麼時候,來神仙洞府的?”
接着,看向了白藿香:“這一個,我也忘了……”
我心裡一提,對了,這些天女,都是怎麼來的?
其他天女似乎也反應過來了:“是有些面生。”
而一個聲音卻響了起來:“鐵蟾仙不記得了——是跟我一起來的。”
是——剛纔那個手臂上有疤痕的天女。
鐵蟾仙皺起了眉頭:“是麼……”
“鐵蟾仙平時記性就不大好,”那個天女微微一笑:“多喝幾杯,也許就想起來了。”
說着,伸出有疤痕的手臂,就給鐵蟾仙滿上了一杯琥珀色的蜜酒。
鐵蟾仙似乎是受寵若驚:“虞兒今日,對本仙也一反常態,可見今日裡,本仙行了桃花運!”
行你二大爺。
紫衣天女更受不住了——她立刻往鐵蟾仙身邊靠:“鐵蟾仙,喝酒……”
我趁機轉身要縮到一邊——先把程星河他們弄進來,接着一起找啞巴蘭,確保了啞巴蘭的安全,就把這貨搞定。
可我剛一動,手腕就被這個東西給抓住了。
“你,陪本仙喝酒。”
那雙邪氣的眼神,只映照出我的身影來。
紫衣天女手一抖,琥珀色的酒就溢了出來。
可一個身影已經靠近,伸手倒了一杯酒:“對了,剛纔鐵蟾仙說心裡不安,不知道,洞府要出什麼大事兒?”
白藿香?
她偷偷跟着我使了個眼色。
意思是她先幫我擋一下,讓我趕緊脫身想法子。
鐵蟾仙見到了白藿香,也是微微一笑:“這個眼生的姑娘,也好看——本仙就跟你們說了吧,兇星相沖,今日裡,本仙說不定,會遇上一點麻煩。洞府裡,要進來災了。”
之前聽說,他去拜北斗星了?這也是從北斗星那看出來的?
說起來奇怪,他拜北斗星幹什麼?
一般的邪祟甚至仙人,修行也是靠着月光修行。
“有災?”一行天女你看我,我看你,忽然哈哈大笑了起來:“這地方怎麼會有災?世上,哪兒有鐵蟾仙對付不了的東西?”
鐵蟾仙顯然對這話十分受用,伸出手在那個天女挺翹的鼻尖上颳了一下:“說的是——雖然是有些災,不過,爲了你們,本仙怎麼也得擋住了。”
這個災,難不成是在說我們?感覺有被冒犯到。
胳膊上有疤痕的天女,也多看了我們一眼。
唯獨紫衣天女,看着我們的眼神,越來越有敵意了。
白藿香一看話題被轉移開了,立刻就偷着捅我。
我轉過身,也就趁機要離開,可眼角餘光就看見,鐵蟾仙把白藿香的手腕給抓住了。
白藿香的身體顫了一下,轉過臉,眼神是說不出的厭惡。
一股子火一下就炸到了腦門上,我想都沒想,一把就擼下了鐵蟾仙的手,護住了白藿香。
白藿香一愣,鐵蟾仙吃了一驚。
救啞巴蘭確實要緊,可怎麼也不能讓白藿香犧牲色相——連身邊的女人也保護不好,不配帶把。
我做好了抽出斬須刀的準備,雖然現在沒有金氣龍鱗,可江老爺子行氣在身,大不了魚死網破。
白藿香立馬拽我,意思是啞巴蘭要緊,平時我沒這麼衝動,今天發什麼瘋。
可沒想到,鐵蟾仙一下就把我摟了過去,馥郁酒氣噴在耳邊,眯起眼睛:“美人吃醋了。”
我吃你爹。
可就在這個時候,外面忽然“乓”的一聲巨響,像是有什麼東西被掀翻了,所有人都被震了一下。
鐵蟾仙一把鬆開我,豁然站了起來,邪氣的丹鳳眼掃向了東邊。
“聽聲音——像是丹爐的動靜!”幾個天女也跟着站了起來:“出什麼事兒了?”
“都留在這裡別動!”鐵蟾仙拋下了天女,自己大踏步奔着那位置就去了。
我也想趁亂出去看看,可紫衣天女忽然就擋在了我們面前,一雙眼睛上下打量了起來:“咱們可得聽鐵蟾仙的——別跟上次一樣!”
上次?這地方,之前也出過什麼事兒?
“也對。”說着,一大羣天女都擋在了門面,焦急的張望着鐵蟾仙。
沒轍,只能找機會了。
我護住白藿香,就找出去的門路,可白藿香忽然低聲說道:“對不起。”
“嗯?”我轉臉看着她,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怎麼了?”
白藿香抿了抿嘴:“我——不該把你的臉做成這個樣子,可是剛纔,情急之下,根本來不及考慮,怕那東西傷你,只能把你做成了我心裡最好看的模樣……”
我心裡一動——她心裡最美麗的容貌,原來是瀟湘的臉。
“沒想到,弄巧成拙,”她聲音越來越小:“還是給你添麻煩了。”
我搖搖頭:“什麼話,剛纔,可多虧你了。要不是你,保不齊鬧出亂子,咱們就找不到啞巴蘭了。說起來,你手藝進步真大!”
白藿香一擡頭,有點不相信似得:“你,不生氣?”
要說生氣,也挺生氣——生氣的,是那個邪祟對瀟湘的臉,覬覦的眼神,和對白藿香伸出的鹹豬手。
“我不傻,”我接着說道:“你也別想那麼多,這一路上,你幫我太多了,還有……”
我對她一笑:“你不生氣了就好。”
白藿香這纔想起來做誘餌的事兒,臉一紅,撇到了一邊去,又不搭理我了。
我瞬間有點後悔,這不是嘴欠嗎?
正想找機會鑽出去,一個聲音忽然低低的在我們身後響了起來:“你們兩位——恐怕不是天女吧?”
我一愣,回過頭,是那個手臂有疤痕的天女。
她,看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