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竟然判斷不出那聲音在《義山公錄?相篇?相音章》的相音十二律中究竟屬於哪一律,當然更判斷不出來吉凶。
這樣一來,我心中更是忐忑。
“誰呀!不說話我不開門!”
我又大聲問了一下,別墅屋門處的敲門聲似乎頓了一下,但緊接着又響了起來,敲門者還是不迴應我。
“你是啞巴還是聾子啊!”
我咒罵一聲,慢慢走到屋門前,把貓眼上蓋着的那個紙片揭開,往屋外看去,只見別墅外漆黑一片,什麼都看不見。
如果池農的別墅裡聘請保安守院也好了,裝上監控設備就更好了,我直接打開電腦去看監控錄像,也不用這麼擔驚受怕了。
高科技還是有高科技的好處,這個池農,死獸醫!住這麼好的別墅,既不請保安,又不裝監控,真是浪費。
敲門聲還是沒有停,一陣一陣緊鑼密鼓的聲音,幾乎把我的心都給敲出來了。
“別敲了,池農不在家!”我大叫一聲,又煩躁又心慌。
敲門聲又頓了一下,但緊接着又響了起來,不死不休似的,奶奶的手也不疼!
我氣沖沖地想要一把把門打開,然後罵對方一頓,但是手放到了門把手上時,腦海裡又打了一個激靈,心中暗道:“不能衝動,還是冷靜一點好,萬一遇上搶劫的,我不就死翹翹了,最近看新聞,入室搶劫殺人的不少。”
我又往貓眼裡看了一眼,外面依然是黑漆漆的。
我心中暗想,要不,把別墅屋門外的燈給打開?那燈的開關就在屋裡。
但想到這裡,我忽然臉色大變,別墅屋門外的燈光是聲控的!
而且那燈的開關一直是開着的!
這麼大的敲門聲怎麼會沒有把燈給弄亮?
我額頭上霍的冒出一層冷汗。
難道聲控燈的開關被關上了?我心懷僥倖的想。
我急忙去看那燈的開關,果然是關着的。
我的天,嚇死我了。
我拍拍胸口,把燈開關打開,對方如果再敲門,屋外走廊下的燈就亮了。
敲門聲不絕於耳,我又湊到貓眼上望外看,外面的燈果然亮了,敲門聲卻猛地停了,片刻之後,燈也滅了。
外面死一樣的沉寂。
我煩躁不安的心也驟然而停,另一種令人心悸的感覺卻又忽然出現。
貓眼裡的視野一片漆黑,我正準備撤回目光,一根纖細發白的手指頭卻猛然從貓眼裡伸了進來!
“啊!”
我忍不住驚叫一聲,急忙後退,那指頭卻越深越長,而且不只是一根,第二根、第三根、第四根指頭都伸了進來!
剎那間,竟然有一根手臂都伸了進來,我渾身冷汗直流,扭頭就跑,但那隻手早一把抓住我的喉嚨,死死地捏住。
一陣大力傳來,我忍不住翻起了白眼。
我使勁去摳那手,但是手上卻越來越沒有力氣,根本摳不動那手的分毫。
我摸索着抓到了門把手,奮力把屋門打開,望外使勁一推,那手抓住我的脖子卻往前一拽,我的頭重重地磕在了厚厚的門板上,生疼無比,我的大腦頓時一陣暈眩。
恍惚中,我感覺自己被什麼東西牽引着,腳步踉蹌地往前走去,路上一高一低,似乎是走上了別墅前方的那條山道。
片刻後,我的眼前漸漸清晰,我看見自己果然是在那條山道上走着,而身旁一個模糊的人影悄無聲息地走着,他的手纖細發白,正搭在我的肩膀上,我被他拉着亦步亦趨地往前走去。
我奮力一掙,甩開他的手,停住不走,他也停下腳步,慢慢地扭過頭來,那一刻,我看的分明,他竟然是神火教的那個綠袍人!
他裂開嘴,朝我微微一笑,整張臉如同沒有長毛的狸貓。
“你,你沒有被抓走?”我顫聲問道。
“我被抓走了,不過死在獄裡了。”他邪笑着:“現在來找你,賠命。”
我悚然一驚,道:“成哥呢?池農呢?”
“那個醫生和武癡是吧,已經走了,你是最後一個。”他幽幽說道:“走吧。”
“老子不去!”我大吼一聲,扭頭就跑,但不知怎的,我剛轉過頭,那綠袍人赫然就在眼前!
我驚得往後一退,他“嘿嘿”笑道:“我能抓到你,你就跑不掉。”
我汗毛直豎,再次轉身欲奔,但身後忽然又出現了兩個人影,一個竟然是獐形鼻,另一個是尖刀眉!
他們兩個都渾身血淋淋的,尤其是尖刀眉,肚子上爛着一個大洞,神色昏暗,目光慘淡,怔怔地盯着我,口裡吃吃地說:“不要走,賠命,賠命……”
刺骨的恐懼,讓我在瞬間彷彿被抽空了一樣,我忍不住大叫道:“你們都不是我殺的,爲什麼讓我賠命!”
“嘿嘿……哈哈……”他們三個怪笑着朝我圍攏過來。
就在這時候,一個身影忽然從山道旁的松樹叢中跳了出來,體型高大,步履穩健,面色蒼老而威嚴,手裡提着一個大葫蘆,快速走到我身前,張開嘴猛地一噴,一股濃烈的銀杏葉藥水味彌散開來,藥水噴到獐形鼻和尖刀眉身上,只聽“嘶嘶”數聲,他們的身影一閃,竟然突兀地消失不見了。
“德叔!”
我頓時淚流滿面。
綠袍人“嗬嗬”嘶吼着衝了上來,一把抓住德叔的葫蘆,和德叔糾纏在了一起,德叔朝我大叫道:“你還不快走!快回去!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德叔!”我又喊了一聲,要衝上去把綠袍人揪開。
“你快走!”德叔對我怒目而視。
我愣了一下,拋灑着淚水,扭頭就跑。
我奮力衝進了別墅,然後關上屋門,我脫力了,悄無聲息地滑到在地上,嘴裡喃喃地叫道:“德叔……”然後便暈了過去。
混沌中,彷彿有人在使勁晃我,我依稀還聽見有人叫道:“錚子,醒醒,錚子!”
我悠悠醒來,卻發現成哥和池農都坐在我身邊,而我就躺在牀上。
“你做噩夢了?”成哥關切地問道。
“我剛纔是在做夢了”我喃喃地說。
“你一直在大吼小叫,後來在叫德叔,聲音很大。”池農說:“你看,你還哭了,把枕頭都弄溼了。
我揉了揉腦袋,苦笑一聲,道:“原來是個夢,但是那夢也太真實了吧。”
成哥說:“你夢見老爹了?”
我心中一酸,點了點頭。
我把夢裡的事情跟他們都說了一遍,成哥和池農面面相覷,神情都有些不自然,連臉色都變了,我詫異地道:“你們怎麼了?”
成哥皺了皺眉頭:“你說那邪教分子要我們賠命?”
池農說:“還把我和陳成抓走了?我們……死了?”
“是啊,夢裡是這樣子的。”我說。
成哥和池農的臉一下子煞白,成哥喃喃道:“是神火教的招魂邪法,我們的魂兒都被抓走了。”
池農也幽幽道:“那麼現在的我們就是行屍走肉了?”
說着,他們的神色竟然變得有些呆滯起來,眼神直勾勾的,十分瘮人。
“你們……我那是個夢,你們這就當真了?”我心中有些發毛。
“夢?”池農死死地盯着我,“嘿嘿”笑道:“夢就是真的。”
成哥一把抓住我的手,湊到臉前,臉上的神情似笑非笑,詭異而可怕。
“成哥,你要幹嘛?”我驚恐地問道,我使勁拽了一下手,成哥力大,我拽不開。
成哥吃吃笑着:“盡食你肉,以奉神火……”
說着,成哥忽然張開嘴,露出森森的白牙,猛地朝我的手指咬去,我只覺得手指上一陣鑽心的疼痛,幾欲暈眩,我忍不住大叫一聲:“啊!”
瞬間醒來。
我坐在牀上,一身冷汗,手指還在微微發抖。
還是夢,夢中之夢,雙重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