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鳴癡癡呆呆地點了點頭,德叔急忙收拾攤子,我們一行人正要走,突然被一個年輕人跑到跟前,攔住去路,道:“你們,你們是麻衣陳家的人嗎?”
我和德叔面面相覷,這裡只有我們兩個是麻衣陳家的人,只是來者看上去極爲陌生,我既不認得,德叔也似不認得,王貴華卻心直口快,道:“是,你要幹啥?”
那年輕人一把拽住王貴華,道:“我找的好辛苦,求高人搭救!”說着話,竟然“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倒嚇了我們一跳。
“我不是,我不是。”王貴華連連擺手,道:“你別跪我,折了我的壽,怎麼是好?”
那年輕人也不起身,只是愕然道:“那請問哪位是?”
王貴華指着我和德叔道:“這兩個纔是。”
那年輕人立即踅摸了踅摸身子,朝着我和德叔“咚、咚、咚”連磕三下頭,道:“求高人搭救!”
“哎,哎!你別這樣!”
我被驚得手足無措,搶上去要拉他起來,德叔卻拽住我,搖了搖頭,示意我不要近前,口中低聲說道:“謹防有詐。”
我這才醒悟,隨即不再動。
德叔盯着那人道:“你有話好好說,先起來。”
“您不答應,我就不起來。”
“那你就別起來了,我們還有事,就先走了。”
德叔說完,拉着我就要走,那年輕人急了,跳將起來,就要抓德叔的胳膊,德叔是何等樣人?哪裡會讓他近身!
還不等那人靠近,德叔早一腳後踹,徑直踢在那人肚子上,那人悶哼一聲,倒飛出去一丈多遠,然後重重地摔在地上,全身都縮了起來,疼的是滿地打滾。
這一下,德叔愣住了。
邵薇冷冷道:“他是個普通人。”
王貴華也道:“看上去啥也不懂。”
德叔也知道自己太過於小心了,臉上一陣尷尬,但到底還是顧及臉面,“哼”了一聲,道:“防人之心不可無,我最煩人這樣。”
我上前把那人拉起來,那人還捂着肚子,滿頭是汗。
我道:“你怎麼樣?”
“沒,沒事。”那人憋了半天,才說出來一句話。
“真的沒事?”我看他的臉色都白的像紙了。
“有事,有事!”過了片刻,他說話漸漸利索起來。
“是肚子?”我道:“要不送你去醫院?”
我知道德叔的手段,剛纔這一腳是沒有下死手,否則眼前這人必死無疑!但饒是如此,德叔那一腳,也不是普通人所能承受得了。
這年輕人卻搖了搖頭,道:“肚子沒事,我找你們有事。”
德叔走過來道:“讓你好好說話,你偏不說,還要動手動腳,我們又不認識你,你這樣子,誤傷了你,算誰的?”
“算我的,算我的,是我自己不懂事。”那年輕人絲毫沒有怨言。
這下不但是我奇怪,德叔也驚奇,邵薇和王貴華也都一臉茫然,這到底是個什麼人?如此低聲下氣,忍辱委屈是爲哪般?
那個徐鳴見我們不走,便也渾渾噩噩地站在一旁,忽而看看狗,忽而看看何語彙,何語彙跟他目光相接,也是一觸即潰。
我們這邊,德叔也不好再厲聲厲色,拒人於千里之外了,他問那年輕人道:“現在,我問你話,你好好說不說?”
“說,說!有問必答!”
“好。”德叔道:“你姓甚名誰,哪裡人?”
“我姓萬名肖,就是這市裡土生土長的人。”
“你和麻衣陳家有什麼關係?”
“沒什麼關係,我也是第一次聽說。”
“哦?”德叔更奇怪,道:“你聽誰說的?”
萬肖道:“南極仙翁。”
“啊?”王貴華已經訝然出聲,德叔、邵薇我們也都吃了一驚,是南星寒告訴他的?
萬肖見我們個個錯愕,卻笑了起來,道:“不是真的南極仙翁,是一個糟老頭子的外號,神經兮兮的。”
我心中又是一動,這萬肖居然不知道南極仙翁的真實身份,還以爲對方就是個普通的老頭子,可是南極仙翁卻告訴了他麻衣陳家的事情,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德叔“哦”了一聲道:“那個叫南極仙翁的老頭子告訴你麻衣陳家幹什麼?是他讓你來找我們的?”
“是!”萬肖應了一聲,隨即又搖了搖頭,道:“也不全是,我長話短說吧,我家是這市裡的豪富,但是我父親卻身患怪疾,從南到北,從東到西,也不知道跑了多少醫院,找了多少名醫,上下花了多少錢,總是治不好!但是我父親卻跟那個糟老頭子交情很深,我們都說那老頭子是神經病,我父親卻十分信任他!就是今天早上,那糟老頭子突然跑我家,跟我父親寫了一通字,我父親就突然來了精神,讓我聽那老頭子的話,出來找一個擺攤看相的麻衣陳家後人,然後務必請你們回去,給我父親治病!那老頭子信誓旦旦說你們能治好,我和家裡的人就分頭出來找,找了一天,才讓我遇着!”
“是這樣啊。”德叔看了我一眼,眼中有深意,似乎是問我心中作何想法。
我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南星寒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我和德叔都是相士,哪裡會治什麼怪病。
邵薇也沒有說什麼話,她顯然也是摸不透南星寒的意圖。
只有王貴華傻不愣登地樂呵,還問我道:“錚子,你會看病啊?都會看啥病?給我號號脈吧,我這會兒肚子老響,跟打鼓似的,不信,你聽……”王貴華拉着我非要往他肚子上湊。
“你那是餓的了!”我推了他一把,道:“別胡鬧了,現在說的是正事!”
邵薇也說了他幾句,他才消停。
“萬先生,你可能是被騙了。”德叔沉吟片刻,對萬肖道:“我們是麻衣陳家的人不假,但是麻衣陳家的人都是相士,不是醫生,所以我們不會看病,只會看相,治療怪病,不是我們本行專攻。對不住了,我們還有要緊事要做,就此別過了,後會有期!”
“別,別啊!”萬肖又想拉德叔的胳膊,眼看要拉住了,德叔把眼睛外他身上一掃,他立即又縮了回去,滿臉堆笑道:“你們看,我跪了跪了,頭也磕了,還讓你踹了一腳,到現在肚子裡還抽筋似的疼,你們好歹跟我回去一趟吧?甭管能不能治,看看再說。當然,也不讓你們白去,你們在這裡擺攤,一天能賺多少錢,我給你們十倍!”
“我們擺攤不爲賺錢。”德叔冷冷說道:“磕頭是你自己磕的,沒人逼你,踹了你一腳是我不對,你可以踹回來。”
“不,不,不,不用。”萬肖道:“其實磕頭也不是我自己要磕的,是那老頭子說,只要我磕了頭,你們就一定回跟我回去,他敢擔保。他還說,只要你們回去,我父親的病就能好,他也擔保,拿自己的老命擔保。所以,這事情就是,我如果不按他說的做,那是我不孝順。”
“那老頭子說他作擔保?”德叔稍稍有些動容。
“嗯。”萬肖點了點頭,道:“他還說,南極仙翁的話,還是好使的。不過他有點神經病,誰認識他。”
德叔不吭聲了。
我們也都知道,南星寒說出這番話,就是逼着我們要去的。
南星寒作擔保我們會去,我們要是不去,還能安然走出這個城市嗎?
我們這幾個人,加一塊,也不是他的對手。
只是,這個南星寒,爲什麼非要我們去一個素不相識的人家裡,還要給那得了怪疾的人治病?
消遣我們?
還是另有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