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太說到這裡,連忙拍了拍胸口,看來這麼多年過去了,還是對當年之事心有餘悸。
阿秀也拍着胸口,緊張不已,她問道:“婆婆,那些壞人說你和陳爺爺在屋裡做那事兒,那事兒是什麼事兒啊?”
了塵師太的臉色微微一紅,道:“這個等你長大了自然就知道。”
阿秀撅起小嘴,道:“我已經長大了!”
了塵師太笑道:“好好,我們的阿秀確實已經長大了,不過那種事情要等你結婚做別人妻子的時候,你就會知道了。”
這句話說得阿秀俏臉通紅,再也不敢問了。
孫嘉奇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阿秀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依然忍俊不禁,邊笑邊看我,邊看我邊眨眼,我翻了翻白眼,心中暗罵:“孫嘉奇這老不正經的,活該找不到老婆!”
了塵師太續道:“就在我急怒攻心之際,那個大師兄道:‘好了,爲了防止夜長夢多,趕快辦事!你們把那個算命的給我宰了,然後把屍體運走,然後咱們再慢慢泡製這個小妞兒,好好玩一夜,明早起來把她帶走!’其餘三人都連聲道:‘好。’說着,那三人就扭頭去找漢生,但他們剛轉過身去,就不約而同驚叫了一聲:‘咦?’”
“那個老大急忙扭頭問道:‘怎麼了?’就在他扭頭的瞬間,他也‘咦’了一聲,低聲喝道:‘那個算命先生呢?哪兒去了!’我一聽,心中大喜,原來漢生不見了!只聽他們中的老二說道:‘剛纔明明還在地上躺着呢,怎麼一轉身就不見了?’老五道:‘他逃走了?’老三道:‘那怎麼半點聲息都沒有?’老大道:‘快找找!’他們拿着手電筒一陣亂晃,沒發現任何人,兩個人去屋外走廊裡看,剩下兩個在屋裡找,就在這時候,一雙手悄無聲息地把我拖走了,我迷迷糊糊地看見,那人正是陳漢生!”
“他不知什麼時候藏到了牀底下,然後把我拉到了牀底下,又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瓶子,倒出一粒藥丸,給我服下。就在這時,有人把屋裡的燈打開了,我也漸漸清醒起來,我看見陳漢生‘嗖’的一下從牀底下滑了出去,無聲無息但是卻快的無與倫比,緊接着一聲悶哼傳來,我聽見一人倒地的聲音,同時有人叫道:‘他在屋裡!’但緊接着那人也嗚咽一聲,轟然倒地。僅僅一兩秒的功夫,陳漢生居然接連解決了兩個敵人,而且都是一招制敵,並未出現劇烈的打鬥。”
“當我從牀底下爬出來的時候,已然看見兩個人躺在地上,一動不動,連麪皮都變軟了,竟似乎是死了。而另外兩人剛從門外趕了進來,他們難以置信地看着地上死去的師兄弟,顫聲問道:‘你是誰?’從這一句話,我已經聽出他就是那個所謂的大哥,他這一句話當然不是問我,而是問漢生。”
聽到這裡,我悚然動容,問了塵師太道:“爺爺當時殺了人?”
了塵師太道:“不,我以爲那兩人死了,但後來卻發現不是,你爺爺以重手斷了那兩人的骨脈,一輩子就是廢人。不過那時候,社會還亂,會道門、土匪、黑幫、國民黨殘餘部隊、江湖門派、邪教、各國特務等,四處隱伏,每天都有傷亡發生,惡人層出不窮,政府力量有限,又怎麼能全管得了?因此,即便是殺幾個惡人,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免得他們毒害好人。”
我默然不語。
了塵師太繼續講道:“聽見那人發問,漢生當時只是冷冷一笑,道:‘你真的想知道我的名字?’那個大師兄道:‘男子漢,大丈夫,有膽傷人,無膽報名嗎?’漢生冷笑道:‘我不是不敢報出名號,只是我們已經結下了死仇,如果我報出了自己的名號,那就必須要廢了你們的人!你們還願意聽我的名號嗎?’大師兄咬牙切齒道:‘有種你就說出來!不要裝神弄鬼!’陳漢生道:‘既然如此,那待會兒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我是陳漢生,穎水麻衣陳家的陳漢生!’”
“那大師兄一聽,立時大驚道:‘莫不是江湖中號稱神算的?’陳漢生搖頭嘆息道:‘雖然行事低調,但還是被人記住了,這以後可就麻煩了。’說着,他微微嘆了一口氣,就在所有人以爲他嘆息無奈的時候,他卻突然身形一晃,幾乎如同瞬間移動一樣,到了大師兄旁邊的那人面前,一掌拍下,正中那人天靈蓋,那人連哼都不曾哼一聲,便倒地身亡了!這一出手當真是驚世駭俗,我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因爲我知道連我師父都未必有那樣好的本事!”
了塵師太說着,看了我老爸一眼,道:“你父親當年那般厲害,但據我觀察,比起現在的你還是大有不如,麻衣陳家果然不愧是神相家族,歷代人才輩出,足以傲視江湖!”
不等老爸說話,了塵師太又道:“那大師兄當時大驚失色,急忙縱身退後,遠離陳漢生,陳漢生冷冷道:‘你的三個師弟都已經廢了,事到如今,你這個做大哥的還想走嗎?即便是你想走,又走得了嗎?’”
“那大師兄道:‘如果我沒四兄弟聯手,你不會這麼輕易取勝的!’漢生冷笑道:‘可惜世間沒有如果!’那個大師兄道:‘你繞我一次,從此我們井水不犯河水,怎麼樣?’陳漢生搖了搖頭,道:‘不怎麼樣!’那大師兄滿臉的汗涔涔留下,他兀自不死心道:‘你知道我是什麼門派的嗎?’”
“陳漢生哼了一聲,道:‘剛纔你們在門外說什麼仙宮時,我就已經知道你們的來歷了,除了遺世魔宮這個邪派之外,還有什麼門派能出你們這種無恥之徒?’那大師兄道:‘既然知道是遺世仙宮,你還敢動手?’漢生‘嘿嘿’笑了兩聲,道:‘正是因爲知道你們是遺世魔宮的人,所以我纔要一概廢滅,不留後患,即便是趕盡殺絕,也也在所不惜!’”
“原來是遺世魔宮的人!”老爸忽然插了一句話。
我也想起了在金雞嶺遇到的那個施展“四象影分術”的風水先生,他就是遺世魔宮的人。
等等,我記得他好像說過,他和我爺爺有過節,而且是爲了一個女人,難道他口中的那個女人就是木菲清?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他豈不就是當年從我爺爺手下逃走的那個人。
大師兄?
只聽了塵師太問老爸道:“你也知道遺世魔宮?”
老爸道:“知道,我父親生前曾跟我提到過,而且說過遺世魔宮有一門極其厲害詭異的邪功,乃是法術與武功相結合而創造出來的,號稱‘四象影分術’,十分難破。”
了塵師太點頭道:“不錯!但是你父親早年卻不知道遺世魔宮有這麼一門邪功,而且因此造成了漏網之魚的逃生。”
“當時漢生想要以雷霆手段解決那個大師兄,卻不料那大師兄忽然從袖子裡抖出一片藥粉,漢生生怕有毒,急忙護着我後退,然後用真氣吹散那些藥粉,但就在此時,那大師兄口誦法訣,猛然間一個人變成了兩個,一個朝我撲來,一個朝漢生撲去,我和漢生都是一愣,繼而連忙出手還擊!”
“漢生一掌劈散了撲向他的那個大師兄,那人立即變成幻影散掉,而我也用劍刺穿了我面前的幻影,那大師兄的真身卻跑了出去。逃跑之前,他又造出了十分大的動靜,旅館的人都被驚醒,我們無法追趕,只得關上房門,假意熟睡。”
我道:“果然是他,此人雖未被爺爺殺死,但前些日子,已經伏誅了。”
了塵師太詫異道:“你們也遇見他了?”
老爸道:“遇見了,他的功力又有些進步,已經能分出四個身形來了,不過被我破掉,最後墜崖而死。”
了塵師太點了點頭,道:“當年從你父親手上逃生,然後又栽在你們手上,豈非前定?”
阿秀關心故事發展,忍不住問道:“婆婆,你們那天晚上怎麼樣了?”
師太道:“幸好,那一晚上,旅館中的人沒有損傷,也無財物丟失,這樣纔沒有惹來警察。”
“我們等旅店的住客都安靜之後,我們兩個帶着那三個廢人遠遁而去。將那三個廢人丟到公安局門前之後,漢生一路護送我回來南陽,我們路上游山玩水,暢談詩詞武功,還互猜字謎,比試劍法,一段並不遠的路途,我們卻走了將近兩個月,那一段時間,真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時光。”
“我喜歡陳漢生,他也已經不排斥我了,雖然並未對我做出什麼承諾,說什麼情話,但是我卻覺得,他內心必定是喜歡我的,而女人的感覺一向都是很準確的。”
說着,了塵師太的臉上忽然綻放出一種異樣的幸福光彩來,彷彿她又回到了當年少女的時候,回到了情郎的身邊,回到了和二十多歲的陳漢生一起遊歷江湖的幸福往事裡去了。
這便是愛情的魔力嗎?一段往事,能讓一個女人在將近五十年間依然不能釋懷嗎?
自古多情空餘恨,此恨綿綿無絕期,果然如此。
阿秀十分關心了陳漢生和木菲清兩人最後的結局,便問道:“可是後來,您爲什麼又出家了呢?”
了塵師太苦笑一聲,道:“那時候的我,一腔的少女情懷全在陳漢生身上,我已經覺得他是這世界上最了不起,最英俊瀟灑的人了,除了他,我誰都不會嫁。等他送我回伏牛派,我將一路上發生的事情都稟報了師父,師父自然明白我的心意,便委婉地向陳漢生提出了結秦晉之好的意思。但是,我怎麼也沒想到,就是師父的這一問,我和陳漢生之間的緣分便到了終結的時候。”
“爲什麼?”阿秀問道。
“他那時候已經有了婚約。”了塵師太道。
“什麼?”孫嘉奇和阿秀都驚詫道。
我和老爸沒有出聲,卻有些尷尬。
了塵師太道:“那婚約雖然是他的,但是卻由不得他做主,那是他父親和冀北法術名家曾氏門閥定下的娃娃親。”
“娃娃親也作數嗎?”阿秀不服氣地問道。
我心中暗道:當然作數了,沒有這一個娃娃親,哪來的老爸?沒有老爸,哪來的我?沒有這一個娃娃親,那爺爺十有八九就和這個木菲清好了,木菲清也不會出家了,她不出家,哪裡會有今天的孫嘉奇?又哪裡會收養阿秀?
總之,人世間的一切,似乎都是冥冥之中,自有天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