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內所有將領都目光呆滯地看着錢多,這個錢瘋子,果然是名不虛傳。帳內即便以王琰這等老資格的將領,在清風面前也是畢恭畢竟,他到好,直接一個白狐就甩了出來,要知道這個綽號可不是什麼溢美之辭,更何況後面還接了一句終於見着活的了!
清風也是一愕,多少年了,沒有人在她面前這麼肆無忌憚地說過話?
“末將錢多!”錢多大笑着抱拳行禮,“院長的大名,我是久仰得了。”
清風終於將眼前這個傢伙與曾無數次聽到過的那個名字聯繫了起來,芫爾一笑,“錢瘋子,幸運星?我也是久仰大名了!不過你以前見過死的清風麼?”
錢多大笑,“您真聽過我的名字麼?那可真是太榮幸了,太榮幸了!”
“錢將軍,不得無禮!”陳澤嶽終於緩過了這一口氣,低聲喝道。
錢多卻是異常畏懼陳澤嶽,在陳澤嶽的斥責聲中,臉色一變,馬上一縮腦袋,退了回去。
“清風院長,本將正在召開軍議……”看着清風,陳澤嶽話裡的意思是非常明顯了,這是在下逐客令。
清風身後的夏雪冷冷地道:“陳將軍這是什麼意思?我家小姐不能來聽聽你們的軍議麼?別說是你這軍帳,便是在定州內閣會議,小姐也是穩居其中,三位內閣大臣對我家小姐都是尊敬安家常,莫非你還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不敢讓小姐知道?”
“夏雪慎言!”清風斥道。
陳澤嶽呆了呆,“夏將軍誤會了,院長,請上座!”陳澤嶽伸手讓清風坐到自己的大案之後。
清風搖搖頭,道:“在這軍帳之中,你是將,是主,我是客,怎麼僭越,陳將軍不要客氣。”
陳澤嶽本身也只是客氣一下,清風這樣一講,他自然是順水推舟,“來人啊,給院長搬一把椅子過來。”
坐在陳澤嶽下首的右邊第一張椅子上,清風微笑着打量着帳內的將領,很多是熟人,也有很多根本不認識,而諸將在清風的眼神之下,一個個也都是坐得筆挺,全然沒有了平時的隨意,不少人在這大冷天的,更是額頭冒汗。
今天本來便是一場常規的軍議,除了強調軍紀,要求將軍們注意激烈士氣,加強練兵,防備東林敵軍有什麼出乎意料的舉動之外,並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再加上清風突然光臨,陳澤嶽的講話更是簡練,不到半個時辰,便已是講完。
“今天我要說的就是這些事情,諸位還有沒有其它的事情?”陳澤嶽雙手據在案上,看着帳下衆將。
衆將都是搖頭。
陳澤嶽笑着看向清風,“院長講兩句?”
清風微微一笑,看着陳澤嶽道:“聽將軍剛剛所說,這個冬天是要偃旗息鼓,修養生息了?”
“這個當然!”陳澤嶽向後一靠,道:“這也是定州方面定下的大政方略,院長肯定是清楚的,澤嶽不敢有違。”
清風點點頭,“這個我當然是知道的,不過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我這裡有一個情報,陳將軍聽了,說不定便會改變注意的。”
陳澤嶽搖搖頭,“院長,戰略計劃一旦制定,我們領兵的大將便要堅定不移地執行,絕不能出現偏差,否則會給中樞帶來意想不到的困難,我想這一次過大將軍的貿然行動便給我們立了一個很好的反面教材,險些讓定州軍遭遇大敗。”
“大打當然是不行的,但小打卻是完全可以的,更何況,這一次我特意趕到岷州來,就是因爲這裡出了意料之外的情況,特事特辦。”
“出乎意料之外的情況?”陳澤嶽臉色一變,“我,我怎麼不知道?”
“這關係到我定州監察院在岷州的一些機密事務,陳將軍不知道是很自然的,今天我特地爲此事趕過來。”
“是要敲打敲打張愛民麼?我部願打頭陣!”錢多興奮的蹦了起來,“整日悶在營中,而且還要悶一個冬天,這身上都癢癢了!”
“坐下!”陳澤嶽橫了他一眼,錢多立馬小貓一般地坐了回去。鎮壓了騷動的錢多,陳澤嶽的目光轉向清風,對於監察院抑或是清風,陳澤嶽有一種自然的警惕。這緣自於上一次他吃了大虧。
“岷州張愛民,與洛陽並不是鐵板一塊。”清風道:“興秦戰役,我軍大獲全勝,佔領勃州,興州,平州之後,從洛陽回來的張愛民便出現了動搖。”
“這些事情院長是怎麼知道的?”陳澤嶽問道。
清風失笑道:“陳將軍忘了我是幹什麼的了嗎?我在岷州,自然是伏了有人的。發現這一點後,我們在岷州的分部立即便行動起來,費了些功夫,接觸到了張愛民的弟弟張愛珍,並通過張愛珍見到了張愛民。”
陳澤嶽的呼吸有些急促起來,如果能不戰而取岷州,則自己的部隊便可通過岷州,直逼洛陽腹地,切斷洛陽與肅州軍隊的聯繫,這是不世之功,幾乎便可以宣告洛陽政權的終結了。
“張愛民是準備投降我們麼?”
清風緩緩地道:“他只是動搖了,還沒有下最後的決心,還想觀望一陣。”
陳澤嶽失望地嘆了一口氣。
“所以,我們要幫他下一下決心!”清風一字一頓地道:“在岷州打一仗,讓張愛民看到我們雄厚的實力決不是他可以抵擋的,只要這一仗打得順利,那便可以促使張愛民下這個決心。”
陳澤嶽嘆道:“話是如此說,可真打又那有這麼容易?岷州這些年來積極備戰,境內堡壘林立,我們定州首倡的棱堡在岷州被大規模的運用,便是現下我們對面的東林,便以東林城爲主,外面修建了十數個棱堡互相呼應,想一戰震懾對手,殊爲不易。”
錢多又跳了起來,“陳將軍,只要您下令,我們猛虎營願作前鋒,將我們前面的棱堡砸得稀巴亂。”
“你又亂叫什麼?”陳澤嶽唬起臉,斥道:“你知道棱堡是怎麼一回事麼?你問問王琰將軍,棱堡好不好打?”
王琰一笑,道:“錢將軍,棱堡是主公當年首創的,當年我們在定州,便是憑藉棱堡,讓蠻族不能寸進,打棱堡,不付出相當的代價是很難打穿的,我那裡有棱堡的構造圖,回頭給你送一份過去。”
“有了圖還不好打麼?”錢多笑道。
“知道是一回事,打破又是另一回事!”陳澤嶽道:“定州士兵的性命每一個人都是珍貴的,沒有八成的把握,決不能輕易冒進!”
“我既然來了,自然是有把握的!”清風道。
陳澤嶽眉頭一跳,“不知院長所說的把握是怎麼一回事?”
清風道:“棱堡在以前面對着投石機,八牛弩等武器時,的確是進攻者的一道障礙,但在定州神威大炮列裝軍隊之後,棱堡便不再是威脅,正如將軍曾說過,神威大炮的出現,將改變這片大陸上的戰爭形式一般。”
“可是神威大炮定州整個也只鑄造了兩百門,而且都裝備在水師,現在正在平州。”陳澤嶽道:“莫非清風院長有辦法讓這些神威大炮長了翅膀飛到我這裡來?”
聽着陳澤嶽的語氣有些無禮,夏雪和秋萍都是大怒,清風輕笑一聲,“我自是沒有辦法讓這些神威大炮飛到岷州來,不過爲陳將軍另外弄一些來倒是輕而易舉。”
“什麼?”帳內所有人都是大喜過望,神威大炮的威力衆人從邸報之中早已知曉,但這東西現在陸軍根本沒有列裝,也沒有聽說過有給陸軍裝備的計劃,但現在清風如此說,豈不是告訴大家,這個大殺器,他們居然會先弄到手?
“院長不是在開玩笑吧?據我所知,神威大炮並沒有列裝陸軍的計劃!”
“我既然說了,當然會給你弄來!”清風淡淡地道:“你恐怕還不知道,如今在翼州,我們已經建造了一個兵工廠,而這個兵工廠眼下最主要的任務便是鑄造神威大炮,十萬大山裡充足的硝石礦讓炸藥的配製也不再是困撓我們的難題,可以說,現在定州的大炮也好,彈藥也好,都是很充足的。陳將軍,現在各支陸軍部隊都還不知道這件事,如果此事一公開,您這兒還真不見得爭得贏其它部隊,怎麼樣,想不想要?”
陳澤嶽雙眼放光,“要,怎麼不要!院長,您說了算,不就是打一場局部小仗麼,只要有神威大炮,便是東林我也願意打。”
“哇哈哈,陳將軍,那自然是我猛虎營打前鋒,是不是?神威大炮一到,便先裝備我部,我打前鋒!”錢多又跳到了陳澤嶽面前。
陳澤嶽又好氣又好笑,正想斥責,清風已笑道:“錢將軍忠勇可嘉,又是我們定州有名的幸運星,這一仗,我看交給錢將軍正好!”
陳澤嶽看了一眼清風,無可奈何地道:“既然院長看好這個混不吝,那便將這一次的任務交給他吧,錢多,你給我聽好了,要是你搞砸了,自己先把坑挖好了再來見我,省得我到時候還要費盡給你挖坑。”
“陳將軍放心,我錢多決不會讓您失望!”喜出望外的錢多向陳澤嶽行了一禮,又轉向清風,“多謝院長成全,院長,那神威大炮什麼時候到?”
“三天之後!”清風微笑着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