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島,小洛陽。
幾乎整個臺島上的百姓都聚集到了首都地區,夜以繼日的新建各種防守設施,加高加固城牆,所有人都在拼命地趕工,因爲他們知道,現在的時間,都是前線將士用生命和鮮血在爲他們爭取,早日完工一天,前線將士就能早一點撤回來,而避免無謂的犧牲。
都城周圍的農田早已被鏟光,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座小型要塞,各種樣式的小型小塞聯爲一體,與小洛陽的城牆構成一個完整的防守體系。
“何將軍,城防體系完工之後,如果大楚軍隊打到了這裡,我們能守住麼?”站在高高的洛陽城頭,衛剛問身邊的何愛民。
何愛民臉露苦笑,“衛相,其實您也心知肚明,大楚對我們是必欲除之而後快,我們能守住這一次,但下一次呢?大楚軍隊既然發現了我們,必然會源源不絕地到此,大楚地域如此之廣闊,所擁有的財富,軍隊都不是我們這個小島能比擬的,您沒有看到,他們所擁有的強大的艦隊,令人望而膽寒,停泊在遠海上的那艦鉅艦……”何愛民搖頭無語。
衛剛微微點頭,“明知不可爲而爲之啊,只希望我們能在城下多挫敗他們幾次,讓他們感到無法憑武力征服我們,才能爲我們贏取一線生機啊!這了這一個目標,我們不得不傾盡全力啊!”
“衛相,如果真有那個時候的話,我們能相信他們嗎?”何愛民遲疑地道。
衛剛轉頭看着他,“你說呢?我們還有別的路好走嗎?大楚其實想要的東西我們都心知肚明,到時候將那個東西給他們,同時我們承諾永不踏足大陸一步,想必他們也不會趕盡殺絕吧!”
“那我們何不現在就找人與他們談判?將那個東西給他們,這樣還可以避免無數人無辜戰死沙場啊!”
衛剛搖頭:“他們來找我們和我們去找他們,結果是截然不同的!我們只能死撐到他們來找我們!”
何愛民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我盡力而爲!”
城下,馬蹄聲急,數匹駿馬如飛一般向着洛陽城奔來,馬蹄踏起陣陣煙塵,宛如一條黃龍滾滾而來。
“緊急軍情,緊急軍情!”馬上騎士放開喉嚨大喊,“讓道,讓道!”
城門口的士兵閃開一條道路,駿馬如飛一般進了城門。
衛剛和何愛民對看一眼,眼中都是露出駭然之色,難道這麼快就讓對方突破了所有的要塞防線麼?
“快,馬上將那幾個信使帶到這裡來!”何愛民厲聲喝道。身後的親兵齊齊應了一聲,轉身便向城下跑去。
衛剛撕開火漆密封的信件,匆匆地掃了一眼,臉上已現出了震驚不已的神色。
“怎麼樣?”何愛民急急問道。
衛剛看着何愛民,低聲道:“對方要與我們談判。”
何愛民亦是一驚,但旋即就露出驚喜的神色,“真得麼?真得要和談?”
衛剛定了一下心神,快速地將信件看完,對何愛民道:“大楚的援軍到了,何將軍,又是一艘你見過的那種鉅艦,現在我們的海面上,幾乎都要被對方的軍艦填滿了。”
何愛民一驚,不解地道:“既然對方援軍大舉到來,那爲什麼還要與我們舉行談判?”
衛剛搖搖頭,“我也不清楚,但很有可能是我們前期的拼死抵抗讓對方感到很困難。大楚那邊來了一個高級官員,爲了與我們談判,他們釋放了一批我們被俘的士兵,要求談判的消息就是這些士兵帶回來的。”揚揚信紙,道:“連日期都定好了,還真是霸道呢!他們來談判的使者已抵達了前線,揚言如果三天之內我們沒有回覆,他們將展開強攻,那時玉石俱焚,島上將雞犬不留。”
“談不談?”何愛民有些擔心地問道。
“談,怎麼不談呢?我們想要的不就是這個結果麼,就算最後談崩了,我們也爭取了更多的時間來修築我們的要塞!”衛剛道。“何將軍,麻煩你親自跑一趟吧,信上說,那個那談判的使者便是大楚在這裡的最高決策者,爲了防止在前線出現什麼意外,你馬上啓程,將此人接來。”
何愛民點點頭,“我去,前線都打紅了眼睛,如果另外的人去,除了什麼意外,那就再也沒有任何和談的機會了。”
“我去回稟陛下,和談,還是要得到陛下的首肯啊!”衛剛道。
何愛民苦笑,“只怕陛下日盼夜盼,就是等着這個消息呢!”
二天後,燕南飛與唐虎在何愛民的親自護送下,到達了洛陽城。燕南飛神情自若,滿面笑容,騎在馬上不時還與身邊的何家民說笑幾句,一副旅遊休閒作派一般,而唐虎身着明亮的將軍盔甲,騎在馬上老神在在,恥高氣揚,看誰幾乎都是斜着眼睛在看。瞧了幾眼洛陽城下的城防體系,哼哼地冷笑了幾聲,這種防守體系,在大楚早已過時了,就憑他們這種防守,如果軍力足夠的話,唐虎相信三兩下就將其打個稀巴爛。這個破島上,唯一讓唐虎感到敬佩的主濁,這裡的人真是不怕死啊!
周睿王急,衛剛急,何愛民急,其實燕南飛心裡更急,但他們卻都要裝作一副絲毫不着急的模樣。
衛剛代表周睿王出面招待燕南飛,周睿王哪怕落魄到一個孤島上做了一個島住,但畢竟人家是大周朝正牌子皇帝,自然是拉不下臉來親自己盛情招待來談判的使者的,雖然在宮裡急得貓兒撓心一般,也只能苦苦地等着衛剛這邊的消息。
酒過三巡,衛剛終於覺得再這樣扯皮拉經下去,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談到正事上去,對方是不着急,但對方只給了三天時間啊!何受民去了一趟前線,發覺對方已經大量增兵,而且對方軍艦開始拔錨,很有可能要從另外的地方登陸開闢另一個戰場。
“楚大人不知在大楚官居何職啊?”衛剛問道。
燕南飛笑了一下,放下手中的筷子,從身旁侍女的手中拿過潔白的手帕,慢條斯理地擦了擦嘴,這才慢悠悠地道:“大楚?燕某乃定州李清李大帥麾下三大閣臣之一,不是大楚什麼官員!”
衛剛大失所望,眼中閃過一絲怒色,這是消遣某家來着麼?“這麼說閣下並不是奉你們大楚皇帝之命來與我們談判的?”在衛剛看來,這中間的區別就太大了,所謂的定州李大帥只是大楚一方牧臣,與他談判,就算達成協議,日後大楚皇帝翻臉不認帳,自己找誰哭去?
唐虎噹的一聲放下手中酒杯,嗡聲嗡氣地道:“老子是定州李清李大帥麾下撫遠將軍,大楚皇帝算什麼玩意?也有資格命令我們?”
衛剛,何受民以及與宴相陪的一衆大周朝官員個個都是張口結舌地看着燕南飛與唐虎兩人,衛剛手裡的筷子更是噹的一聲掉到了桌子上,不可思議地看着唐虎。
燕南飛微笑道:“衛相久居海島,對如今大陸形式不太瞭然吧?”
也不等衛剛回答,接着道:“看臺島上區域劃分佈局,各位應當對大陸的行政區劃是很清楚的,雖有出入亦不大,幾百年各位來揚帆而來時便是這樣子吧?那就當知道定州只是一個內陸州,那定州水師是從何而來的呢?如此強大的水師,各位想必也看到了吧?”
衆人當然都看到了,曾在方園千里之內縱橫無敵,打得海盜們無處容身的臺島水師一戰之下就被對手滅了一個乾乾淨淨,水師宿將左富夜襲敵船,也被打得幾乎僅以身免。
唐虎站了起來,大聲道:“我家大帥起於定州,數年之內,便征服草原蠻族以及室韋人,如今更是以定州爲核心,坐擁翼州,金州,幷州,全州,復州,蘆州,衛州,以及草原廣大地區,地域橫跨數千裡,大楚皇帝算什麼玩意兒,被我們打得丟盔棄甲,龜縮洛陽不出,嘿嘿,用不了多久,老子就會衝進洛陽城,將那個龜兒子大楚皇帝從皇宮裡揪出來給老子倒夜壺,這皇帝寶座,也該輪到咱家大帥坐坐了!”
一連串的重磅炸彈丟出來,直炸得與宴大周朝的文武百官們外焦裡嫩,目瞪口呆,宴會廳裡寂靜得連根針掉到地上都聽得見。唐虎得意地看了一眼燕南飛,格老子的,你教老子的東西老子可是一點不差地給你表演了一翻,這一次還敢罵老子是夯貨,老子就揪了你的鬍子。
衛剛率先反應了過來,錯了,所有的一切都錯了。“還請燕大人爲我們講講現在大陸的詳情!”他很是誠懇地道。如果真是這樣,那麼一起初,自己的盤算就錯了,連對手到底是誰都沒有搞清楚啊!
燕南飛很是滿意唐虎製造的效果,清清嗓子,開始娓娓道來。
“各位大人,大陸現在與你們先祖離開時,早就是兩個樣子了,大楚早已不復英武大帝時代的威風,現在的大楚,名義上雖然還是這塊土地上的最高統治者,但早就沒有了權威,如今天下三分,我家大帥獨佔聱頭,用不了幾天,洛陽太極殿中,就要換個主人了。”
其實眼下三分天下不假,但獨佔聱頭的卻還是那個要被唐虎揪來倒夜壺的天啓皇帝老兒,但燕南飛不介意說一個小小的謊言,這也無傷大雅嘛!
簡單地向衆人介紹了一番大楚如今的光景,燕南飛笑道:“各位的來歷我們大帥是清楚的,所以,你們這一次的談判對象是我們定州李大帥,與大楚沒有絲毫關係,我家大帥說了,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嘛!雖然先前不知,有些誤會,但這些誤會都是可以消除的不是嗎?”
衛剛嚥了一口唾沫,談判雖然換了對象,但恐怕談起來也不會有絲毫的輕鬆,這定州大帥居然能征服蠻族,看他們的神色,不像是說謊,那就太可怕了,雖然他們遠離大陸,但從無數的典藏中,他們也知道曾有這樣一個掌控着草原的可怕民族一直爲禍着大周朝直到大周朝亡國。如何爲自己和整個島上的人爭取到更優惠的待遇,仍然是任重而道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