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思難測!”李清給予了曾逸凡這樣一個評價。看似坦坦蕩蕩,實則難以捉磨,看來瀋州之戰不會如自己所想象的那樣順利,李清轉了幾個圈子,回過頭對田豐道:“這次與曾氏軍隊合作圍殲呂逢春,我們要留一個心眼兒!”
田豐的手指在地圖上慢慢地劃過,“大帥,根據您和曾逸凡所議定的策略,我們定州軍與遼州軍兵分兩路,左右夾擊呂逢春,瀋州計有縣二十餘個,而在我們的路線之上,大都是呂逢春重兵駐紮區域,曾逸凡給了我們一個硬骨頭啃啊!”
李清擺擺手,“這個不是重點,只要他右路起到一定的牽制作用即可,本來也沒有指望遼瀋軍能在此仗中能發揮多在作用,只要他們不搗亂便好。”
“這一點不能不防,大帥,我建議,這一次我們的作戰,在後勤輔助上完全依靠我們自己的系統來運作,不用曾氏,這樣,雖然耗費大一點,但放心。更何況,打完這一仗,我們完全有理由找他們曾氏討回這一筆銀子。”
李清微微一笑,“如果這樣的話,我們必須要派出一部分軍隊押送,這會讓前線作戰兵力更緊張啊!”
田豐曬笑道:“大帥,常勝師三萬精銳,便橫掃了北地,這一次大帥又帶了近三萬人,抽出個萬兒八千的出來,並不會影響戰事的進展,但一定要確保我們在前進時後方不出任何問題。”
“恐怕還要分出一個心眼防着右翼有什麼變故!”李清道。
田豐點點頭,“大帥,其實對方是騾子是馬,戰事一拉開,就可以看出端倪來了,在此期間,我們可以佈置一部人馬在康縣,您看,康縣位於左右兩翼的交叉點上,只要右路有什麼變故,我們在康縣都會在第一時間發現,可以從容應付。”
李清點點頭,“這一次你估計呂逢春會和我們進行大規模的騎兵會戰麼?”
田豐搖搖頭,“恐怕不會,如果我是呂逢春,我絕不會這麼做,大帥,我們定州騎兵名震天下,戰力之強,天下無人不知,北軍騎兵雖然驍勇,但無論是戰力,還是裝備,特別是士氣,與我們都不可同日而語,呂逢春不蠢,絕不會做出以卵擊石之舉。”
“他會據城固守?”李清皺起眉頭,“北軍守城並不太擅長。”
“我想呂逢春肯定是步騎混合,分散兵力,大帥請看對方的大致兵力部署,看似散亂,實則錯落有致,我們不論攻擊那一點,都是牽一而發動全身,他是想盡量調動我們部隊,在運動戰中找到我們的破綻,爭取擊而破之。”
“這麼說來,在戰事初期,呂逢春肯定不會與我們硬碰,而是想將我們誘進這個圈子中去。”李清點了點地圖,“然後利用這些城池據點,分散我們兵力。”
“不錯!”田豐道。
“打得好注意!”李清冷笑道,“可是我們爲什麼要按他說得做,田豐,我們前期作戰的目標,不是殲敵,而是以勢壓人,將他們的兵力慢慢地向瀋州城壓縮,迫使呂逢春不得不在瀋州城集中兵力與我們會戰。”
田豐點頭,“我也是這麼想!只可惜沱江馬上就要結冰,鄭之元的水師必須撤出去,否則以水師的機動性,我們選擇戰場的靈活性會更大,呂逢春也根本找不到我們可能攻擊的重點。”
“是啊,沱江結冰季節馬上就要到了!”李清悵然道,“否則拿下呂逢春就要省很多力氣了。”
擺擺頭,李清將這個念頭扔到腦海外,世事豈能盡如人意,手沿着地圖畫出一條直線:“田豐,第一步,你集合常勝營,旋風營,紅部騎兵與,共計三萬餘人,給我沿着這條線切進去,將我們負責的左翼從中切斷,形成兩個不同的戰區。掃蕩敵人在城外的部隊,將他們壓進城去。並探明在這兩個區域內,對手的兵力部署,以決定我們先打那個區域。”
“是,大帥,集合如此大規模的騎兵,這在中原戰場上還是第一次吧!”田豐笑道。“也只有我們定州,纔有一氣拿出如此多騎兵的底氣。”
“第一步就是要先寒了敵人的膽子!”李清一揮手臂,“未戰而使敵先怯,或可不戰而勝。”
“康縣派誰去駐守?”田豐問道。
“讓諾其阿去吧!他手下的捍威捍武兩營,連續作戰近一年,打得大都是苦戰惡戰,損失頗大,也該讓他們休整休整了,上一次我許諾給諾其阿,讓他將每營補足爲六千人的規模,這一次正好趁休整的機會,先補充一批進來。”
“再者,諾其阿人機警,果斷,如果曾氏那邊真有什麼問題,那也有臨機處斷的能力,魏鑫雖然也有這個能力和經驗,但他的暴熊營以步卒爲主,真有什麼問題,很難及時解決。其它人嘛,姜奎,呂大兵都是衝鋒陷陣的猛將,要讓他們去做這種事,只怕會壞事的。”李清嘆道。
“是,大帥,有諾其阿在康縣,應當不會出什麼問題。”田豐點頭道。
“我們第一期作戰的目的地是留鎮!”李清點了點地圖上的一個小黑點,“大軍以留鎮所在爲水平線,到達這個水平線後,便停止攻擊。”
十月中旬,沉寂了許久的瀋州烽火突起,定州軍與遼州軍一左一右,如同兩把大鉗子,向着瀋州的呂逢春部壓了過去,對於此仗,呂逢春也是早有準備,雙方在瀋州大地之上惡戰連連,一時之間,竟然打成了膠着之勢。
李清集結的數萬騎兵將左翼切成兩斷,隨即四處分兵,深入各個縣治,迫使敵人縮進縣城,但呂氏在當地的指揮官卻機警得很,絕不與定州騎兵發生大規模的衝突,一旦察覺莫個縣城所在有陷入四面包圍的危險,立刻下令棄城突圍,面對着烏龜殼一般緩慢突圍,而四周又是敵人環伺的局勢下,定州騎兵沒有一擊成功的把握,也絕不願意與敵陷入苦戰,只是緊緊地尾隨他們。
整整一個月,定州軍雖然將敵人迫退了上百里,但真正取得的戰果卻屈指可數,只有常勝營王琰小有斬獲,在平縣,他以誘敵之計使敵軍上當,殲敵近千。
打了整整一個月,佔領的地盤不少,但去並沒有消滅多少敵人。而在右翼,曾逸凡的形式也不太好,與李清採用的戰法不一樣,而呂逢春對付他的方法也不一樣,欺負遼瀋軍不如北軍善戰,呂逢春面對着曾逸凡,採用的完全是硬碰硬打法,不時還會發動逆襲反擊,相比左翼的波瀾不驚,右翼卻是打得血肉橫飛,即便曾逸凡擁有着絕對的兵力優勢,但一個月,卻也只前進了不到五十里地。
左右兩翼比翼齊飛的戰略現在成了一腳長一腳短。定州軍探了出去,而遼州軍還縮在後面。李清不得不停了進攻的步伐。
而這個月,第一片雪花自空中飄然而落,天氣已變得很冷了。鄭之元的水師早已撤出了沱江,沱江馬上就要封凍,縱模沱江的水師便無用武之地,反而會成爲沱江之上不能移動的標靶。隨着水師的撤走,所有的後勤運輸便完全依靠陸地的補給。
定州軍數萬大軍分佈在周邊四五百里之內,而李清的中軍則駐紮在莫干山腳下,陳澤嶽率領的一個步兵營和三千親衛軍近一萬人拱衛着李清的安全。
清晨,當李清走出溫暖的大帳之時,凜冽的寒風不由讓他打了一個寒戰,身後的鐵豹趕緊過來爲他披上皮裘,搓搓手,李清問道:“士兵們怎麼樣?這麼冷的天氣,可別凍壞了!”
鐵豹笑道:“大帥放心吧,咱們定州軍的裝備您又不是不知道,前些日子,手套,頭套,嶄新的棉襖,棉被都發了下來,現在咱們的士兵啊,除了兩隻眼睛在外頭,剩下的可都捂得嚴嚴實實,那裡會凍壞,再說了,咱們就在莫干山下,這山上,有取之不盡的樹木可供取暖。雖然這天氣的確夠嗆,但對我們倒也沒有什麼影響。”
李清點點頭,棉在定州出產量還不高,主要用於軍用,而剩餘的,才高價對外出售,賺取高額利潤。棉布穿在身上,的確比絲麻要舒服多了,李清對於軍隊的投入一直是相當大方的。
“大帥,這種天氣,其實對我們更有利,我看啊,我們對面的敵人還剩幾成戰鬥力真不好說,咱們爲什麼不趁這個機會去打他狗孃養的啊!”
李清笑笑,跺跺腳,在地上蹦了蹦,“右翼落後太多了,我們再向前打,可就變成孤軍深入了,呂逢春就會集中絕大部分的力量來對付我們,那樣的話,對我們太被動了,所以,我們要等等。”
“遼瀋軍真是沒用,攔在他們面前的不過兩三萬北軍,他們五萬人打了這麼久,收穫卻如此之低。要換了我們在右翼,早將他們打得稀里譁拉了!”
李清大笑道:“如果我們去打右翼,那呂逢春的重點又會到那邊去了,我們不管打那邊,攔在我們面前的肯定是對方的主力。遼瀋軍也不是沒用,只是這天氣,着實有一點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