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里城,扎蘭圖很憤怒,今天得到的消息讓他坐立不安,遙遠的大楚,那個傳說中的富庶無比的國家悍然地介入到了室韋人的王位爭鬥戰中,但可惜的是,他們支持的不是自己,而是弟弟鐵尼格,而且很明顯,落坦部落與達坦部落肯定也知道了這個消息,原本派來自己商量在自己登上大位之後,二部的一些實際利益的使者忽然語焉不詳起來,剛剛更是得到這兩部的使者已連夜離去了。
對於那個遙遠的國度,扎蘭圖並不清楚,只是知道他們很富有,很強大,這從鐵尼格那裡便可以得到驗證,在自己與鐵尼格爭端初起的時期,鐵尼格只是零星地得到了他們的一些武器供應,但就是這些武器,便給自己的部隊造成了巨大的傷害,雖然自己的實力比鐵尼格強過太多,利用爲數的優勢強行將對方壓制了下去,但現在在股的大楚軍隊進入,勝負已不可預期了。
“大王子,勝負就在朝夕之間了。”蒙武部的薩滿莫霍憂心忡忡地看着暴怒地扎蘭圖,“如果我們不能儘快地解決掉鐵尼格,一旦拖延下來,大楚的軍隊會源源不斷地涌入室韋人的地盤,到那時,不但您的位置,性命不保,便是我們室韋,也將不會存在了,很明顯,鐵尼格已投入了他們的懷抱,他只看到了大楚人能幫他登上乞引莫咄賀的位置,卻沒有看到大楚人同樣對我們室韋也是虎視眈眈啊!”
“薩滿大人,依你說,我們應該怎麼辦?”扎蘭圖道。
“根據我們獲得的情報,今天剛剛登陸的那一批大楚軍隊明顯不適應海上的風浪,現在是他們最虛弱的時候,如果我們此時大膽出擊,將他們殲滅,則大勢已定。”
扎蘭圖靠在虎皮交椅上,道:“薩滿大人,我也明白這一點,但是我擔心,我們如果殲滅了這一股大楚軍隊,惹惱了遠方的那個巨人的話,他們源源不斷地派來大軍,那我們室韋人就大難臨頭了。”
莫霍搖頭笑道:“不用擔心這個,大王子,據我所知,支持鐵尼格的是定州邊軍統帥李清,他爲什麼要支持鐵尼格,無非就是想鐵尼格登上乞引莫咄賀的位子之後,率領我們室韋人進攻蔥嶺關,分擔他與蠻族作戰的壓力,鐵尼格能做到這一點,我們難道不能做到嗎?我們先拓垮他這一批部隊,讓李清知道,我們的力量比鐵尼格要強得多,這個時候,我相信李清肯定會改弦易轍,轉而支持我們,至於這些被消滅的士兵,你認爲在李清這樣的人的眼中,又算得了什麼呢?”
聽了莫霍的一番話,扎蘭圖不由興奮起來,“薩滿大人,你有這個把握?這些大楚軍隊裝備精良,遠非我們能比,我們有把握打垮他們嗎?”
莫霍笑道:“軍事上的東西我不是太懂,但我知道,這些大楚人現在是最虛弱的時候,拖的時間越長,他們就越強壯,如果我們將拳頭捏起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砸過去,我相信他們一定擋不住。只要我們勝一仗,即便不能完全消滅這支部隊,也能讓落坦部和達坦部重新倒向我們,而此時我們再派出使者與對方交涉,鐵尼格答應的條件我們也完全可以答應,如此,大事定矣!”
啪的一聲,扎蘭圖一拍桌子,“薩滿大人說得有道理,便是這樣,明天我就集結軍隊,全力進攻,至於落坦和達坦,哼哼,我料定他們只會在一邊看熱鬧,如果這一仗我打輸了,他們自然會落井下石,但如果我贏了,他們便會毫不猶豫地支持我。”
天矇矇亮時,鍵銳營中響起了悠長的號角聲,一隊隊的士兵全副武裝從帳蓬裡鑽將出來,準備開始他們一天中的第一場訓練,雖然在海上漂泊了一月之久,大部分的士兵極不適應,但在海陵的適應性訓練終於還是起了作用,經過一夜的休息,絕大部分的士兵已恢復了過來,精神抖擻地挺立在隊伍之中。
姜黑牛與普通士兵一樣,每天都照樣參將早課,一身短打裝扮的他提了一柄大刀,正準備下令開始早練的時候,一匹奔馬狂奔到了營門口,一人飛身下馬,向着營門口的哨兵亮出腰牌,大聲道:“統計調查司外情署特勤,有急事晉見姜參將!”
姜黑牛看完這名外勤署的特勤送來的急件,笑着搖着手裡情報,“這個扎蘭圖時機還是抓得挺緊的啊,可惜我們要讓他失望了,本來還想讓大家好好地休息一下,再去教訓他,現在看來扎蘭圖已是迫不及待了,好啊,那就這樣,讓扎蘭圖見識一下現代戰爭是怎樣打得吧!”
身邊的將領們都是大笑起來。
“傳令全軍集結,準備戰鬥!”
健銳營這架戰爭機器隨着姜黑牛的一聲令下,緊急而有序地運作了起來。
作爲王啓年天雷營的老部下,姜黑牛深諳以步破騎的要領,健銳營也是以步卒爲主,只是配備了一個側翼掩護的騎兵翼,但他們的裝備卻是極爲精良,李清爲了確保第二戰場的順利開闢,優先將最好的兵甲武器裝配給了這個先鋒營,整個健銳營便如同一架鋼鐵怪獸一般,簇擁着無數的器械涌出了營盤,向戰場開拔。
扎蘭圖集結了他所有的三萬軍隊,完全不管落坦和達坦會不會襲擊他的側翼,他只想一舉擊潰遠道而來的大楚軍隊,打垮了他們,則其它的都不會是問題。他預先設定了戰場,此時,他的三萬軍隊居高臨下地看着遠處,自己的兄弟鐵尼格的部隊。眼睛微微地眯了起來,中間那鐵尼格飄揚的大旗下,那一片深黑色讓他緊緊地咬住了嘴脣,室韋人資源極其缺乏,絕大數的士兵連皮甲都不能配備,自己三萬人馬中,配上鐵甲的不過千餘人,而眼下對面,鐵尼格的軍隊中,全身鐵甲的士兵不下三千人,這肯定是那些可惡的大楚人爲他裝備的。扎蘭圖心中怒火燃燒,等自己擊敗了鐵尼格,大楚人也會求着自己,主動地來爲自己裝備部隊的。
遠處一片黑色的洪流迅速靠近,鐵尼格部大聲歡呼起來,那是健銳營在迅速地接近戰場,看到那一片鋼鐵洪流,扎蘭圖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這支部隊即便是一名普通士兵,也渾身籠罩在鐵甲之中,鐵臉部也被鐵甲遮得嚴嚴實實,使整個看起來便像是一個移動的鐵塊。
“那些走在最前面的鐵廂子是什麼?”扎蘭圖指着一個個步兵方陣前方,裝在車上隆隆推進的東西,問莫霍道。
莫霍搖搖頭,“不知道,也許這是大楚人的武器。”
姜黑牛看着遠處扎蘭圖那斑駁不一的軍隊,搖搖頭,對傳令兵道:“給鐵尼格發信號,讓他讓出正面戰場,準備出擊側翼,正面交給我們了。”
隨着鐵尼格的部隊緩緩向側移動,扎蘭圖的眼睛又眯了起來,這是赤裸裸地蔑視,對方要以五千之衆硬捍他三萬騎兵,大怒之下的他陰沉地看着對方那一個個整整齊齊的小方陣,道:“大楚人,今天便讓你見識到室韋人的悍勇和不怕死亡的決心。”
“全軍進攻!”
隨着扎蘭圖一聲令下,洪流一般的騎兵在廣闊的戰場上奔騰起來,猶如一波又一波的洪水,卷向不遠處的健銳營。
姜黑牛看着席捲而來的騎兵,笑道:“難怪大帥一定要將室韋人拖到這場戰爭中來,看他們控馬的技巧,果真是不輸於草原蠻族啊,一品弓準備,仰射,十發連擊!”
黑色的洪流之中,一片箭雨在崩的一聲鬆弦之下,沖天而起,飛到高點,猛地落下,毫無阻礙地鑽進缺乏防護的室韋騎兵身上,帶起一蓬蓬血花,一片片的人栽下馬來。將衝鋒的隊伍中掃出大片大片的空白。
“百發弩,準備!”姜黑牛默默地在心中數着步數,適時地下達命令。曾經讓紅部代善與虎赫吃了大虧的百發弩再一次露出猙獰地面孔。
密集的箭雨橫掃整個戰場,沒有盔甲保護的士兵往往被百發弩洞穿之後再射進身後同伴的身體,如同割韭菜一般,將室韋騎兵一排排地掃下馬來。
姜黑牛將騎揮動,一個個小方陣迅速奔跑起來,眨眼之間,便匯合成了一個龐大的方陣,槍矛如林,在哨音之中,邁着整齊的步子向前緩緩推進。
發射完畢的百發弩迅速後退,早有技師抱着一個個的匣子,將弩箭再一次裝填進百發弩櫃中。被抑制住衝鋒勢頭的騎兵迅即被定州步卒切入,分割,殲滅,兩者之間裝備上的巨大差距此時顯示住了差異,一刀下去,定州兵只是稍微偏一下,讓這些刀斜斜砍下,往往便只在盔甲上留下一道痕跡,而對士兵造不成任何傷害,而這些騎兵只要中了一刀一槍,便立即失去了戰鬥力,更可怖的是,這些步卒居然也裝備了手弩,在手弩強力的突襲下,騎兵們一個個地倒載下馬,根本無法發揮騎兵的優勢。
扎蘭圖驚呆了,鐵尼格驚呆了,他們所信仰的戰鬥方式在這些大楚軍隊面前如此不堪一提,還沒有接觸到對方的士兵,已經損失如此嚴重,兩軍之間的戰場上,橫七豎八地躺倒着無數的士兵屍體和馬屍。當第一波攻擊結束,定州軍的陣形重新形成,那些百發弩再一次地出現在步卒的前方時,扎蘭圖的軍隊終於失去了戰鬥的意志,發一聲喊,撥馬便向回逃。
戰鼓聲隆隆響起,步兵方陣邁着整齊的步伐向前步步推進。而側翼,興奮的鐵尼格指揮着他的騎兵,切進了扎蘭圖的側翼。
姜黑牛微微搖頭,“大帥說得真對,打仗,就是打得銀子啊,像我們這樣一陣狂射,每一支箭出去,可都是差不多幾錢銀子,這些士兵的盔甲,那一幅不要幾十兩銀子,還有這瞬息之間便射出去的數萬支箭,嘖嘖,窮人,還真是打不起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