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州上林裡,這座原先草原蠻族的前進基地已是模樣大變,簡易的木柵城牆被摒棄,取而代之的是夯土爲牆,外包石條和青磚,高達十數米的雄城,雖然比不上定州城的高大雄偉,但他獨特的棱堡設計使他完完全全地是一座強悍地軍事堡壘,上林裡便像是一根尖刺,深深地扎進了草原的咽喉裡,令巴雅爾骨哽在喉,寢室難安。
上林裡主城已基本完工,一些輔助設施正在緊張地安裝,而城外,衛堡已正式動工,忙碌的民夫螞蟻般地搬運着各種物資。
上林裡衛堡的設計比之撫遠已經有了很大的改進,由於是新建,李清當時在設計時便爲衛堡與主城之間設計了地下通道,在衛堡內,有一條暗道直通主城,這樣,戰事一旦暴發,主城與衛堡之間就可以進行有效地互相支援,必要的兵力調動,而不像撫遠城,仗一打起來,衛堡便成了孤島。
更外圍,一些圍屋已有了一個基本的雛形,這些初期的圍屋定州官府免費提供材料,但卻需要前來屯墾的百姓自己建設,官府只提供技師進行建設指導,雖然初期投入較大,但較之以後的收益,還是有不少的定州百姓,外來流民涌躍前來,呼朋喚友,幹得熱火朝天。特別是外州涌入定州的流民,對土地的渴望讓他們毫不在乎可能面臨的危險,而且現在的屯墾點就在上林裡的眼皮底下,數萬上林裡駐軍讓他們獲得了極大的安全感,更何況剛剛定州大捷也讓他們吃了一顆定心丸,對於這些人來說,草原蠻族的兇狠於他們而言尚沒有切膚之痛,不比定州本地百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主城上,尚海波撫摸着三角表的棱垛,這些垛碟前伸突出,探出了城牆主體,懸空伸在城外,他感嘆地道:“大帥真是不知道從哪裡學來這些建城本領,你瞧瞧,便是這樣一個簡單地改變,便給攻城者造成了極大的麻煩,登城作戰將會有更大的損耗。”
呂大臨深有同感,作爲主持建高這座城池的人,更作爲一名沙場老將自己的心得體會,他道:“尚先生說得不錯,這座城如果物資充足,將會成爲敵人的噩夢,至少在草原上,蠻子沒有任何辦法可以撼動上林裡。有了他,我們退可保定州無虞,進可攻入草原腹地,戰略主動,盡操我手。每每想到這一點,我不得不佩服當初大帥定下謀奪上林裡時的深謀遠慮。現在想想,有了上林裡,大帥三年平定草原的計劃當真有幾份實現的可能。”
尚海波哈哈一笑:“不是有可能,而是一定會,大臨,昨日洛陽傳來訊息,大帥已被招爲駙馬了,你道許給將軍的公主卻是誰?”
呂大臨又驚又喜,“當真?大帥被招爲駙馬,這對定州可大有益處啊?卻不知是那位公主?”
尚海波嘴脣抿緊,微微下拉,道:“大楚風雨飄搖,雖然搖搖欲墜,但數百年的皇朝底蘊仍然積聚着不可小視的實力,眼下,的確對我們有極大的助力,馬上,定州將會迎來萬餘名工匠移民,這可是皇帝陛下給我們定州的第一批福利,我想以後還能要到更多的東西。但再往後……”尚海波搖搖頭,“可就說不定了。”
呂大臨不由被尚海波語中未盡之意嚇了一跳,尚海波的意思很明顯了。
“皇帝陛下這一次將傾城公主許給大帥爲妻,也算是下足了本錢。”尚海波道。
“傾城公主?宮衛軍統領?”呂大臨詫異地道。作爲一名老將,對於宮衛軍他自是早有耳聞,清一色的具裝鐵騎是所有部隊的噩夢,而作爲宮衛軍統領,傾城自然不會是一個花瓶擺設。
“如果宮衛軍在這裡,只怕連巴雅爾的龍嘯也要退避三舍,那支部隊簡直就是一羣惡魔。”呂大臨嘆道。
尚海波哈哈一笑,“呂將軍,不要高看了這些宮衛軍,先別說宮衛軍的裝備我們是萬萬搞不起的,便是搞得起,這麼一支部隊或許在小範圍內能不斷地取得勝利,但於大戰略方面,又能有多少幫助。”
呂大臨一笑:“尚先生說得極是,不過作爲一名騎兵將領,統領這樣的一支部隊那可是作夢都要笑醒的事情啊!”
兩人調侃得幾句,便又將知題轉了回來。
“我的哨探已放出了近百里,巴雅爾終於有動作了。”呂大臨道。
“蠻族青紅兩部已出現在百里開外,開始紮下營寨,對上林裡形成了崎角之勢,以迫使上林裡不能向草原腹地滲入。看來在以後很長的日子裡,這百里方圓便將成爲兩族的戰場了。”
“青紅兩部?”尚海波反問。
“不錯,青部首領哈寧其,紅部首領阿巴斯,已將大帳移至百里外的落鳳坡,兩部雖未傾巢而至,但來得都是精銳啊,合計共有五萬帳近十五萬部民,刨去後勤婦孺,至少可能集結七八萬精銳部隊,對我們而言,壓力很大啊。”
尚海小嘆道:“巴雅爾開始動手了。他籌謀已久的一統草原的計劃已正式進入實施階段了。”
“這話怎麼講?”呂大臨不解地道,“青紅兩部正面對壘我們,不是說明巴雅爾已讓出了東寇的主導權,而讓青部頂上了麼?我想巴雅爾在歷經上一次的失敗後,在蠻族中的威望已大受打擊,一定會受到各部的非議,這一次也是不得已而爲之吧。”
尚海波搖頭:“白族在撫遠雖然失敗,但根本沒有動搖其根本,巴雅爾的龍嘯,虎赫的狼奔,絲毫沒有受到損失,而這兩軍纔是巴雅爾威震草原的力量所在。藉助這一次的失敗,巴雅爾讓青部出頭,是在借我們的手打擊青部啊。”
“大臨你想想,草原上,除了白部,最有可能得到大單于寶坐的便是青部哈寧其,但青部雖然人口衆多,但論起士卒精銳,又哪裡比得上龍嘯和狼奔,兩戰之後,巴雅爾想必對我們定州軍已有了足夠的認識,那麼讓野心勃勃的哈寧其頂上來,與我們打上幾仗,青部實力大損之後,還能阻撓巴雅爾的大計麼?恐怕現在的哈寧其還蒙在鼓中,正做着擊敗我們,挾獲勝之威,逼迫巴雅爾讓出大單于之位呢!”
呂大臨悚然動容,“有理,虎赫的狼奔已從蔥嶺關外開始集結返回,很快便可回到白族王庭。難道那時便是巴雅爾動手之時?”
“巴雅爾肯定會在今年逼着濟格對我們動手,促使兩家打起來,但他收拾草原恐怕要等到明年夏秋,虎赫的狼奔在蔥嶺關外對壘室韋人,壓力很大,損失不小,這一次回來後,恐怕需要一定的時間修整補充。”
“那尚先生,我們對青部是打還是不打?”呂大臨道。
“打,當然要打!”尚海波一笑,“即便我們不打,哈寧其也是要打的,但我們即要打敗他,又不能將他打得太痛。要讓他仍有足夠的實力應對巴雅爾的威脅,到時他必然而首鼠兩端,這個時候,我們再在中間摻點料,以期收穫最大的利益。”
尚海波眼中閃着光芒,“大臨,我們最爲凌厲的攻勢不會從上林裡發起,而是來自遙遠的西方,到了那個時候,便是我們一舉解決草原問題的時候。”
“所以,這一兩年內,我們定州的策略便是軍事上穩守反擊,外交上縱橫離間,民生上富民強州,蓄積力量,三年內,我們將組建一隻超過十萬人的軍隊,對草原實施最後一擊。”
“西方?”呂大臨倒吸一口涼氣,“您是說室韋人?”
尚海波點頭,“已經開始施實了,這是最爲完美的計劃,當然,實施起來有很大的難度,如果此策失敗,大臨,那便要靠我們自己了。”
呂大臨用力點頭。十萬部隊橫掃草原,他不由得開始憧憬起那壯觀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