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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陽郡原本就是一個商業異常繁華的郡治,而大明定鼎之後,因爲是龍興之地,地位更加穩固,再加上郡守方大治治理有方,已經隱隱有了除開越京城之外的大明第二大商業中心的意味。與之相爭的太平郡,在商業方面,卻是儻乎其後的。哪怕太平城和大冶城擁有更多的工坊,但因爲地理的關係,卻是無法與沙陽郡相比。
沙陽郡守方大治與太平郡守金景南兩人現在正在別苗頭已是天下人皆知的事情,到了他們這一步,每向上一步,都是極其艱難的事情,自然誰都不可能認輸。太平郡雖然在商業之上比不過沙陽郡,但他因爲太平鐵礦,冶煉廠等軍工企業卻在大明有着獨一無二的地位,在地位之上,卻也不遜色於沙陽郡半分甚至尤有過之。
正如很多官員在心中所想的一般,大明可以沒有沙陽郡,但卻不能沒有太平郡。
方大治與金景南之爭,各有各的優勢,各有各的支持者。方大治背後有龐大的沙陽系官員,甚至連首輔也是隱隱傾向於他的,但金景南卻得到了軍方不少大將的支持,他麾下太平城的軍事研究作坊,每拿出一樣新式武器,都會讓軍方歡呼雀躍,而大冶城的鋼鐵產量,質量,更是凌駕於當世諸國之上。這一次大明決定向楚國出售最先進的武器,所依仗者,正是製造這些武器的鋼鐵質量,其它各國根本鍛造不出來,這就註定了賣出去的東西,都是無法持久的。
而沙陽郡至豐縣的第一條軌道車的建造,更是被視爲了對二人的又一次的考驗。這一次,不僅是考察二人的統籌能力,更是考察二人的全局觀念和合作精神。如果二人心存芥蒂,彼此鬧意見的話,對於這樣一項需要集中兩郡人力,物力,財力的活計,那就不大可能順利完工了。
現在看來,兩人雖然彼此都看對方不順眼,但在公事之上,卻還是精誠合作的,從豐縣到沙陽郡,雖然是一馬平川,沒有什麼艱難險阻,但修建軌道車畢竟是有史以來的第一次,其中的困難自然是不少的,兩人在這一件事上,倒是通力合作,終於使得這一項長達百里的大工程僅僅用時半年,便告峻工。
軌道車的修建是一件新鮮事,最初始時,兩地的百姓,全然不知道這是一個什麼玩意兒,而軌道車所過之處,自然是要佔地,占房的,要是放在其它地方,不知要扯出多少皮來,但在豐縣或者沙陽郡,就不是什麼問題了。
作爲秦風的老根據地,當他們知曉了這是皇帝陛下重點關注的事情,那麼,所有的問題就不是問題了。秦風在這兩地的威望,無以復加。但凡是皇帝陛下要做的事情,那自然是正確的,這便是兩地百姓最基本的一個判斷。
一聲令下,軌道車沿線的百姓立即便作出了熱烈的響應,該毀田的毀田,該搬家的搬家,甚至有些需要動遷的祖墳,也沒有二話。要知道,這要放在其它地方,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
百姓識相,官府舒心,那自然也不能虧待了這些聽話的子民,搬遷補償那是給得足足的,反正修這條軌道車的錢,絕大部分都是由鐵路署籌集而來,出資的,倒是以沙陽郡爲主的富豪商人,其它郡治,如正陽郡倒也有些大商人想來摻上一腳,但毫不意外的被沙陽郡的大商人們聯合起來排除在外。他們的理由很簡單,一,這是陛下關注的事情,是大明第一條軌道路線,不管能不能賺錢,這是討陛下歡心的一件事,豈能讓他人來分潤。第二,這是沙陽郡的事情,哪怕豐縣現在被劃歸給了太平郡,但以前不也是屬於沙陽郡的,與外地人比起來,那也是關起門來的兩兄弟。最後導致的結果就是,外來的商人,也就只有耿精明插了一腳進來,因爲他是主持這一次沙豐軌道車股票發行的召集人,也只有他,對這裡頭的勾當清清楚楚,自然是無法排開的。
而在這一件事情上,太平郡守金景南是很憋氣的,因爲與沙陽郡比起來,太平郡可沒有什麼大富商大商人,太平郡中,財大氣粗的工坊不少,但那都是國有的,金景南可不能作主拿錢出來。這條軌道線修好之後,運營權卻是歸鐵路署下的那個沙豐線運營司,也就是說,歸了那些大商人。
這條線一旦交付運營之後,可能就沒有太平郡什麼事了。
不過在修建的過程當中,卻是以太平郡爲主了,因爲修建這條軌道車的大工匠出自太平郡,每一個軌道出自太平郡,價格上,金景南自然是不會鬆口的,左右那些財大氣粗的傢伙們不是一口一個不差錢嗎?那自然就要好好的敲上一筆。
反正這條軌道線修完,太平郡的賦稅收入那是大大的躍上了一個臺階。這讓金景南心裡稍微的好受了一些。這條線一旦完工,而且達到了陛下所預及的效果之後,估計大明治下所有的郡治都會羣起而上,那太平郡的錢景,那是大大的好啊!到時候,太冶鐵礦,冶煉廠只怕就是竭盡全力,也無法供應上這龐大的需要了。
人手不足啊!平滅了蠻子之後,大量的蠻族被俘士兵被充實到了礦山,他們要服勞役一至三年不等,然後才能獲得自由身份,當然也有相當不少的平民蠻子因爲這裡的工錢高,也主動到這裡來做事,對於需要大量人手的鐵礦來說,自然是多多益善。
不過即便是如此,隨着礦山,鐵廠的逐步擴大規模,人手還是漸漸的不夠用了。金景南的目光,已經投向了秦國。聽說那裡的百姓吃苦耐勞,又人高馬大,那是最好的工人人選啊。
這一次陛下來視察,當向他稟明這個問題,秦國,得找個機會將他們解決了纔好,不然,太平郡需要的大量勞力去哪裡尋呢。
現在大明的百姓,嘴巴已經刁起來了,像挖礦這等辛苦事,他們已經不太願意幹了。左右大明國內能賺錢又要比挖輕鬆太多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他只能把主意往別的地方打。
與金景南一樣,方大治現在也是歡喜不已,第一條軌道線正式完工,而實驗性運行,這數天之內,已是做了好幾次,與最初的忐忑不安相比,現在他是心花怒發。陛下當真是天縱英明啊,這樣一條線路,就是一隻會下蛋的金母雞啊,更重要的是,這隻金母雞的所有權,掌怕在沙陽郡爲主的商人手中。這就代表着,未來,就是這條線路,便能爲沙陽郡提供源源不絕的賦稅,說實話,第一次看到這條軌道線的運輸能力,讓方大治自己都嚇了一跳。
作爲一郡之守,國家高官,他太清楚,如此龐大而迅捷的運輸能力,代表着什麼了。
當然,眼下最重要的事情,便是接駕。
皇帝要來視察這第一條軌道線,同時還親自護送吏部尚書王厚落葉歸根。王厚是豐縣人,豐縣雖然現在劃歸了太平郡,但以前一直都是沙陽郡的屬地,那王尚書自然也算是沙陽人。作爲地主,他當然要爲王尚書的落葉歸根作好一切安排。
他自然是渴望得到王尚書走後空下來的那個位置的,這基本上就是儲相的人選。雖然說當上吏部尚書,不一定就能當上首輔,但畢竟比別人領先了一步。作好這一次安排,不僅能討皇帝歡心,也能討王尚書的女兒和女婿的歡心,王月瑤,舒暢兩口子不僅是國家的重臣,更是皇帝陛下的私人好友,對皇帝的影響極其大。
方大治不像金景南那樣孤傲,在大家族中長大的他,自然明白,良好的人際關係,對於做成一件事情有多麼的重要。送人玫瑰,手留餘香嘛。自己隨手種下的一朵花,未來說不定就能還自己一片芬芳。
軌道車的車站設在城外,跟離沙陽郡城還有數裡地,原本一片荒蕪的土地,現在已經多了無數的房屋,最顯眼的,當然便是高高矗立的軌道車的車站,那是一根根鋼柱豎立起來搭成的棚屋,軌道車現在就靜靜的躺在那裡面,稍遠一點的,便是養挽馬的馬驛,兩百匹挽馬都被集中在哪裡。
曾有人提議將車站直接設在沙陽郡城內,這個意見被方大治直接否決了,開玩笑,城內的地價,房價有多貴,這些人不知道嗎?設在城內,這要拆遷多少人家的房屋,郡府要多拿出多少錢去?而且,這於沙陽郡的財賦收入有半文錢的好處嗎?
而建在城外呢,好處就是大大的了。
首先,爲沙陽郡的車馬行創造了大量的就業機會,軌道車運來的物資要轉運到城內,便需要車馬行的車馬,以及大量的人手了。二來,軌道車建在外頭,立即便帶動了周邊商業的發展,那片本來不值什麼錢的荒地,現在身價百倍,每每想起此事,方大治便樂得笑開了花,當自己得知要修軌道線的時候,立馬便有郡府出馬,低價收購了這一片土地,現在軌道線完工,周邊的土地價格嗖嗖的翻着個兒往上漲,光是這一筆,郡府就已經賺翻了。
軌道線是一個系統工程呢,帶動的可不僅僅是一樁事情。通過這一件事,方大治明白了很多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