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興文走上了城頭,看着遠處那延綿不絕的軍營,大聲道:“輪到我們了!”
站在他邊上的大柱嘿嘿一笑:“被他們壓着打了這麼長的時間,是時候讓他們知道我們的厲害的時候了,陳將軍,奉秦將軍命令,本次作戰,撼山營將聽從你的指揮。”
“很好,擊跨許傑,拿下正陽郡,然後揮兵直擊越京城,配合秦將軍,拿下越京城,大越,該換個主人了!”許興文興奮之色溢於言表。當初劉老太爺決定與秦風合作的時候,他是極不滿意的,一來,是因爲他那個時候,剛剛在秦風手下吃了一個大虧,全軍覆滅的他,連自己也成了俘虜,這口氣自然是咽不下去的。
但在劉家,當家作主的卻是他的老爹,在劉老太爺作出決定之後,他也只有暗地裡憤憤不平,那時的他,認爲自己的失敗,只不過是中了對方的奸計,而一股盤踞在深山之中的匪徒,怎麼可能會有大的前途。
但隨着時間的推移,劉興文終於不得不承認,薑還是老的辣,他老爹看人看事的眼光,顯然還不是他能比的。從秦風出現在他們的視野當中,到現在他們驅使大軍既將控制整個越國,只不過經歷了短短的三年時間。
太平軍將成爲越國的主人,而他們劉氏,也將從興陽郡走向整個越國。以前,他們雖然在興陽郡呼風喚雨,當家作主,但去了越京城,卻得處處低着頭做人,現在,劉興文就已經開始想着,自己該以怎樣的姿態走進越京城,去面對當初那些把他們劉氏看成一羣鄉巴佬的越京權貴了。
鼓聲隆隆,長號悠揚,封閉多日的鞏縣縣城大門打開,劉興文一馬當先,衝出了城門,在他身後,五千城門軍列隊而出,在城門外數百步處列隊,五百人一個方陣,十個方陣在極短的時間內便成形,然後緩緩向前推進。
在他們身後,大柱帶領着三千餘名撼山營士兵爲第二波,整個大軍分成兩個攻擊層次,向着前方正陽郡軍隊逼近。
撼山營原本也有五千名戰兵,但在這些天與許傑的鏖戰之下,死傷也超過了千餘。
劉興文有些按捺不住自己的激動之情,這兩年,隨着太平軍的擴張,原本以爲帶領五千城門軍,大權在握的他,卻發現自己正在被漸漸的邊緣化,本來有些心急的他,數次向劉老太爺訴苦,不過劉老太爺只告訴他一句話,好好的帶兵,練兵,終有他大展身手的機會。
直到這一次,他終於明白自己的老爹的良苦用心,也正是他老爹的嚴厲,才讓他在這兩年裡,不敢有一絲的懈怠,由小貓章孝正編寫的訓練操典,他現在能倒背如流,在日常的訓練之中,也嚴格的按照着操典進行。二年下來,他的這支城門軍也是從頭到尾發生了巨大的變化,比起當年,戰鬥力不知強了多少。
也正是因爲這個原因,秦風纔會在最後調動這支軍隊投入作戰,一來,是給劉老太爺一個面子,二來,作爲打壓劉氏的一個手段,這兩年,已經讓劉氏的地位大幅下降,興陽郡五大家,按照現在的實力排比的話,至少陳氏,田氏,與劉氏已經到了一個水平面之上,互相牽制和瓦解他們聯盟的目的也已經達到了。
如果一點機會也不給的話,不免會讓其它各家也有脣亡齒寒之感,反而平美了。這中間的度,要拿捏得當才能恰到好處,過猶不及,這個道理,秦風還是很明白的。
劉興文在劉老太爺的言傳身教之下,這兩年也總算是長進了不少,這是劉氏的機會,他當然要牢牢的抓住。
隨着太平軍的推進,正陽郡兵大營裡也響起了戰鼓之聲,在大營之前擺開陣勢,讓劉興文奇怪的是,出營的正陽郡兵的規模,不過三千餘人。
不得不說,許傑還是有幾分本領的,至少,他撤軍,撤得毫無聲息,而劉興文也好,大柱也好,打得仗還是太少,劉興文唯一指揮的一次戰鬥,還被秦風打得輸了一個底兒朝天,而大柱,一直在秦風身邊當親衛統領,唯一指揮的一次作戰便是在葫蘆谷殂擊莫洛,也被莫洛打成了重傷。
兩人指揮軍隊的經驗太少,而許傑能做到兵部員外郎,自然還是有料的。留下了葛鄉斷後,他帶着數萬大軍,在晚上,一波接着一波的離開了大營。
“跑了,居然跑了!”劉興文大爲懊惱。
對方軍陣之中,一匹戰馬,孤零零的向着太平軍大營跑了過來,看得劉興文更是一愕,怎麼,這是想要單挑嗎?
接下來,更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事情發生了,那匹戰馬在躍過雙方軍陣的中線之後,竟然勒停了馬匹,馬上的將領居然就這樣一步一步的向着他們走了過來。
看到戰場之上情況有異,大柱從後方也策馬奔了上來,與劉興文對視一眼,大柱道:“好像,好像他們這是要投降了。”
果然,他的話音方落,對面走過來的將領將自己的雙手高高舉起,一邊向着他們這邊繼續走過來,一邊大聲道:“劉興文將軍,我是葛鄉,正陽郡的葛鄉,我爹是正陽郡的郭峰,我們投降了。”
說完這句話,他轉過身,用力的向着他的部屬揮手,三千餘正陽民軍,忽啦啦的一齊彎腰,放下了自己手中的兵器。
許傑心急如焚,五萬大軍出擊,在鞏縣,他傷亡了數千人馬,留下了葛鄉斷後,又去了三千,現在,勉強還能湊起四萬人。必須馬上回到正陽郡,遲則生變,現在正陽郡空虛,而且出了這樣的大事,郡城之內,只怕便有不少人會生出異心,要知道在他回到正陽郡擔任郡守之前,正陽郡不少人可是跟太平軍打得火熱,生意往來多得很,現在太平軍一朝得勢,那些人的心思只怕又要活絡起來了。
自己的家人都在正陽郡,自己必須馬上回去,保住家人的性命,拿住各大家族的領頭人,然後在協迫他們與自己一條船,接下來,纔是謀劃援助越京城的事情。
“加快速度,快一點。”騎在戰馬之上,看着行進速度越來越慢的軍隊,許傑揮舞着馬鞭,厲聲喝道。
他們已經離開鞏縣一夜加半天了,部隊行進的速度越來越慢。
“許郡守,弟兄們走了一夜加半天了,水都沒有喝上一口,怎麼也得讓弟兄們休息一下,不然堅持不住的。”一名將領終於忍不住了,大聲道。“磨刀不誤砍柴工,讓弟兄們好好的休息一下,吃一頓飯,喝幾口水,接下來也能走得快一些。”
“李維,你這是在質疑我嗎?”許傑大怒。
“許郡守,別說是士兵了,便是我也挺不住了,這裡,大部分都是民軍,組建成軍不過數月,不是訓練有素的野戰軍可比,再這麼高強度的行進下去,只怕不等回到正陽郡城,他們就要崩潰了。”李維也是豁出去了,直着脖子吼道。
兩人的怒目對峙着,李維是不管不顧了,而許傑卻是投鼠忌器,這些民軍將領,麾下士兵都與他們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自己要是收拾李維,只怕他的部下便會生亂,那可真是等不到回到郡城,軍隊就全完蛋了,可自己以後還得靠着這支部隊呢。
正想緩和一下語氣,來路之上,響起了急驟的馬蹄聲,斷後的斥候已是急如星火的打馬奔了過來。
“郡守大人,不好了,太平軍正在不斷的迫近我們,距離我們,最多一個時辰的路辰了。”斥候道。
斥候的話,引起左右一陣慌亂,許傑也是大驚,“葛鄉是怎麼一回事?太平軍怎麼可能這麼快就追過來了,馬上走,加速走。李維。”
“末將在!”李維道。
“你部留下斷後,爲大軍爭取時間。”拋下這句話,許傑打馬向前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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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維頓時呆在了當地。看着周圍將領們雖然同情,但卻如釋重負的表情,他知道自己沒有別的路可走了,死貧道不死對友,只怕剩下的人都是這麼想的,他狠不得想扇自己一嘴巴,多嘴幹什麼。
大部隊逐漸遠去,留下了李維所部三千餘人。
“李將軍,怎麼辦?”一名校尉走了過來,“要不,要不我們也跑吧?”
李維瞪了他一眼,“跑,往哪裡跑?沒看那些人都指望着我給他們爭取時間嗎,我要是跑,許傑指定收拾我,而且不會有人幫我說話的。”
“哪,哪我們就在這兒等死?葛鄉的軍隊比我們要強,這麼快就完蛋了。”
李維哼了一聲:“告訴弟兄們,休息,吃飯,喝水,睡覺。”
“將軍。”校尉大驚。
李維看着鞏縣方向:“他孃的,老子也不蠢,不會當替死鬼,打不贏他們,老子投降他們還不行嗎?劉興文不是在太平軍中嗎?我們李氏與他興陽劉氏還是有幾份交情的。你帶着兄弟們在這裡休息整頓,我去找劉興文,我們投降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