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清楚,最後的決戰必然要在此地爆發,而他唯一翻盤的機會,便是在這裡擊敗皇帝吳鑑,一俊遮百醜,只要打贏這一仗,那麼,越國仍然是他的。
前方戰事還在激烈的進行,這裡卻仍然如同忙碌的工地,四周都已經被挖得面目全非,原本一條流經通城的小河被截流,圍繞着通城,一條寬闊的護城河已經完工,水位正在一天天上漲,而在護城河的外面,更多的防守陣地,堡壘,也已經成形。
“現在我們還有五萬軍隊,糧草能支持兩個月。”站在洛一水身邊的陳慈臉色有些哀愁,他從樊城返回通城,本意是要與洛一水一起商討當前局勢的對策,在他的計劃當中,一萬多士卒守衛樊城,應當是沒有問題的。
但就在他回來之後不久,樊城便宣告失守,一萬餘士卒逃回來的不過二三千人,其餘的要麼戰死,要麼成了太平軍的俘虜,連小兒子陳金華也被生擒活捉。大兒子陳志華返回,帶來了要求洛一水去見他的口信,不僅讓洛一水勃然大怒,便連陳慈也是憤怒之極。
這不是一般的見面,如果洛一水去了,不諦就是向對方認輸,就像臣子去叩拜君主一般的這樣侮辱性的見面,他們完全無法接受。
他們還沒有到山窮水盡的時候呢!
事情便這樣擱置了下來,但如此一來,小兒子陳金華的安危便成了問題,秦風會不會在一努之下殺了小兒子呢?每每夜晚回到通城的住所,看到小兒子妻子抱着孩子幽怨地站在他面前的時候,陳慈的心裡都煩悶得緊。
洛一水蓄起了鬍子,看着比實際年齡要大上許多,兩眼中間佈滿血絲,形式的發展,大大的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特別是太平軍秦風的背約,讓他格外憤怒。
秦風不要正陽郡,而是與吳鑑勾結起來,突然出兵永平郡,不但切斷了他原準備的一條支線退路,也把他逼上了絕對。到現在爲止,他還是想不通,爲什麼秦風不要更加富庶,地理位置更重要,可以說具有戰略意義的正陽郡,反而要奪取一個對他來說並不怎麼重要的永平郡,難道就是爲了要與他洛一水爲難嗎?
他想不通這裡頭的關節。但太平軍的突然出手,的確讓他沒有了任何的退路,除了在中平郡與吳鑑決一死戰之外,他沒有了第二個選項。
前兩天,突然傳來消息,秦風進攻永平郡,擊潰了太平軍的猛虎營,大隊人馬正在向着永平郡深處進軍,這讓洛一水出了一口惡氣的同時,也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不管秦人出於什麼目的,他們向太平軍發起進攻,總是讓自己避免了被兩面夾擊的可能性。也增加了自己與吳鑑決戰的信心。
現在吳鑑有五萬虎賁,外加上數萬郡兵,郡兵可以忽略不計,自己需要擔心的就是虎賁。這一戰沒有把握,但卻是決定生死的一役。
“秦人在永平郡進攻的力度會有多大?”看着陳慈,洛一水突然問道。
“不知道。”陳慈知道洛一水想問什麼,“如果秦風還能騰出手來的話,對我們是很不利的,不過我覺得現在他應當要全力去對付秦人了,不可能還有心思向中平郡出兵。”
“秦人是什麼意思?”洛一水接着問道。
陳慈皺眉片刻,才道:“洛將軍,依我看來,只怕秦人是不想讓秦風插手我們與吳鑑的決戰,因爲如果秦風加入,情形就對我們太不利了。秦人大概是想讓我們與吳鑑血拼一場,最好是兩敗俱傷。”
“那他們就可以撿現成的便宜了。”洛一水咬牙切齒地道。
“是的,或者李摯就是這麼想的。”陳慈無可奈何地道,這便是現實了,先前談好的任何條件,都有可能隨着局勢的變化而出現反覆,國與國,一個勢力與另一個勢力之間的盟約,有時候,比兩個普通人的一句約定還要脆弱。
人無信而不立,但對於國家而言,這句話就如同放屁,掌握權勢的人翻臉比翻書還要快。先是秦風,接着是秦人。沒有哪一個是懷着好心的。秦人一邊向着永平郡的太平軍發起進攻,一邊又將兩萬重騎從開平郡調出,緩緩的接近通城,他們難道是想來當吃瓜羣衆看熱鬧的麼?
越國國內,原本答應會一起響應洛一水的那些人,現在一個個都銷聲匿跡了,從洛一水沒有如期拿下中平郡城,這些人便完全切斷了與洛一水的聯繫,好像他們從來不認識這個人一般,而當初如果如期拿下中平郡,再順勢側擊取了永平郡,這天下形式便又是大不同,只怕越國國內,將會烽煙四起,處處狼煙了。
一步錯,步步錯,蕭老夫人那個老婆娘,壞了整個的大事。每每想起這一點,洛一水便覺得很是有些後悔,如果不殺了蕭正剛,而是將他生擒活捉,現在又該是一番什麼光景呢?
可這世上,終歸是沒有後悔藥吃的。
遠處傳來了急驟的馬蹄之聲,洛一水擡頭,眼眶驟然收縮,飛馬而來的人是他的師弟,莫洛。而在更遠的地方,能看到一羣羣同如沒有了牧羊人的羊羣的士兵,也正在漫山遍野的向着這裡涌來。
陳塘寨失守了!陳慈駭然驚呼道。
陳塘寨,瓦崗橋,是拱衛通城的兩個要點,按照他們的估計,至少也能守上十天半個月,讓他們對通州的改造能得到進一步的加強,但現在,不到三天,有莫洛鎮守的陳塘寨便告失守。陳塘寨失守,瓦崗橋也必然不保。
“陳將軍,通知付銘,從瓦崗橋撤回來吧!”洛一水喟然長嘆。
風聲颯然,莫洛奔到城牆之下,飛身躍起,落在洛一水的身旁,憤恨地將一個人頭重重地擲在地面之上。
“他們派一個人來纏住了我,然後數萬大軍強攻,我們沒有頂住,陳塘寨丟了。”莫洛道。
盯着地上的人頭,洛一水與陳慈都驚呼了一聲:“喜公公!”
“一個太監,你們認識嗎?”莫洛道:“點子倒很扎手,與他打了一個多時辰才取了他性命,但就是這一個多時辰,便讓他們奪了陳塘寨去。”
洛一水與陳慈對視一眼,心中都是冒出了一股寒氣。這喜公公並不是一般的太監,他是吳鑑的內宮總管,亦是九級巔峰的好手,爲了奪下陳塘寨,打開攻擊通城的通道,吳鑑竟然不惜讓喜公公去送死,這份不惜一切代價的決心,讓兩人都是爲之心寒。
“決戰吧!”洛一水道。
“通城決戰,生死在此一舉。”陳慈亦道。
在洛一水準備拼死一搏的時候,在永平郡通往中平郡的大道之上,一支軍隊正在緩緩的前行,隊伍的中間,烈火戰刀旗下,秦風輕鬆的正與身邊的賀人屠說笑着,而在兩人的身後,另一個人垂頭喪氣地跟在他們身後,不是別人,正是陳慈如今掛念着的二兒子陳金華。
沒有任何的束縛和限制,但陳金華卻不敢有一絲的異動,因爲在他的身前,是一位宗師,哦,不,是兩個宗師,因爲就在自己的身邊,還有一個全身黑衣的女人,這也是一位宗師級的高手,不要說自己有什麼動作,只怕就是心裡稍稍露出點殺意,也會被他們馬上察覺。
他不知道秦風帶着自己的意思是什麼?
這些天來,他看到的是一支裝備精良,戰意昂揚的部隊,正在浩浩蕩蕩的向着中平郡進軍,假如他們也投入到了對洛一水的作戰之中,己方軍隊便再也沒有了翻身的餘地,不論是虎賁軍,還是眼前的這支太平軍,作戰能力都要超過本方的部隊。
這個發現,讓陳金華很是痛苦。
一場沒有任何希望的戰鬥,從一開始,便註定了他們的敗局。
前方是一個岔道口,在哪裡,另外一支軍隊已經等候在了那裡。秦風與賀人屠策馬而出,躍過了前方的軍隊,向着那一支軍隊奔去,身邊,全身黑衣的瑛姑冷冷的瞧了一眼陳金華,道:“走。”
陳金華不明所以,卻也只能摧馬跟上了秦風,前方的那條岔路口,塞滿了太平軍的軍隊,這是一支陳金華沒有見過的軍隊,但那面飄揚的猛虎旗,卻也讓他省得,這是太平軍的另一個主力戰營,猛虎營,主將陳家洛。
“見過秦將軍。”陳家洛雙手抱拳,向秦風行了一禮,又轉頭向着賀人屠行禮,這段時間他雖然沒有與主力匯合,但每日給他的邸報還是提到了賀人屠的事情,又一位宗師級高手加入到了太平軍中,對於他們每一個太平軍軍人來說,都意味着戰鬥力的迅猛提升,他自然是高興的。太平軍的勢力愈大,便代表着他們成功的可能性越高,當然也代表着他們的家族將會附其翼尾,在寬廣的大道之上愈行愈遠。
“蒼狼營與你一齊行動,仍然由你統一指揮,野狗,聽明白了嗎?”秦風看着打馬跟上來的野狗。
“沒問題,只要是我打前鋒,聽他的指揮,一點問題也沒有。”野狗滿不在乎地道。
“就是讓你守糧草,你也得聽指揮。”秦風一瞪眼睛,野狗立馬縮了頭。
陳家洛笑道:“將軍放心,我與甘將軍一定會密切配合的。”
“嗯,另外,和尚夫婦二人也會到你那裡去幫忙,他們兩人都是武道好手,特別是餘秀娥,更是已經堪堪踏入了九級的好手,有他們幫助,會讓你如虎添翼。”秦風伸手招來了和尚夫婦,笑道。
“有勞!”陳家洛對和尚夫婦二人絲毫不敢怠慢,這可都是秦風以前的嫡系人馬,以後絕對是要掌權的人物。
“不敢!”和尚微笑還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