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嘯聲中,秦風兩手緊緊地握着大刀,重重一刀劈在身前空處,一刀劈下,身前空間似乎被劃開一道縫隙,縫隙剛剛裂開,那道閃電被已是到了前方,一道道閃電般的光芒不停地亮起,縫隙在不停的縮小,而閃電卻是愈來愈亮。
大柱狂喝一聲,側身一撞,肩膀撞上了秦風的身體,秦風身體巍然不動,手中的刀卻在這一瞬間亮了少許,那道縫隙也擴大了少許。
閃電不停的顫抖起來,尾巴不停的搖晃,竭力想要往前鑽來,大柱高舉手中的鐵棍,狂吼聲中,前方數百名親衛隊員齊齊舉刀,怒吼聲中,重重劈下,刀臂在空處,但秦風大刀之前的空隙卻驟然擴大,那道閃電倏忽之間便消失在縫隙之中。
轟然一聲巨響,一道巨大的氣浪爆烈開來,秦風后挫一步,臉上紅光一閃,身後的親衛們更是如同喝醉了酒一般的東倒西歪,大柱更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但對面,已經撲到數米開外的順天軍士兵卻是一排排像被紙鷂一般的震飛起來,遠遠的飄開。
遠處,莫洛臉色煞白,很顯然,射出這一箭,也讓他的負擔不小,胯下的戰馬,更是四肢折斷,撲倒在地上,不停的抽搐着。
秦風大笑一聲,手中大刀再舉,橫劈一刀,向前跨出一步,隨着他這一步跨出,身後親衛同聲吶喊,大刀舉起,隊形恢復了整齊。
江湖比武較技,莫洛勝過秦風不知幾何,但列陣作戰,集合衆人之力,莫洛卻遠非秦風可比。千餘名剛剛訓練不久的親衛,便已經讓他能抵擋得住莫洛的傾力一擊,遙想當年在西部邊境,數年磨勵出來的敢死營老兵與秦風配合起來,那是何等的威力?
“敢死營的陣列之戰,名不虛傳!”冰牆之上,束輝搖頭嘆息。莫洛剛剛這一箭,讓他已爲之心驚不已,易地而處,他自覺很難接下莫洛的這一箭,但秦風卻接下來了。雖然是藉助外部之力,但這是戰場作戰,不是比武較技,戰場之上,只會看重結果,而不會看重過程。
陰謀詭計在戰場之上會被視爲智慧,巧勝更是會成爲傳承多年的經典。
看着千餘名黑甲士兵勢如破竹一般殺進了順天軍如潮水攻來的士兵當中,束輝目不轉睛地盯着這一戰看起來人數懸殊,但戰況卻一點也不落下風的廝殺。
千餘名黑色士兵的隊形並不固定,而是在不停的變幻着,他們在倏忽之間便能化爲數個小隊,迅速的分割開順天軍士兵,然後數隊士兵馬上合圍,在圍殲這一些順天軍士兵之後,在大隊的順天軍士兵趕來之間,又已經合而爲一,變成了一支刺蝟。
看着看着,束輝的眉頭已經完全皺了起來,他震驚的發現,便是齊軍最爲精銳的部隊,與眼前這支黑甲士兵的戰術比起來,也是完全不如。千餘名士兵,竟然如臂使指,配合自如,在海潮般的敵人之中,便如同游魚在大海之中一般自如。
束輝看到,秦風根本沒有指揮他的士兵,甚至連他的那位親衛統領也沒有干預士兵們的作戰,因爲這個時候,秦風正帶着百餘名士兵與莫洛相抗衡,九級巔峰的莫洛,在秦風與百餘名親衛士兵的攻擊之下,竟然被困在了當地。而那個親衛統領,置他的士兵於不顧,便像是一個狡猾的毒蛇一般,遊戈在外圍,不停的擊殺一些落單的順天軍士兵之外,抽冷子便給莫洛一棍子,雖然每一次都會被震得四處亂飛,但受困于軍陣之中的莫洛,最多也只能分出十之一二的力量來對付他,每一次這傢伙被震飛之後,片刻之後便又如同一隻老鼠一般摸上來。這也讓莫洛受到了困撓,畢竟這傢伙的武道修爲,比起一般的普通士兵可雖天上地下的區別,要是一個不小心被他敲上一棍子,眼前這樣的狀況之下,也夠他喝一壺的。
秦風的士卒另有一套指揮系統,戰場之上,根本不需要將領事比躬親,瞪大眼睛的束輝終於發現,在這一隊隊縱橫來去的士兵之中,有一些特殊的存在,而這些人無一例外的嘴裡都含着一顆小小的竹哨,一旦這個含竹哨的人陣亡,他的這支小隊馬上就會就近融入另一支小隊之中,也就是說,這個含竹哨的人才是這些部隊的實際掌控者。再看片刻,束輝更加確定了這一點,一小隊黑甲士兵在這個口含竹哨的人陣亡之後,因爲身邊有太多的順天軍圍繞,他們沒有及時融入另外的小隊,很快他們便被如潮水一般的順天軍淹沒,在拼死搏殺,擊殺了數倍於他們的敵人之後,最終也是全隊覆滅。
“原來是這樣!”束輝看是看明白,但心中卻更發冷,這種指揮系統看起來簡單,但真要做起來,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這得平時多少的訓練才能讓士兵們嫺熟到如此的地步,而且大戰之中,這些口含竹哨,但在穿着打扮上與一般士兵毫無二致的指揮人員,又如何能簡單的分辯出來。
想到這裡,束輝又發現,上至秦風,下到普通士兵,他們的衣甲毫無二致,從外表上根本看不出來誰是指揮官,誰是普通士兵,如果先前不是秦風站在最前列,只怕莫洛根本無法分辯誰是秦風。這與齊國軍隊簡直是天壤之別。
齊國軍隊之中,指揮官們盔甲一個比一個堅固,一個比一個豪奢,在戰場之上,他們就像開屏的孔雀一般耀眼,這在齊國將領們看來,是自己的面子和榮光,想起自己當年從落英縣護送昭華公主回楚國的時候裝扮成了一名普通將領,那一身銀光閃閃的將領,束輝突然覺得臉上有些發燒。
當時自己以齊國將領的審美來要求自己,現在看來,卻是大錯特錯了,想必當年躺在馬車之中不能動彈的秦風一定是偷偷的笑破了肚皮。
“操!”他輕輕的罵了一句。
他的思想開了小差,但身邊的陸一帆卻是緊張起來,因爲秦風率隊殺了出去,但更多的順天軍士兵卻在向水布埡陣地涌來。
“給你,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他又塞給了束輝一柄刀,然後抽出了刀子,大聲吼叫着下達命令。“腳踏弩,準備發射!”
聽着陸一帆的吼叫聲,再看看手裡的刀,束輝笑了笑,找了一個角落,提着刀,靠着冰牆,冷眼看着撲上來的順天軍士兵展開了進攻。
蜂鱗陣,在楚國東部邊軍大行其道,讓齊國軍隊在進攻中吃盡了苦頭,難得現在有機會在內部看一看他的運作方式,束輝覺得機會難得。或許能找到他的破綻,以後在齊楚交鋒之中,齊軍再碰到蜂鱗陣,便可事半而功倍。
他不認爲以順天軍這種素質,能攻破蜂鱗陣,因爲秦風還留下了後手,在蜂鱗陣的深處,於超帶着百餘名斥候隊員一直在待命,這些人便是秦風留着以備不測的,那裡出現了漏洞,這支勁旅便能以最快的速度去補上漏洞。
蜂鱗陣層層疊疊,彼此獨立卻又互相呼應,一處被攻破,周圍立時便會從數面發起反撲,瞬息之間便能在敵人還沒有站穩腳跟之前將攻進來的敵人殺個乾乾淨淨。
看了片刻,束輝突然發現,秦風花費了偌大力氣築起來的這些冰牆,完全就是用來騙人的,這些東西就是一個障眼法,遮住了這種陣法最大的殺機。
“真是一隻老狐狸。”束輝嘆道。不要小看這種戰場之上的小伎倆,這是在無數次的戰場磨練之中才能體會出來的,任何一支軍隊在進攻的時候,注意力必然集中在這些看起來堅固無比的城牆之上,又怎麼會想到,真正的殺機,並不在這些東西之上呢?如果束輝不是在太平軍的陣形中間,只怕也無法體悟出這其中的玄機。
正自感嘆之間,束輝突然發現了一絲絲的異樣,他一下子挺直了身子,緩緩掃視着前方正在進攻的順天軍士兵,現在他們正在猛攻他們所處的這一處。
片刻之間,束輝便發現了異樣,一名身着順天軍普通士兵衣飾的傢伙,根本沒有像其它士兵一樣奮力搏殺,而是像一條游魚一般,不停的向着陸一帆靠近。
“一個不錯的刺客!”束輝冷笑一聲,向前跨出一步,在激烈的戰況之中,派出刺客刺殺對方的指揮將領,這本身就是一種慣常的作法,一般而言,將領的武道修爲都是相當不錯的,而刺客更是武道修爲之上的佼佼者,畢竟像江濤這樣的將領,可是鳳毛麟角。
刀光劍影之中,一道不引人注目的細光在人羣之中閃過,徑直刺向正揮刀將一名順天軍士兵斫翻的陸一帆,他的刀砍進對方身體的一霎那,那道極細的劍光也到了他的脅下。
陸一帆察覺到不對的這一霎那,唯一能做的動作就是轉回了頭顱,看到了那面對他造成致命威脅的傢伙,那傢伙的臉上毫無表情,冷漠得就像一塊寒冷的鐵。陸一帆臉孔扭曲,這一劍他根本無法做出任何的反應,他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劍向着自己脅下的致命之處飛來。
叮的一聲輕響,一柄刀橫在了前方,細劍刺在了刀上,刀身巍然不動,細劍卻驟然彎了起來,刺客冰冷的面容終於變色,啪的一聲,細劍折斷。
一隻大手倏然伸出,抓向了他的脖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