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貓用兩根指頭拈起那小不點的茶盅,咕咚一聲,感覺得喉嚨還沒有被打溼,茶卻沒有了,着實沒有品出什麼滋味兒來,再看看那一男一女二位,卻在哪裡先是小抿一口,閉眼搖頭晃腦一番,然後再慢要斯理的將那一點點茶水吞進肚去,還不忘咂巴咂巴嘴,發出一連串的讚歎之聲。
“極妙!”束輝半睜着眼睛,讚歎道,提起茶壺,正等替面前的王月瑤再滿上,卻發現王月瑤已是將茶盅倒扣在了桌面之上,不由一怔。
“好茶一杯足矣!”王月瑤微笑道:“留着念想方好,再飲幾杯,不免失了趣味。”
束輝恍然,放下茶壺,連連道:“小姐說得對,在下卻是落了下乘,碰上好的東西,卻是想嚐個盡興,卻忘了過猶不及的道理了。”
聽得這話,小貓毫不客氣的一把搶過茶壺,揭開茶壺蓋,對着嘴便是一陣牛飲,連茶葉出在嘴裡嚼巴嚼巴地吞了下去。
“你們不喝,我可渴了。”
束輝瞪大眼睛看着小貓,連連搖頭:“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
“束大人,段校尉是真漢子,真性情而已,質樸本色,倒也另有一番意趣。”王月瑤道。
看着小貓,束輝大笑,“看來又是小姐說對了,在下着相了,茶本來就是解渴的,倒是我們將他弄複雜了?”
“段校尉喝得是真性情,我們喝得卻是一種情懷,風牛馬不相及,倒也談不上誰高誰下。”王月瑤雙手一攤,道。
“妙,小姐真是妙人。”束輝看着王月瑤,“真難以相信,豐縣如此窮鄉僻壤,居然能將養出小姐這樣的雅緻之人,着實能讓長安那些矯揉造作的女子們汗顏。”
“小女子不敢妄自菲薄,但卻也不敢輕視他人,春蘭秋菊,各有擅長罷了,大人在長安,見慣了富貴牡丹,偶見我這種深山幽蘭,新奇罷了。”王月瑤輕笑道:“束大人,茶可好?”
“妙,極妙!”
“僅僅茶好?”王月瑤目視着束輝。
“茶好,人更好!”束輝一笑。
束輝這話說得,與他的身份可就有些不符了,王月瑤臉色微紅,“大人眼中便只有茶,只有人麼?”
束輝微微一怔,低頭看向手裡的杯子,此時才感到,手裡的這杯子似玉非玉,似瓷非瓷,握在手中,一股溫潤之感隱隱傳來,不由失聲道:“原來奧妙在這裡?”
“可不僅僅如此!”王月瑤微笑着,雙手撫過桌上的茶具:“大人看這茶具,想來與大人平日所見大不相同,此乃深山之中百年黃梨木,經年累月,樹早已凋零,但根部卻還猶存,選其品相獨特者,依其特性,精心打磨,遂成這天下獨一無二之茶具。”
“這茶盅之石,取自深山寒潭,冬暖夏涼,更兼石質獨特,大人請看。”王月瑤微笑着將盅裡倒滿一杯清水,推到束輝面前。
束輝定晴看去,茶盅之中,一點流光在清水之中往復來去,似有霧氣從杯底升起,先前飲茶之時,竟是沒有發現。
“如何?”王月瑤笑道。
“絕佳,可惜是孤品。”束輝道。
“非也。”王月瑤搖頭道:“我們能提供大量這樣的絕佳的物品,我們太平城的首領將其稱爲奢侈品,非大富大貴不能消受也。”
“太平城?”束輝敏感地抓住了王月瑤嘴裡蹦出來的這個詞。
“既然我們要合作,那太平城遲早會爲大人所知,既然如此,不如坦承,想來以大人之智,也知道我們正在深山之中經營一處屬於我們自己的地盤,這個地方就將做太平城。”王月瑤坦然道。
束輝把玩着石杯,“如非孤品,價值可就要大打折扣了。”
“雖非孤品,可這些東西,我們推出的都是定製服務,你想要什麼想的款式,我們便爲你打造什麼樣的款式。而且同一款式做出一款之後,絕不會再重複做出第二套。所以,價值雖有所貶低,但並不會有太大的影響。”王月瑤笑着道。
束輝眨巴着眼睛,略一思索,“這倒是一個新奇的辦法,要知道,大齊國土廣袤,國內富豪是世家數不勝數,如果真能打開銷路,倒的確能賺大錢,這些東西,成本如何?”
王月瑤格格一笑,“大人,這可是我們太平城的機秘了,我們負責產品,你們負責銷售,我們給你一個價格,至於你賣多少,我們就不管了。賣得越高,你賺得越多。”
束輝眼睛發亮,“也就是說,你們不會親自插手銷售了。”
“是,齊國的銷售由大人你全權代理了,當然,也只限於齊國,至於其它地方嘛,那大人就管不着了。”
“如果你們銷往越國,同樣的一套東西便宜太多的話,豈不是壞了我的名聲?”束輝皺眉道。
“我們會以大人在齊國的銷售價爲基準,絕不會讓大人爲難的。”
“如此甚好。”束輝雙掌一合,“可僅僅就這些嗎?這些東西雖然能賣出高價,畢竟買得起的人是少數,賺得雖多,但只怕並不能滿足我。”
“大人,這只是我們雙方的第一步合作,算是試水,如果雙方合作愉快,太平城自然會擴大與大人的合作範圍,請相信太平城的能力,我們能拿出外面絕對沒有的東西來讓大人在短時間內便成爲齊國屈指可數的富豪。”王月瑤雙手一攤道。“在雙方建立起互信之前,先在小範圍內合作,難道不是更好的選擇嗎?”
“的確如此。”束輝大笑:“小姐真是奇才也,在這窮鄉僻壤之地,可真是委屈了,王小姐,如果有機會,你會去長安嗎?”
“如果我們雙方合作愉快,我想,我一定會去長安的。或者我們到時候合作的商號,也會在長安去佔據一席之地,有大人這尊大神,我想這並不難吧!”
“拭目以待。”束輝笑道:“當時候在下一定要請小姐到我府上做客。”
“一定一定!”王月瑤微笑點頭。
束輝轉頭,看向小貓:“段校尉,束某與王小姐相見甚歡,討論合作也很愉快,既然貴上已經答應與我合作,想來其它之事,也應是水到渠成了吧?”
“束大人猜得不錯,我家將軍答應了大人的請求,我們可以接受大齊的敕封,但是這個敕封什麼時候亮出來,得由我們自己說了算。”小貓硬梆梆地道。
“這算不得什麼事,即便你們現在想大張旗鼓,我們也不答應了,這讓越國人知道了,又是一場外交糾紛。”束輝點頭道。
“其二,我家將軍說了,齊國將軍,共分五等,現在代束大人要一等,未免強人所難,但一個二等怎麼也不能少吧?”小貓身子前探,詭糅地笑着。
“一來就想要二等將軍?”束輝瞠目結舌,“這太過分了嗎?在我大齊,二等將軍都是一方鎮守,麾下雄兵強將無數,一等將軍,我大齊攏共也不過五人,段校尉,這個我可真做不到,不是推託,實在是貴上要求太高了。你們現在表現出來的價值,可還遠遠及不上一個二等將軍的位子。”
“那你能給幾等?”
“考慮到你們將要抵抗莫洛,穩定沙陽郡,不讓我們在北方受到莫洛的困擾,一個三等將軍是我能做到的極限,而且,這還要你們在此之前,表現出你們存在的價值,比方說,擊敗正準備圍攻沙陽郡城的莫洛。”
“如此麻煩?”小貓皺眉道。
“段校尉,我們是天下第一強國,自然有自己的規紀,豈能哪此胡來?那如何能服人,能管理天下萬民?”
“好吧,三等便三等。我家將軍也就勉爲其難了。”小貓聳了聳肩,“你回去準備好我家將軍的委任狀吧,對了,我家將軍說了,你可還得準備一摞蓋好大印的空白委任狀,等打完了這一仗,我們將軍也是要封賞三軍的。”
“這倒沒問題,只是這委任狀上,我總得寫上貴上的名諱吧?段校尉還請告知。”束輝笑道。
“不過就是名字嘛,看你樣子,倒像不好問似的,有什麼說不得的,我家將軍姓李,叫李鋒。”小貓笑道。
“李鋒?”束輝在腦子裡閃電般地思索着姓李的高手,可腦袋都想痛了,也沒有想出這李鋒是何方人氏來。
“段校尉,我有一個疑問始終難以解開,我雖不是軍旅之人,但也知練成一支軍隊,特別是一支精銳的軍隊,可不是三兩天的事,可貴方卻在短時間內,便得一支強軍,先敗劉興文,再敗包不凡,這可不是隨隨便便便能做到的事情。”
小貓笑了笑,“或者在你們看來很難的事情,在我們這兒,就變得很簡單。”
束輝搖搖頭,顯然不信小貓這說辭,“我有一個不情之請,你們究竟來自何方?”
“既是不情之請,便不問也罷。”小貓一笑起身,“束大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問得多了,反而不美,你我雙方,說白了,便是利合則聚,利悖則分,如是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