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萊州,現在徐俊生已經將所有的力量都收縮到了萊州郡城附近,死死地扼守着紅河上最狹窄的那一段以及進入紅河流域的要道,而戰略性的放棄了其它的地方.齊退,自然是明進.隨着宿遷的五千援軍抵達,大明的先鋒部隊也就盡數到齊.宿遷也就有力量向外擴張,最先佔領的,就是張掖縣和酒泉縣,這兩個縣被徐俊生掘開兩條支流之後,幾乎盡數變成了灘途之地,本來這兩個縣算是萊州的膏腴之地,現在卻變成了百里無人煙的所在.
大明軍隊進駐這兩個縣之後,第一件事,就是搶通道路,其實在這些年來,因爲齊國曾經拼命地發展過水師,這兩個就在左近的縣,發展也是相當不錯的,最主要的就是他們的主幹道都是水泥鋪就的大道,大明軍隊要做的,就是清除這些道路之上的淤泥而已.這工作量,就小多了.
清理出了道路,便是沿着道路兩側開始整修原本的土地,該排澇的排澇,該培土的培土,上萬人經過近一個月的努力,終於整理出了大片的土地.
這兩條支流都是淡水河,河水氾濫之後,的確將這些地方受了大災,但同時,那些河底的淤泥卻也是最好的肥料,如果能在明春及時地播種的話,那麼可以預見到,到了明年的秋上,必然會迎來一個豐收年.
宿遷的兵馬,便主要佈署在張掖和酒泉兩縣,而螃蟹灣這一帶,則交給了關震的水師陸戰隊.這也體現了兩支不同部隊的分工,宿遷在接下來主要是從陸地之上進攻,而關震的隊伍,則要沿着紅河溯河直上.
宿遷本來已經將他的中軍搬遷到了酒泉,不過因爲周立護送的船隊再一次送來了大量的武器彈藥以及各類物資,所以他也就趕到了螃蟹灣,沒有想到,便看到了徐俊生弄出來的這些新鮮玩意兒.
當然,他們也沒有將這些當一回事.雖然有一些威脅,但威脅並不大,這東西想要發揮效力,就必須要突進到大明戰艦的跟前,問題是,他們也要有能力突進到戰艦的跟前啊.明目張膽的話,他們的機會不大,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偷襲了.
“政事堂什麼時候才能派來民政官員啊!”周立,宿遷,關震呆在溫暖的屋子裡,喝着小酒,聊着天,宿遷就不由得抱怨了起來.
“現在張掖也好,酒泉也好,越來越多的本地人從萊州逃了回來,說實話啊,安撫這些本地百姓,我們軍人當真是不擅長啊.明明是好事情,但我手下的那些大頭兵,有些時候楞是好心辦了壞事,前幾天還起了衝突,搞得國安的一名官員跑來找我的麻煩,只差指着我的鼻子頭罵了,說他們好不容易動員回來了這些人,要是被我們搞砸了,就要去告我們,你說這氣悶不氣悶.”
周立和關震都是大笑起來,他們兩人都是水師隊伍,可不會去管這些事,倒是樂得看着宿遷氣急敗壞.
“能怎麼做?無非就是委曲求全嘛,回來的,該建房子給建房子,該給糧食就給糧食嘛,該說好話就說好話嘛!”周立一隻獨眼灼灼發亮,笑得甭提有多開心了.
“你是不是還想說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宿遷惱火地道.
“那也是可以的.”關震大笑.
“老子們是勝利者.”宿遷大叫起來.
“沒辦法,我們佔了這塊地方,那這些回來的人,就差不多算是我們大明的子民了,宿兄,我想那些國安的官員,還是監察部的官員們都是這麼看的.”
“他們還沒有進入大明的戶藉冊呢!”宿遷惱火地道:”政事堂的那些人是怎麼辦事的?民政官再不跟上,我就要撒手不管了,誰愛管誰去!”
周立和關震相視而笑,都知道宿遷這不過是一句氣話罷了,後方官員還沒有來接手,這安撫地方的責任就在軍方,真要大撒把,那最後是要追究他責任的.
“陳大將軍要明春才能到,我們就不能先打一打試試看嗎?”宿遷嘆道:”現在我們有一萬五千兵力,再加上炮艇,飛艇,足以與徐俊生較量一番的.”
“打自然不是問題.”關震搖頭道:”關鍵是萊河那邊的危機還沒有解除,我們有了防備,倒不見得會有多少損失,但是萊州南岸二十餘萬百姓呢?要是咱們打得太狠,徐俊生撐不住了,真的掘堤放水,你不想咱們最後接手的是一個千里無人煙的萊州嗎?”
“這可真是千古難聞的事情,進攻者,居然被對手拿他們自己的人威脅着了.”宿遷哀聲嘆氣.
“齊國人現在雖然是我們的敵人,但百餘年前,大家不都是一家人嘛,同文同種,說着一樣的話,寫着一樣的字,徐俊生能幹這樣的事情,我們不能這樣幹啊.”周立也是無可奈何,”且等着吧,等國安那邊佈置妥當了,咱們再同時動手,大舉進攻的同時,必須要解決掉萊河的事情.”
“國安就能保證他們那邊到時候百分之百的成功嗎?”
“沒有誰敢保證,不過你們兩個也都知道,這一次爲了解決這一件事,朝廷投入了什麼樣的力量,如果這也沒有解決,那隻能說我們已經盡力了.”周立攤了攤手.
“也就是說,我的部隊還是需要做好兩手準備.”
“是的.現在不是已經再給你配備吹氣橡皮艇了嗎?到時候,飛艇會一直在萊河上空警戒,一旦出現問題,就會給你發信號,你要以最快的速度準備好這些皮筏子,或者就地佔據高處,至於那些百姓,我們只能說,盡力了.”
宿遷呆立了半晌,嘆道:”我是真不想當年楚國象州的事情再來一遍,當時的慘狀,你們是沒有見到啊!”
屋內三人都沉默了下來.
“喝酒,喝酒,盡人事,聽天命,無外如是罷了.”好一會兒,周立纔打破了沉默,舉起了酒杯.
三人的杯子碰在了一起,叮的一聲響,三人正準備一飲而盡的時候,外面卻突然傳來了震天的爆炸之聲.
三人都是一呆.
“不會吧?”幾乎是異口同聲,三人同時驚呼起來.
這種爆炸之聲,與大明的炸藥的聲響有着不小的區別,他們一聽就知道.這是齊人制造的那種劣質火藥.當然,這也只是與現在大明應用的炸藥相比較而言,大明最初應用火藥的時候,也就是這種水平.
可是白天才捕獲了齊人的一艘這樣的自殺小艇,晚上,難不成他們就來偷襲了嗎?
爆炸之聲連二接三地響起,這一下三人再無懷疑.
“幸得白天有了一些佈置,不然還真要吃上一個虧.”關震聳了聳肩,心有餘悸地道.
“徐俊生,不愧是齊國名將.”周立也是歎服不已.
三人一齊衝出屋外,登上了高處,只見萊河匯進大海的那一處,火光沖天.依稀可以看到一艘艘的小艇正在前赴後繼地衝了過來.
白天在見到了這種自殺性小艇的時候,關震就下令在入夜之後,便將一艘艘的水泥船推到這裡,拋錨沉下,中間只留下了極小的口子.這個夜晚,風雪肆虐,那些連夜偷襲而來的小艇顯然沒有想到明軍有這樣的佈置,還以爲這些船就是明軍的戰船,就這樣撲了上來然後引爆了自己.
明軍營地之中,警鐘長鳴,炮艇開始出動,戰艦沒有動彈,但一艘艘武裝商船卻是迅速開動了起來,在戰艦之外環成了一圈,這些武裝商船之上,一般都裝有一門火炮以及一些弩機等戰鬥武器.水師陸戰隊也迅速動員了一部分士兵上了商船,舉着大明1式,警覺地看着外面.
所有戰艦之上的探照燈齊唰唰地亮了起來,將整個海灣照得一片透亮.
來襲的這種白天見過的獨木舟起碼有數十艘之多,看到還是有十餘艘突破了水泥船的封鎖向着海灣之內駛來,關震的眉頭不僅皺了起來.
武裝商船之上的火炮開火了,但這種火炮的準頭欠佳,很難擊中這種賊靈活的小舟,好在炮彈落水掀起了巨浪倒是顛翻了幾艘.
商船之上的大明1式率先開火,一艘接着一艘小舟之上的敵人被擊中,緊接着,弩機也響了起來.
海灣之中,炮聲,槍聲響成一片,一艘獨木舟孤零零地衝破了火線,向着前方攔路的武裝商船發起了最後的亡命的衝擊.
弩機啉啉地拼命發射着,獨木舟上的兩人先後中箭,軟軟的重下,但那艘小舟仍然隨着慣性向前衝了過來,看到小舟之上哧哧冒起來的青煙,武裝商船上的士兵大駭之下,紛紛向着另一側跑去,不等他們跳下船,爆炸之聲便響了起來.
這艘被撞中的商船立刻就在水面上跳動了起來,一側高高翹起,將船上的弩機,火炮頃刻之間掀翻,骨碌碌地滾下水去.
隨着這最後一聲爆炸之後,海灣裡沉寂了下來,只剩下了探照燈的光芒在水面之上掃來掃去.看着這一幕的周關宿三人都是覺得有些牙疼.
“他孃的,還真是不要命啊!”周立喃喃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