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半山腰的一段還沒有完全峻工的城牆之上,秦武遙看着遠處的大海.白色的浪花泛着白沫,一波又一波地從遠方不停地推涌前進,最終撲在近前那銀白色的沙灘之上,直至力竭,這才又退了回去,然後退不多遠,就又被新一波的浪花給重新推了上來.
沙灘之上稀疏以長着一些高達十數米的高大筆直的樹木,那上面結着的果子叫做椰子,是這片海島之上獨特的產物,也是大明最爲暢銷的這些海島之上的水果之一.
“這裡真美!”秦武深深地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情不自禁地對身邊的兩員武將樊昌與慕容復兩人道.
這裡,的確是一道盛景,陽光,沙灘,海浪,仙人掌結合在一起,足以讓秦武這樣的人留戀忘返.只不過他的這番感慨,如今卻是所說非人了.無論是樊昌也好,還是慕容復也好,在他們的眼中,這裡與芭提雅別處似乎並沒有什麼不同的.如果非要說的話,尋就是這裡這一大片白色的沙灘與別處大不相同,能讓他們多看一眼.
“這裡是一處登陸的好地點.”樊昌指着前面那長長的寬闊的沙灘道:”有足夠的緩衝餘地讓敵人建起灘頭陣地,然後再發起進攻,對於進攻者來說,倒是隻能在這道山樑之上建立起防守陣地.”
慕容復連連點頭:”寧侍郎對這裡的水深作了勘測,別看這種沙灘似乎延伸到了海洋的深處,其實根本不是那麼一回事,往前十幾米,水深便成陡崖似下降,從水深不過沒膝,一下子便達到了數米甚至數十米深,這使得大型的戰艦也能逼近海灘,而小型的船隻甚至能夠藉着這海浪衝灘直上.”
“我們的火炮射程能達到那裡?”樊昌看了看腳下,又看了看遠處,問道.
“差不多能覆蓋整個沙灘吧!”慕容復笑着道:”陳慈將軍也認爲敵人一旦在芭提雅登陸作戰的話,那麼最佳的選擇點一定會在這裡,所以我們在這裡爲他們設下了死亡陷阱,在裡的防守也是最強的,佈置了數十門火炮,到時候,這片山坡之上,會埋上無數的地雷.到時候,讓那幫西方的鄉巴佬們見識見識熱兵器的威力.”
樊昌張了張嘴,半晌才道:”寧侍郎不是說要儘量地多捉這些人當俘虜然後賣去當苦力嗎?全都弄死了,可就一錢不值了.”
“樊兄弟,這率先登陸的一定是最爲精銳的部隊.而這樣的人,都是有着自己的驕傲的,我只問你,要是你被俘了,你會去做苦力嗎?”慕容復問道.
“我寧可死!”樊昌斷然道.
“這不就得了,那些人既然是精銳,自然也有着與我們一樣的驕傲,不管是什麼人,不管是哪裡的人,此心同彼心.”慕容複道:”我敬重這樣的人,喜歡這樣的人當我的朋友,但我卻討厭他們是我的敵人,既然是敵人,不妨就早早地將他們幹掉算了.”
“說得極是.”樊昌一副受教的模樣,”把他們的精銳幹掉了,剩下的那些渣渣就好對付了,想來他們也是不要臉的.”
“就是這個道理!”兩個彪形大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副英雄惺惺相惜的模樣彼此相視而笑.
這情景看得秦武身上一陣惡寒,這麼好的一副絕美山水畫,轉眼之間就被這兩個傢伙弄得血淋淋的,等他回過頭來,再看向那片銀白色的沙灘的時候,美景已是不再,眼前出現的卻是炮火連天的場景,無數的殘臂斷肢在天上飛舞,無數的鮮血將這片銀白色的沙灘染成了鮮紅.
“走吧走吧,真是後悔帶你們來這裡看風景!”秦武搖了搖頭,”去那邊的堡寨看一看吧,那裡還有很多人在幹活嘛!”
秦武揹着手,率先向着山頂方向走去,跟在身後的慕容復與樊昌兩個還在喋喋不休地討論着如何才能更有效地殺死更多的敵人.
樊昌是秦武的親衛統領,自然會一路隨着秦武,而慕容復則是寧則遠等人派來協助保護秦武的,秦武的身份太過於敏感重要,而芭提雅現在並不是完全安寧,別說出事兒了,便是秦武受到一些驚嚇,這些人恐怕也會寢食難安,慕容復是一員悍將,他率領的兵馬,都極擅長於這一次秦風要來的這種山地中的作戰.當然,除了這兩個明面上的人物之外,王先榮的鷹隼也分出了一部分人手在暗地裡跟隨.當然,這些就不會讓秦武知曉了.
站在已經完工的堡塞向下看去,一道長長的蜿蜒彎曲的城牆在半山坡之上猶如一條灰色的長蛇靜靜地臥着,一些還沒有合攏的缺口,密密麻麻的人羣正在揮汗如雨地工作着.
看了片刻,秦武突然指着一處地方問道:”這些人中,怎麼還有許多人戴着鐐銬?”
“殿下,那是一些芭提雅人,他們嘛,自然是不安分的,不給他們戴上鐐銬,怎麼讓他們老老實實地幹活?”慕容複道.
“還有不服氣地芭提雅人?”秦武眉毛一挑.芭提雅是當初寧則遠決定要徹底清除的一個族羣,曼珠港,芭提雅兩戰,殺得血流成河,最後更是多達數十萬人,被押送去了大明本土,充實到了例如涔州這樣地多人少的區域,關在一個個的農莊之中爲大明創造着財富,芭提雅剩下來的那些人,就全是在過去與大明有過合作的了,也就是芭提雅嘴中的叛徒,這些人已經沒有退路,除了跟大明合作,他們再也沒有其它的選擇.
“殿下,芭提雅可是一個人口過百萬的國家,不管怎麼抓,怎麼殺,又怎麼可得殺得乾淨呢?您看這莽莽蔥蔥的叢林,內裡便不知還藏了多少芭提雅人,他們就像老鼠一樣躲藏在林子之中仇恨地注視着我們,隨時準備跳出來咬我們一口呢?這一段時間來,我們已經逮住了不少了.”
“他們居然還敢露頭?難道不知道一露頭就會死嗎?”秦武有些不太理解.
“殿下,當初雷總裁便知道會出現這種情況,所以留下了一個棋子,使得這些人便猶如飛蛾撲火一般,一波一波地跳出來,省了我們不少事呢!”慕容復笑着,語氣裡對西馬尼拉公司的總裁雷衛充滿着佩服之情.
“什麼棋子?”秦武好奇地問道,究竟是一顆什麼樣的棋子才能讓這些芭提雅人明知危險不已,卻仍然樂此不疲呢?
“當初誅殺芭提雅王族的時候,雷總裁特意留下了一個十五歲的芭提雅王子沒有殺死,現在,他就在我們腳下的某一處地方幹活呢!”慕容複道.
“讓一個王子幹活?”秦武皺了皺眉頭,在他的心中,芭提雅王室不管怎麼說,也是身份尊貴的王族,這樣的人可以殺死,但羞辱就有些過了.與秦風這樣的老一輩的人所認爲的王候將相寧有種乎,所有人都是平起平坐,皇帝輪流坐,今年到我家的念頭不一樣的是,大明的第二代,即便是秦武這樣受到秦風言傳身教的人,其實已經有了很多的與父輩不一樣的理念了.
“當然,所謂的幹活,不過就是做做樣子而已.目的就是讓他公然地出現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我們還當做不知道,把他當成一個普普通通的芭提雅人.這樣一來,消息傳出去之後,那些逃亡的芭提雅人便想盡辦法地想交將這位救出去,一批批的來,一批批的被我們殺死,這可比我們進山逮他們容易多了.”
“倒也真是一個好辦法!如果把這個人供起來,那些人反而是不敢來了.”秦風點了點頭,”不過那些人也不是傻子,如此三番之後,他們還肯再來?”
“說起這事兒,末將就不得不對雷總裁服氣啊,每一次抓殺這些傢伙之後,他總是能讓這些芭提雅人認爲只是一些小小的環節沒有處理好才帶來了這樣的滅頂之災,下一次只要注意到這一點,就會成功.”慕容復大笑起來:”可是他們改進了這一點,那一點又會出現問題,因爲雷總裁總是會讓他們不斷地認爲自己出現各種各樣的漏洞.”
雷衛是誰?他是曾經的楚國內衛的大統領,就算沒有郭九齡當年的幫助,他坐不上內衛統領的位置,但能成爲這個位子有力的競爭者,本身就說明了他的能力沒有絲毫的問題.他之所以被派遣到了馬尼拉這個地方,主要就是他當時的行爲,在楚地可謂是招了衆怒,很多的楚人並不仇恨明人,但卻異常仇視這位曾經的內衛統領,要是讓他還呆在那片大陸之上,指不定什麼時候就被人在月黑夜風高的夜晚摘了腦袋去.
秦風把他派到這裡來可不是發配,而是對他進行有效的保護,雷衛以及他的家人,現在可都是在這片海域之中,雷衛的家人,就生活在硯港,而雷衛本人,在馬尼拉也可謂是位高權重,即便是陳慈也對他敬重幾分,如果寧則遠不來這裡的話,他就是這裡最高的統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