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月缺花殘(6)

“你爲什麼不說話?你說話啊、你說啊!”嵐溟沉默的越久,小月牙的心裡就越不安。

“月牙……我來花家寨……是有原因的……”

“原因不是我?”

“……”

“那是什麼?”

“這件事情,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小月牙怔怔的看着他,原來這些日子,他一直有事情瞞着她,可是她卻一點也沒察覺。花百溪聽到兩人之間的對話,他便知道,這件婚事基本沒問題了。

“嵐公子,我剛纔跟你提的事情,你考慮的怎麼樣了?”

“他不會答應的!”小月牙憤怒的喊出聲。

“花寨主,你希望,令愛什麼時候和我完婚呢?”

“明天。”

“……你瘋了……你瘋了!!”小月牙不敢置信的看着嵐溟,“我不知道你要的東西是什麼,你竟然爲了這個要娶花杏……你愛她麼?你愛她麼?!”

嵐溟彷彿沒有聽到小月牙的質問,他只垂着眼瞼,聲音無喜無悲。

“那就明天吧。”

花百溪滿意的笑了。

“如果沒有什麼事情,晚輩先行告退。”嵐溟說完後,轉身離開房間。

小月牙狠狠地瞪了花百溪一眼,轉身追了出去。

“嵐,你知道你剛纔答應了什麼嗎?你要娶花杏,你要娶一個你只見過幾次的女人!嵐你是不是瘋了、你是不是生病了?——你跟我一起去看郎中,你跟我一起去!”小月牙用力的扯着嵐溟的衣袖,想要把他拉住。

嵐溟只快速前進,走回房間以後,他用掌風猛地關上門。

跟他一起進屋的小月牙氣急敗壞的把桌上茶具全部掃到地上,再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放聲大哭——

“你要跟別人成親了!你不要我了、你不管我了!——”

“月牙……”嵐溟的聲音是前所未有的沉重,“我有話要跟你說,你先別哭……你,聽我說。”

小月牙慢慢止住了哭泣,她看着嵐溟,臉上還掛着淚水。

“那樣東西,對我們來說,非常重要。”

“……你要說的,就是這些麼?”

“我遲早都是要成親的……遲早都要成親。”

“你想成親?……你如果真的那麼想成親的話,我可以嫁給你啊。”小月牙把手掌放在自己的胸前,她滿懷期待的看着嵐溟,她多希望,之前在花百溪面前發生的事情,都是假的。

“我跟你成親,你爹會把那樣東西給我麼?”

“……你說的那樣東西到底是什麼?如果你真的想要,我們可以一起去搶啊?——”

“你們花家寨的鎮寨之寶,你覺得我們搶得過來麼?”

“……”小月牙張了張嘴,沒能說出話。

“明天,如果有空的話,就來喝喜酒吧。”嵐溟低頭看向她,微微笑道。

小月牙的眼淚一滴滴的砸下來,她一邊搖頭一邊後退,嘴裡不住的念着:“你不能娶她……你不能娶她……你根本不愛她啊……”

“我的確不愛她,同樣的,我也不愛你。”嵐溟看着小月牙的眼神,沒有絲毫變化。

小月牙驀地笑了。

她用力的抿住嘴巴,臉上的淚也忘記用手去擦,她看着嵐溟,眼裡多了一絲乞求。

“再多給我一點時間,你一定會愛上我的……”

“別再執着了,我明天就要娶妻了。以後的路,你一個人……多保重吧。”

以後的路……

你一個人……

多保重吧……

門外偷聽的連翹,震驚的擡起頭,她猛地伸出手就要拍門,幸好肉肉及時攔住,拖着她將她拽到樹後。

“連翹,他們的事情,你不要過問了。”

“我怎麼能不過問?你剛纔也聽到了,嵐大哥要娶花杏——他怎麼能娶花杏?他怎麼能、對小月牙說那樣的話?”

“連翹,他要娶花杏的理由,已經說得清清楚楚,你也聽到了不是麼?”

“對,我聽到了,他是爲了那個什麼什麼重要的東西?他怎麼能這樣呢!”連翹的聲音突然變大,肉肉趕緊捂住她的嘴。

兩個人的位置距離嵐溟的房間不算遠,肉肉看了看四周,拽着她的胳膊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你跟我來。”

連翹還掙扎着想要回去,她幾乎可以感覺到小月牙的絕望,她一定、一定要討個說法!

肉肉把她帶到自己的房間,隨手關上了門。

“我要去問問!”連翹還執着的要去找嵐溟,肉肉用雙手扶住她的肩膀,將她按在了椅子上。

“連翹,我知道你和小月牙關係好,可是事情已成定局,你問了又如何?”

“什麼叫已成定局?我、我可以跟他好好說說,我可以告訴他,他如果娶了一個他不愛的女人,他會一輩子都不幸福的!”

肉肉拎起茶壺的手頓了一下,他的臉上閃過一抹無奈,繼而低頭倒茶。

“連翹,我問你一個問題。”他將手裡的茶杯塞到連翹手裡,拉過一旁的凳子,正對着連翹坐下。

“什麼問題?”

“如果在以後我們和魔族的決戰中失敗了,你覺得蒼無會變成什麼樣子?”

連翹怔住,她想了想,猶豫道:“會……很慘?”

“怎麼個慘法?”

“我、我不知道……”連翹只知道,如果戰爭失敗了,蒼無上居住的人類的生活會很不好,至於怎麼個不好,她是說不上來的。

“那我告訴你吧。”

“……”

“如果,魔族一統蒼無,那麼從那以後,人類都將淪爲奴隸。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會武功的,全部都要被殺,不會武功將會失去一生的自由,活得跟狗一樣。而他們的孩子,將會從一出生就沒有家的溫暖,沒有親人的疼愛,甚至沒有一個笑的理由。他們會被關在一個漆黑的地牢,會有一個個的妖、魔、鬼、怪來看他們,看中了便買回去,想做什麼都可以。他們將一輩子活得沒有尊嚴,不管是軀體還是心靈,都任其踐踏,就連死,也得經過主人的同意。”

“……”連翹呆呆的看着肉肉,聽着肉肉的描繪,她的腦海裡也跟着浮現出那些畫面來——漆黑的地牢,關着一羣瘦骨嶙峋的小孩,當房門被打開有陽光照進的一剎那,他們一個個向後爬去,臉上只有驚恐。

連翹猛地低頭喝了一大口茶,那種畫面,她連想想,都覺得心縮成了一團。

“所以,連翹,嵐溟他沒的選擇。”

“……有那個東西,我們就會贏麼?”

“不一定。”

“……”

“但是我確信,如果沒有那樣東西,我們一定輸。”

連翹有些顫抖的放下茶杯,她看着肉肉,眼裡充滿了擔憂。

“可是,小月牙怎麼辦?”

“小月牙的幸福,不應該寄託在嵐溟的身上,嵐溟也已經做到了最絕情的那一面。”

“最絕情的那一面……”連翹喃喃道。

是啊,她都還記得呢,之前她在門外偷聽到的,嵐溟的話。

她不滿,她憤怒,她覺得嵐大哥不應該對小月牙說這麼殘忍的話……可是現在肉肉一提點,她突然明白,嵐大哥是要讓小月牙徹底死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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