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卓終究沒給劉靜任何答案。他不是傻子,何況劉靜表達的這般明顯。只是人倫道德束縛,王卓之所以變成人混跡都市做神棍,就是爲了努力賺錢贍養父母。待父母百年之後,他會把全部家產送給弟弟。若是五十年之約沒到,他就躲進二龍山最深處好生琢磨何爲長生。
若是給了劉靜希望,到時候父母會很生氣很傷心,劉青山不會再管自己到底認識程前還是孫前趙前,若是阻止不了必然大罵一場至此老死不相往來。王卓不在乎劉青山,他只在乎王守義和劉淑珍。
不給答案就算了,王卓還對劉靜說讓她不要再胡思亂想。“我不管你要有什麼行動,從今天開始我不會再出現。我在國安領了一份工作,至於具體是什麼有保密政策在,到時候我和你嫂子進去之後就不出來了,不是我們不想出,而是國家不讓。如果運氣不好攻關的項目失敗,我們大概會在幾十年後纔會再在陽城出現,如果一切順利,人間就再沒有你的大哥。”
劉靜怔了許久,她腦子紛亂至極。王卓從來沒騙過她,這點她可以缺點。
只是她不知道爲什麼看不到大哥的時候總習慣拿他與她見過的所有優秀男孩對比,他沒上過大學,嘴裡說不出太文雅的話,做不起太過高科專業的工作。可就是這樣一個人能讓她認爲只要他出現,這個世界所有自認出色高人一等的男人都會成爲附庸。沒有任何理由,從小到大都是如此認爲。
不在眼前的時候朝思暮想,等終於相聚,鼓起勇氣表達內心的想法換來的卻是訣別?
劉靜已經猜到了王卓會拒絕,她毫不在意。每當夢中她和王卓手牽手後,夢裡所有人的笑臉都會變得支離破碎拋棄了她。她醒來後全身發抖,她知道如果王卓不管不顧要了她的後果。但心裡總有個魔鬼在她耳邊細語,哥哥是她的。誰都搶不走,哪怕幾十年她也會等。待父母死盡,兄弟半隻腳入土,兩個白髮蒼蒼的老人在一起就算轟動社會又怎樣,她認爲到時候沒有人會惡意的攻擊,只有誠心或者敷衍的祝福。
劉靜故作笑容滿面的離開,春日陽城的晚上還是很冷,在王卓眼中劉靜背影好像凍得發抖。
奔馳車在學校門口停留片刻後才疾馳而去,陰影中把奧迪換成了寶馬x5的徐家兄弟面面相覷。
徐少給自家大哥扔了顆煙,“調查出這人是底細了嗎?剛纔我怎麼看到劉靜躺在他肩膀上。不會是情哥哥吧?”
徐至瞥了眼徐少,“妹妹躺哥哥肩膀上很正常,你要是我妹妹我也讓你躺。”
“讓您失望了,你那辣眼睛的狐臭我是絕對不會靠近你一米範圍內的。”
徐至冷哼了一聲,而後說道:“我問了很多人,包括咱爸在公安系統的學生。劉靜親哥哥叫劉志,年前的時候是北河警察局的事業編,她爸劉青山當上副縣長後就把劉志安排到了六戶縣人事局。劉青山有姐姐和弟弟,符合今天兩人的就是他姐姐家的兩個孩子。老大叫王卓,職業聽說是瓦匠,老二叫王強是師大的學生。”
徐少愣了愣,指着已經消失的奔馳車道:“瓦匠開比x5貴一倍的奔馳越野?我知道現在技術工種賺的多。但你確定他是瓦匠不是包工頭?”
“我怎麼知道,他就不行彩票中獎中了五百萬?”徐至吐出口煙氣道:“再說我得到的消息早就落伍了,他現在是什麼職業或者做什麼買賣誰都不知道。不過既然是不是劉靜的親哥,我們就不用理他。”
徐少點了點頭。臉色略有黯淡,“下午排練她都沒來,看來她真的煩我。”
“行了。把她讓給我就是。我們的目標一致,劉靜只符合放在家裡當紅旗。”徐至呵呵一笑,啓動寶馬發動機道:“走吧,步家的大少爺邀請咱倆去他家的ktv,他說最近來了好幾個師大的小姑娘都是原封,我們先來個外面彩旗飄飄纔算對得起年少輕狂。”
徐少皺眉道:“步金鬆?他都臭大街了你還聯繫他幹啥?我不去,他就是一神經病。我怕他把我傳染了三觀也變得扭曲。”
“一起去吧,不知道他哪根筋搭錯了線,我下午的時候見到他感覺像換了個人似的。萬一這小子恢復正常,有個大土豪做朋友我們也能減少不必要的開資。”
王卓把車開到自己別墅門口正要開門下車,手機鈴聲響起,來電是樑丘子。
接起電話,樑丘子的聲音顯得極爲疲憊道:“師兄,華晨把格莉絲趕到了俄羅斯,那小娘皮還挺生猛,要是我單獨碰到她怕是得不到好。”
王卓笑道:“怎麼,她和金丹修士境界相當?”
“倒沒那麼厲害,單打獨鬥我不怕她,只是我進去之後她家別墅他孃的一屋子吸血鬼紅眼睛瞪着我,一個個攻擊手段和普通人差不多,但身體卻堅韌牢靠,我手裡沒有強勁攻擊根本殺不死他們。”樑丘子嘆了口氣,這就是快要絕了傳承的小門小派的悲哀。他只有他師傅佛道士留給他的佛珠護體,至於說對敵,佛珠對鬼族比較犀利,對上吸血鬼則差了不少火候。若不是周華晨這隻大螳螂,兩把大刀每一刀都帶走數個吸血鬼的性命,樑丘子怕是要學老和尚坐在地上,什麼時候度化了這幫吸血鬼吃素他大概才能跑出來。
王卓沒搭理樑丘子伸手管他要法器的隱藏含義,“首尾怎麼處理的?”
“一把火搞定,除了格莉絲和她管家之外全都燒成了渣,她公司幾個手下聽說辦事處着了火都從上興趕回來,我和華晨看了,他們只是普通的打工仔,中間可能聯繫上了格莉絲,二話沒說就買了回京城的飛機票,只是你大舅的招商引資大概是黃了。”
王卓笑道:“破財也比請了個瘟神回家好,你沒和格莉絲聊聊人生什麼的?聽說她長的很漂亮。”
“紅粉骷髏而已,華晨警告她若是再來華夏。就要去她老家把她家所有女人生吞活剝,男人的頭顱掛在大本鐘上給世界報時間。她見了華晨的手段極爲懼怕,最後雖然不甘心,但還是保證不會再來華夏。”
既然較爲輕易的解決,王卓就不再多說什麼,劉青山招商引資沒了博裡公司還有一家資金在天涯穩居前三的企業投資,有命在比什麼都強。和樑丘子結束通話之後王卓又給彭利光打電話,彭利光卻一直都在暗中對樑丘子和格莉絲進行監控,竟已知道格莉絲已經跑到了莫斯科,明天就會飛回倫敦。
就在掛斷電話的時候。彭利光忽然輕聲道:“王師,有句話我沒想要和樑師說。”
王卓瞬間就想到了樑丘子身邊的周華晨,乾笑道:“那你準備和我講?”
彭利光嘆道:“今天咱們的人拍到了周華晨的臉。王師,當初您爲了抓他出動了整個陽城的警察和武警,爲了他瞬間有八個警察被碎成了肉渣。現在他出現在樑師身邊我也不想多說,只是希望您和樑師能管好他,小心農夫與蛇的故事。”
王卓保證周華晨再不會隨便殺害無辜的凡人,之後彭利光告訴王卓他明天會和軍區的人去上興,通知上興政府二龍山成爲軍管區之事。順便拿出部分建療養院的專項資金與政府合作讓劉家溝村民儘快搬出來,他問王卓明天跟不跟他去。
明天就是金雲和胡菲菲回國的日子,王卓自然不會回去。讓彭利光多費心,劉家溝只要留他一家就行。外圍可以拉上鐵絲電網,任何人以後都不許再進二龍山山脈一步。
商量好大概,王卓回到別墅將自己鎖在臥室練了一夜的七變經,第二天與弟弟王強吃過早餐。王卓就開車到了陽城機場。
金家的私人飛機到達陽城的時間是上午十點,王卓一直在車裡安靜的等待順便聯繫白晶,只是白晶的電話從早上到現在都不在服務區。大概九點多的時候。熊雙銘兄弟帶着幾個手下開車而來,其中只有司機的是輛六米的加長版的勞斯萊斯。片刻後又有輛高級房車停在勞斯萊斯旁邊,下車的幾人看樣子認識熊雙銘,雖然隔了三十多米遠,王卓還是清楚的聽到房車是專門來接依舊昏迷的胡菲菲。
時間很快就到了十點,熊雙銘和兩個精幹手下以及胡家的員工已經去了接機口等待,王卓也啓動車子,停到熊二附近搖開車窗。
熊二最近大概是把毒戒掉了,原本仰天流淚的傻x樣消失不見,人雖還是乾瘦但明顯多了一絲健康和精明的意味。自從奔馳車過來他和手下就一直盯着這邊,見車停下手就全都放在了腰間。
現在黑澀會不好混,到處都是各個老大派出來的殺手,熊大熊二從出道開始就沾染了無數鮮血,每次外出自然都是小心翼翼。車窗徹底打開後,已經把手槍拿出來的熊二愣愣看着王卓那張似笑非笑的臉。
飛機很準時,站在接機口的王卓已經看到了走在前面的章建和金國華,以及金雲的爸爸金憶東。熊大和他手下拎着行李箱走在中間。之後就是時隔半年未見的金雲,一時間王卓竟又想起大家在莫斯科一起洗澡的時候。
而此時的金雲瘦了不少,泰國的陽光將她的白嫩肌膚曬成了小麥色,就算戴着墨鏡王卓也能感受她憔悴的雙眼。而在金雲身後是一對年齡在四五十歲間的憔悴夫妻,他們的員工扶着把手推車,被包裹的極爲嚴實的胡菲菲躺在上面,呼吸雖是平緩,可雙眼緊閉如同沉睡。
走到了門口,金國華已經看到了王卓。笑着指着王卓和金憶東介紹什麼,金憶東上下瞄了幾眼王卓後就與金國華先上了車。
金雲此時正魂遊天際,半年來爲了治療好友她和胡家快要逛遍了世界,尋找諸多名醫都分析不出胡菲菲的病情。正想着接下來去哪兒給胡菲菲看病時,忽然感覺眼前多了個人擋在她面前不動。
擡起頭,金雲看到一個男人正對着她微笑,這男人沒有電影裡男神的帥氣,可笑起來就會讓人有種想要把他放在懷裡使勁兒揉搓安慰的衝動,加上身上那股難以形容吸引人的氣質更讓他成爲成年人裡的萌物。
和王卓對視良久,金雲才忍不住痛哭出聲。上前狠命的抱住王卓鬆不開,淚水打溼了王卓的耳根,滲透入了衣服。
直到胡菲菲的推車到來,金雲才把墨鏡摘下來,眼眶紅腫拉住王卓的手,指着胡菲菲哽咽着說不出話來。
王卓深深的嘆了口氣,“走吧,回去再說。”
熊二將奔馳車開至接機口,爲金雲打開後車門。金雲卻是避開他走向副駕駛的位置,熊二第一次看到金家的獨苗。對着王卓豎起大拇指後快步走向後方自己的車。
顯得龐大的車隊離開陽城機場,金雲側着臉看向兩旁的樹木,沉默了足有五分鐘才輕聲道:“這半年…你去了哪兒?”
王卓點上煙,吐了口煙氣道:“不可知之地,也許那裡我一輩子都不會再去。”
“你答應過我,等你回來後就能治好菲菲。”金雲轉過頭來看了眼王卓身上的衣服和這輛價值不菲的車,“我爺爺認識你?你肯定回來一段時間了吧,莫斯科的小瓦匠開豪車,穿着名牌衣服。爲什麼不給我打個電話?我的手機號一直都沒變。”
王卓道:“剛回來的時候就給你打過電話。只是提示你關機了。”
金雲想了想後嘆道:“給菲菲治病的時候不許攜帶一切電子設備,當時你說你兩年後回來,我關機時真的心血來潮怕關機接不到你的電話,沒想到我的感覺真準。那之後呢。難道我關了一次機你就再也不給我打麼?”
王卓苦笑,看着前面打頭的勞斯萊斯道:“你爺爺要給你個驚喜,而且那時候就算我出現也沒有手段治好胡菲菲。就算是現在也都沒把握,只是認識的人多了。能治好的機率就大了一些。泰國的那些法師是怎麼說她的病情?”
提起胡菲菲,金雲的眼圈又紅了,“去的時候白龍王已經死了。他的繼承者給我們介紹了許多法師,他們都說菲菲中了降頭,身體裡有邪惡之物。只是他們不敢動手,因爲那邪惡的東西太過可怕,但凡他們用手段將其逼出來或者試着控制它,不僅菲菲會死,就連他們也會跟着死。胡叔叔聽了法師的話頭髮一夜就白了,去印度請了佛門高僧驅邪,有個聽說非常有道行的高僧又說菲菲根本沒有毛病,身體裡也沒有邪惡之物,反而是聖物與他們佛門有很深的緣分。讓我們安下心來,時間到了菲菲就會自己醒來。王卓,不管怎樣我與菲菲在莫斯科認識了你,如果你把我們當朋友,還請你幫忙把菲菲治好!”
金雲說着,淚水止不住流下來。她自認她們若是沒去鋼琴師的葬禮就不可能認識王卓,之後的小恩小惠早在他將她們從紫倩月和烏勝手中救下就已經還清,相反她們還欠王卓一條命。
回到了華夏,金憶東就派人去南方將紫倩月她媽身上綁了石頭投進了湖裡,只是被金雲知道後阻止下來,她和紫倩月有很深的仇恨,可紫倩月同樣是個可憐人。爲了富貴榮華丟了卿卿性命,金家犯不上再沾染她家的鮮血。
只是她忘了,紫倩月是她媽的生命支柱,早被駐莫斯科領事館告知紫倩月確定成爲失蹤人口,她媽在殺手走之後,終於崩潰又哭又笑着投湖自盡。
世間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王卓又嘆了口氣,紫倩月僅剩的頭骨已被他葬在地府別院中,現在想來當時他和兩個女孩兒言行舉止是多麼的幼稚,但那時沒有紅塵的爾虞我詐,或許是今生最爲快樂的時光。
到了市區之後,王卓讓金雲聯繫胡菲菲的爸爸胡光明,讓他把胡菲菲送到樑丘子的別墅。
“樑丘子?”金雲手捧電話皺眉道:“他不行的,之前胡叔叔就請他去看過,他胡亂說了幾句轉身就走,這人好像是個騙子。”
王卓輕笑道:“他倒不是什麼騙子,聽我的便是。”
茫然傍徨半年的金雲找到了主心骨,火爆略有刁蠻的個性在王卓以人身出現後就隱藏了起來,現在王卓說什麼就是什麼。撥通了胡光明電話後,請他讓司機開到王卓提供的座標。之後又告訴了行駛在前面的金國華和金憶東。
金國華明顯對這等神怪玄妙的事兒很感興趣,讓金憶東和章建回去處理過年前後積攢下來的集團業務,自己則帶着熊家兄弟也跟着胡家去往樑丘子別墅。
待馬上到了別墅之後,王卓才聯繫上一直都打不通電話的白晶,告訴了她位置後,白晶說半小時內肯定趕到。
車隊進了別墅大門停好車後,樑丘子和周華晨已經出來迎接,胡光明以爲金雲又聯繫到了高人,沒想見到的又是樑丘子那張可惡又高傲的臉,登時回頭對金雲苦笑道:“這騙子拿了我二百萬,小云你怎麼又把他推出來坑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