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迅速轉身回頭看了一圈,周圍仍舊是空蕩蕩、霧朦朦的,除了我和那位老先生以外根本沒有任何人。
睜大眼睛我這纔看清那個老者一直盯着的其實並不是我胡君堯,而是我的後面!
心裡面猛地一冷,寒毛乍起的瞬間我就明白了——怪不得我一直覺得後面好像有人在朝我噗噗地吹涼氣呢……
“老夫可不管你是什麼厲鬼冤死鬼,再敢不聽好言相勸、不趕快走開的話,老夫就不客氣了!”
那個老先生盯着我的身後一邊正色警告,一邊擡手從脖子上面取下一塊黑色的東西衝着我晃了晃。
“又是一個不見棺材不掉淚的主兒!識相走開了就好,只要你以後不再繼續糾纏人家年輕人,老夫也犯不着跟你一般見識!”
老先生這才神色輕鬆了起來,招手示意我過去。
我趕快大步流星地走了過去表示感謝。
“沒事兒沒事兒,正好碰到了就幫你一把而已……”老先生擺了擺手,示意我不必客氣,還是先離開這兒再說。
由這位老先生一塊同行,僅僅不過數分鐘的工夫而已,我們就一塊來到了那條我所熟悉的小路——看來民間所說的鬼迷眼、鬼打牆真是不可思議,這兒距那座老墳塋似的土丘最多不超過一百米,但我剛纔竟然一直找不到,幾次都是又轉了回去!
來到小路上我這纔再次道謝過後問老先生是怎麼回事兒。
老先生告訴我說,剛纔那個地方是座老墳頭,周圍陰氣很重,有個女的腸子內臟都流出來了,倆手血糊糊的,看來生前應該是死得很慘,她一直在我後面吹我頭上和肩膀上的三盞燈。
“吹我頭上和肩膀上的三盞燈?”我怔了一下突然想到村裡面老年人常說陽世之人身上都有三把火,火旺運氣旺、火弱時運低,而且火弱的時候還容易出事兒撞邪啥的。
“嗯,你左右肩上的兩盞燈差不多已經熄滅了,只要再等上一會兒工夫,等她把你頭上的那盞主燈一吹滅,你就會被她徹底給迷住,就會莫名其妙地自殺……”
那個老者瞧了瞧我,然後把他戴在脖子上面的那個黑色的吊墜兒再次取了下來遞向了我,“你這段時間陽氣弱、時運衰,容易撞邪。喏,這個送給你吧,你把它戴在身上就沒有亂七八糟的東西敢跟着你、招惹你了!”
“不不不,謝謝老先生,您的好意晚輩心領了!”
低頭瞧了瞧老先生手上的那個佩飾,見它並不是普普通通的佛像觀音像的小吊墜兒,而是一個黑色的、模樣非常稀奇的怪獸造型,估計非常值錢,所以我趕快擺了擺手表示謝絕。
老先生好像看出了我的心思一樣勸我說,這個東西雖然辟邪效果極好但不是金子翡翠,就是用石頭根子雕的,不值啥錢,小夥子你就放心拿去吧;一直把它戴在脖子上也免得你再撞邪,但是不能讓別人看見,被人見了容易失靈的……
推讓再三,見那位老先生是真心實意地相贈,我只好道謝過後雙手接了過來——這個能夠辟邪的怪獸造型我從來沒有見過,形如猛虎卻頭生獨角,最奇特的是它居然長了六隻耳朵……
我摸了摸口袋,正想瞧瞧能不能給老先生些錢略表心意的時候,那位老先生卻是手撫頜下短鬚眯縫着眼睛一直打量着我,繼而大拇指又在食指中指無名指上面掐掐點點了起來。
“呵呵,小夥子你天命駁雜、運交華蓋,卻也有幸遇到了貴人啊!”掐指沉吟了一會兒工夫,老先生突然展眉笑了笑。
“是啊,如果這次不是遇到老先生您的話,我這次……”
“不要誤會,”那老者立即擺了擺手正色說道,“老夫說的貴人是那個姓聶的小丫頭,人家用自己近二十年的陽壽來幫你家延緩災殃,不是你家的貴人又是什麼。”
“老先生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立即警惕了起來,暗暗保持着戒備故意裝出一臉茫然不解的樣子問道。
“呵呵,小夥子你挺謹慎的,”那老者點了點頭,“如果老夫沒有算錯的話,你應該是想要前往陽臺宮去確認一下。不過就算你找到海清道長,他也算得跟老夫一樣——‘千斤活肉’的劫數災殃確實是不好禳解啊!”
見那老者說得如此清楚明確,我只好轉而問道:“老先生您是聶曉婧的什麼人?是她爺爺還是她師傅?”
“你猜錯了,都不是。姓聶的那丫頭與老夫非親非故、她也從來沒有見過老夫,否則的話那丫頭即將面臨殺身之禍,老夫不可能不去救她的,”那老者淡淡地回答說,“剛纔幫你一把,只不過是正巧順道而已。”
“你說什麼?聶曉婧她,她即將面臨殺身之禍?”聽對方如此一說,我暫且顧不得追問他的身世以及與聶曉婧的關係,於是急忙睜大了眼睛。
“沒錯,”那老者點了點頭,“明天上午,她應該死於王屋山深處並且屍骨無存——小夥子你不要胡亂猜測、輕舉妄動,老夫與許心正他們根本不是一路人,況且你也遠遠不是老夫的對手,這個方面你就儘管放心好了。”
“老先生你是怎麼知道的呢?”雖然對方提醒我不要胡亂猜測、輕舉妄動,但我仍舊做好了隨時動手擒住他的準備。
“老夫粗通相術與太乙神數,不但推算出姓聶的那丫頭明天將有滅頂之災、殺身之禍,而且也推算出此事亦有轉機。”
“原來是這樣啊,請問老先生,有沒有辦法讓聶姑娘免掉明天的災殃呢?明天具體在什麼地方?我馬上回去報警。”
我仔細瞧了瞧那老者,發現他古井不波、坦然平靜,絲毫沒有故弄玄虛和陰險兇狠的樣子,於是立即打消了動手的打算、問起了我最關切的問題。
“江湖之事自當用江湖的辦法來處理,你要是報警的話,那丫頭豈不是同樣也要進牢?進牢判大刑對她來說,還不如殺了她呢。”老先生搖了搖頭。
我怔了一下恍然大悟,繼而問他如何處理爲好。
“如果你相信老夫的話,你倒是可以救她一命,”那位老先生突然眼也不眨一下地盯着我,“不過這是要拿命去賭的,你敢麼?換句話說,就是你願不願意拿自己的小命去賭一把,去救那個姓聶的丫頭一次?”
“聶曉婧真的用她二十年的陽壽來幫我家將災殃延緩了兩年?”我胡君堯不是雷鋒不裝聖人,助人爲樂理所當然,不過真的要我拿命去救人,我必須認真掂量一下再作決定。
“千真萬確,絕對不會有錯。”老者點了點頭,回答得十分肯定。
“受人滴水之恩還要涌泉相報的,既然如此,那麼我敢,我願意。”我聲音不大但非常果決地回答說。
“好!只要你敢、只要你願意,老夫倒是可以教給你一個法子,至少有九成的把握讓你救那丫頭一命,而且至少有六成的把握不讓你死在那兒!”
那老先生點了點頭繼續說道,“明天上午,姓聶的丫頭將與許心正等幾個人一決生死;
論身手修爲、拳腳功夫,那丫頭必勝無疑;可惜的是對方有一個戴着墨鏡的傢伙是個怪胎異人,他的瞳孔不是常人的圓形而是一條豎線;
那人白天雖然好像個半瞎子一樣睜不開眼,不過一旦睜眼與人對視,你說他勾魂懾魄也好、科學所謂的催眠也罷,反正是能夠讓對手瞬間入夢一般喪失抵抗力……”
“瞳孔是條豎線的怪胎異人?與人對視的時候能夠瞬間催眠?”我緊緊地盯着那老者的眼睛追問道。
“沒錯,大千世界無奇不有,這個世上從來不缺各式各樣的奇人異士——許心正只是一個小嘍羅而已,躲在幕後的奇人高手還有好幾個呢!”
那老者再次輕輕點了點頭,“如果你這次袖手旁觀的話,姓聶的那丫頭明天必然會慘死在王屋山深處並且被人毀屍滅跡,這個是不用懷疑的。”
“請問老先生如何稱呼?您老確定掐算得準麼?”我心裡面再次提高了警惕,表面上卻是非常客氣地請教道。
“俗家名姓老夫早就忘了,你怎麼稱呼老夫都無所謂,什麼老頭兒老先生老傢伙老不死的都沒有問題!”那老者十分豁達地笑了笑,“至於老夫的太乙神數推算得準與不準,到時候你就知道啦!”
“既然老先生能夠未卜先知而且自認爲身手不錯,那麼老先生您爲何不親自出手幫她一把呢?”我仍舊保持着警惕之心繼續追問。
“呵呵,老夫優遊泉邊林下逍遙自在,纔不沾那個因果呢!”自稱早就忘記俗家名姓的老先生撫須一笑,很是有些超然灑脫。
我也笑了:“老人家您這樣通過我來救她,相當於間接出手啊,這不一樣也是沾了因果嘛!”
“看來小夥子你對因果之律還是知之不多……”
那老者搖了搖頭告訴我說,天下之事有果必有因,但有因並不一定就有果,因爲中間還差個“緣”字;就像並不是所有的種子都能夠生根發芽、開花結果一樣,需要有合適的溫光水氣等條件才行,而合適的溫光水氣等條件就是緣;
沒有緣,生命力再強的種子也沒有機會生根發芽、開花結果——所謂的因果,其實正確地說應該是“因緣果”。老夫這樣做是不沾因果只沾緣,有何不可?
我思忖了一下,覺得這位老先生說得也有道理,於是轉而問他,我如何去做才能夠幫助聶曉婧。
老先生擡手撫了撫頜下短鬚並沒有立即回答我,轉而區區幾句話就說得我剎那間疑心更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