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哥你這是何苦啊,爲了他區區一個外人,大哥你竟然……”黑衣漢子中有個手提鬼頭大刀的傢伙很是不解、很是痛心地嘆息一聲,繼續勸說道,“大哥你爲什麼如此糊塗啊?”
“不是大哥糊塗,而是今日方知立身之道有所欠缺!”
王立全回答了一聲,“我們兄弟向來恪守忠義氣節,卻偏偏少一個‘仁’字;往昔身在此間渾然不知、只以忠義爲本,今天,大哥我明白了——‘仁義禮智信’五常之中,畢竟是‘仁’在首位!”
“大哥你錯了!”那個手提鬼頭大刀的漢子繼續勸說道,“天地不仁,以萬物爲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爲芻狗。我們兄弟只需恪守忠義祖訓就好,要甚麼婦人之仁啊大哥!”
“可惜我們不是天地、也不是聖人,只是個人並且是個男人,自然就須像這位胡先生所說的那樣,如果沒有了人性,那還是人麼!”
王立全絲毫不爲所動,再次衝着對方拱了拱手,“諸位兄弟儘管放心,大哥我言而有信、決不相欺,等送這位胡先生出去以後,一定立即回來,把頸上人頭送給兄弟們拿回去向門主交差!”
說罷這些,王立全再也不看身後那些人,馬上轉過身來表示要護送我安全離開這兒……
可惜的是就在這個時候,後面遠處突然再次衝過來黑壓壓的一片。
王立全立即衝着我低聲喝道:“胡先生趕快跑吧、越快越好!那是近百人的弓弩隊,王某護不了你了!”
催促完畢,王立全立即頓住了腳步仗劍而立,把我護在了後面,看樣子想要儘可能地給我爭取較長的逃命時間。
“立全兄……”
不等我把話說完,王立全突然回過頭來,劍眉豎起、凶神惡煞地衝着我厲聲喝道:“不想讓王某腦袋白白落地的話,就趕快滾!”
我咬了咬牙心急如焚卻是既不肯獨自逃跑,也不想像王立全所說的那樣讓他熱血白流。
就在我血氣上衝難以抉擇的時候,我發現遠處突然亮起了幾道白色的光柱!
“鄭大哥快過來!我在這兒、快來救我!”心裡面猛地一喜,我急忙大聲呼救。
我這麼吼了一嗓子,就見那幾道光柱迅速變亮變近,顯然正在快速趕來。
與此同時,鄭世悟、金無血等人也是一邊前衝一邊驚喜萬分地高聲安慰着我……
最先趕來的是陳詩婷與張玲玲,聶曉婧與鄭世悟緊隨而至,金無血、木無瞳他們幾個也盡力衝了過來。
見陳詩婷、張玲玲與聶曉婧已經護在了我的前面,王立全衝着我拱了拱手:“還請胡先生看在王某的薄面上不要用火銃傷害我的那些兄弟,就此別過、王某去也!”
說完這些,王立全立即倒轉長劍,猛地朝他頸部劃了過去。
“立全兄……”我心中一寒想要上前去奪王立全手裡面的長劍,無奈距離較遠、我又身手一般,根本來不及。
就在我以爲這下子再也見不到王立全的時候,陳詩婷已經牢牢地捏住瞭如霜似冰的劍身,閃着寒光的劍刃距離王立全的咽喉要害僅僅不過一扁指的距離!
真是命懸一線!
我心中一喜迅速衝了過去,緊緊地握住了王立全的右腕兒把劍給他奪了下來,同時衝着金無血他們幾個低聲叫道:“斜着向上開槍、嚇退他們就好!千萬不要誤傷立全兄的那些手下之人!”
金無血他們應該明白了情況,於與立即擡高槍口,衝着前面開了火。
伴隨着“噠噠噠”的微衝槍響以及“砰砰”大口徑雙筒獵槍的聲音,不但那些黑壓壓的弓弩手們紛紛轉身就跑,連那些稱呼王立全爲大哥的黑衣漢子們也只得撤退。
用力奪下了王立全手裡面的長劍以後,我很是懇切地衝着他說道:“多謝立全兄救命之恩,還請立全兄不要愚忠自誤,跟我們一塊出去吧。”
“不必客氣!”王立全淡淡地回答說,“救你只是感於你的仁義善良,僅此而已。你我不是一路人,王某因爲一念之仁負了門主,自當以死謝罪!”
“唉,立全兄你這又是何苦呢?”轉瞬之間,王立全竟然讓我體味到了剛纔那個“鬼頭大刀”的無奈——想要改變人的信仰觀念,真是非常困難。
就在王立全執意要自盡謝罪的時候,旁邊的張玲玲冷冰冰地衝着我說了一句:“忠於惡魔不但害人而且害己,別人非要助紂爲虐、爲魔殉葬,胡先生你又何必勸他,讓他自盡好了!”
本來一心想要自殺的王立全這下子怔住了,繼而衝着張玲玲拱了拱手:“張姑娘,王某……”
“本姑娘以前也是恪守祖訓忠義,爲了門主可以斬頭瀝血、萬死不辭,”張玲玲依舊目不斜視、神色冰冷,“好在,本姑娘終於醒悟了——胡先生曾經說過,同樣的信仰信念,可以讓人成聖,也可以讓人成魔!”
陳詩婷也在旁邊輕聲說了一句:“本門第一高手、‘玉面俏羅剎’業已幡然醒悟,你還要執迷不誤到何時?”
“我……”王立全一時有些茫然徘徊了。
見王立全似有猶豫之色,已經不再堅持自殺謝罪,我趕快趁熱打鐵,勸說他忠義也要先分善惡對錯纔是,僅僅爲了忠於某一個人而要拋棄人性仁義,我不認爲那樣做是對的;立全兄不妨先跟我們一塊出去轉轉,實在不行的話,你再進來自刎謝罪,我絕不攔你。
陳詩婷、鄭世悟、金無血等人也紛紛開口相勸,王立全終於衝着我們拱了拱手暫且答應了下來……
接下來,由於王立全告訴我們說,前面鬼樓那裡機關重重、十分危險,建議我們不妨退走。
我思忖了一下,覺得那個門主老東西之所以膽敢安坐於鬼樓裡面,確實應該是有所依仗的;再加上嚴紓萌告訴過我“遇安(或庵)而退”的偈言,於是我立即再次說了同樣的話——立即回去!
這一次,包括鄭大哥都絲毫沒有表示反對……
在路經他們門主原來所住之處的時候,陳詩婷與張玲玲果然鼓勵我們帶些貯藏在裡面的金銀玉器夜明珠一類的東西出去。
金無血率先代我表示了感謝,然後提醒我們趕快拋棄一些多餘的乾糧飲水、備用衣物等東西,把騰出來的空間用來裝那些金銀玉器之物,並且鄭重表示,這些東西全是老七的;他們幾個身家極厚只是不敢露富而已。
木無瞳水無影他們幾個紛紛表示二哥說得對,他們行走江湖這麼多年,真的不缺這些黃白之物;甚至可以說如果把某些古董寶貝拿出來的話,不是富甲一方就是掉了腦袋,所以他們纔不敢露富的。
鄭大哥也表示他拿命冒險前來這裡絕對不是爲了身外之物,所以他也是不會要的,只是爲了成人之美……
“多謝幾位兄長!”我很是感激地拱手半圈,然後說道,“如果完成任務以後還能活着的話,我只需要拿些變現爲做生意的本錢就好,其他的大家均有一份。”
迅速打包裝了一些,我們就趕往陳詩婷所住的地方,叫上薛小囡等人一塊出去。
在原路返回的路上,我問金無血,你們不是出去了嗎,爲什麼又回來了?
“從理性上來講,老七你當初安排得對。我們留在那兒真的沒有什麼好處,反而有可能成爲那個老傢伙左右要挾的工具!”
金無血點了點頭,“但是後來,聶姑娘走着走着突然哭了起來,堅決要一個人回來救你,我們根本勸阻不住,只好一塊回來——沒想到這次還真回來對了!”
“水無常形、兵無常勢,情況卻實是隨時在變。這次如果不是你們及時回來的話,我跟立全兄就沒命了。”我搖了搖頭感嘆了一聲,覺得怪不得就連諸葛亮劉伯溫他們雖然料事如神也做不到萬無一失呢。
火無毒在旁邊煞有介事地插嘴說了一句:“只能說,老七你跟聶姑娘兩個人是心有靈犀的!”
我想要向聶曉婧說些什麼,但考慮到她矜持害羞,所以我乾脆什麼也不說了……
離開玉簪峰、趕到山腳下的時候,正好是傍晚時分,在打車前往黃河小浪底度假村時,幾個出租車司機很是好奇地瞧着陳詩婷、張玲玲她們。
“別瞧了,我們是**劇組的,這都是戲裝,還沒卸妝呢。”我趕快煞有介事地給他們解釋說。
“哦,我說呢,原來是戲裝啊!”中年司機恍然大悟,繼而好奇了起來,“你們拍的是什麼片子啊?古裝武打片兒嗎,這道具看着挺像的,我瞧瞧。”
見那個中年司機居然一臉好奇地東瞧瞧西看看,張玲玲突然拔劍出鞘,面無表情地輕輕一揮,路邊那棵成年人手腕兒粗細的野樹苗就齊斬斬地斷成了兩截兒。
中年司機嚇得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一臉驚疑不安地直往後退。
“老師兒(司機)別緊張,這是劇組從香港請來的一線功夫女星,人家是有真功夫的!”我趕快信口雌黃地安撫了一下司機大哥,“好好開車掙你的錢吧,保證不少你車費!”
一路順利地回到水無影名下的度假村,卻發生了一件讓我們啼笑皆非卻又大快人心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