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神”一撲不中以後,馬上轉身助跑再次凌空躍起直撲聶曉婧而去,而聶曉婧一邊很是驚恐不安地扭身躲閃,一邊示意我趕快殺掉“黑神”。
這一次,我毫不猶豫地衝着“黑神”扣動了微衝的扳機,一梭子子彈伴隨着槍口的火光離膛而出!
不過,心底深處的念舊之情讓我略略擡高了槍口,只是想要震懾嚇退“黑神”。
聶曉婧兩次有驚無險地堪堪躲開以後,“黑神”也終於勃然大怒一般嘯叫一聲。
隨着“黑神”的一聲嘯叫,我剎那間神智一清,發現哪裡有什麼聶曉婧?站在前面的居然是一個衣衫襤褸、白髮蒼蒼的老嫗!
我瞬間想到了“白骨妖冢”,知道這裡之所以被稱之爲“妖冢”,果然是有一定道理的!
一念至此我急忙將微衝對準了前面的那個老嫗。
就在我準備扣動扳機的時候,“黑神”的嘯叫已經停下,而前面那個白髮老嫗再次變成了聶曉婧的模樣!
雖然心裡面明白站在我前面的那個傢伙絕對不是聶曉婧,但我仍舊狠不下心來扣動扳機——因爲看上去她實在是和聶曉婧太像太像了!
我只好在擡槍瞄準的同時厲聲喝叫着讓“黑神”過來,讓它不要再試圖攻擊對方,以免開槍時萬一傷到了它。
“黑神”終於不再魯莽攻擊,終於回到了我的前面。
“我已經知道你不是聶曉婧了,老實交待,你到底是個什麼東西?”我手持微衝瞄準了前面的“聶曉婧”,衝着她喝問道。
“聶曉婧”沒有開口回答,反而站在那裡雙手掩面哭泣了起來,窄窄的肩膀一抖一抖的。
雖然明知道對方絕對不是聶曉婧,雖然我手撫扳機隨時可以開槍射殺這個妖物,但是看到她哭得很是傷心的模樣,我心裡面猛地一軟一陣心疼,仍舊狠不下心來扣動扳機——因爲她與聶曉婧簡直是一模一樣。
而那個幻化成聶曉婧的妖物老嫗掩面哭泣了一會兒,開始示意我把微衝放到地上。
我心裡面明白這個老嫗還是非常忌憚我手上的傢伙,明白一旦我放下微衝的話她肯定會兇相畢露、大開殺戒。
但是看到她以聶曉婧的模樣哭得梨花帶雨的模樣,我仍舊狠不下心來。
心裡面十分矛盾地迅速思忖着,我終於想到了一個值得一試的辦法——那就是我的貓頭玦雖然這段時間不再讓我夢到即將發生的情況,但它畢竟是塊辟邪的寶貝!
想到這裡,我急忙把手電筒夾在腋下,騰出手來迅速掏出了那枚貓頭玦。
讓我意料不到的是,“聶曉婧”在看到我手裡面貓頭玦的時候,居然一下子瞪大了眼睛,繼而聲音顫抖着問我手裡面拿的是什麼東西。
對方一開口,完全不是聶曉婧那種清脆甜美的聲音,而是明顯有些滄桑沙啞。
我神色鄭重地朗聲告訴了她七個字:“巫門聖物貓頭玦。”
聽我這樣一說,又再次直愣愣地瞧了瞧我手裡面的貓頭玦,“聶曉婧”突然問我能不能讓她仔細瞧瞧那枚貓頭玦。
我略一思忖立即點了點頭,然後將貓頭玦輕輕拋給了她。
在睜大眼睛仔細瞧了瞧那枚貓頭玦以後,“聶曉婧”雙膝落地跪了下去並且終於讓我看清了她的本相真面目——一個衣衫襤褸、白髮蒼蒼的老嫗!
白髮蒼蒼的老嫗不但不再幻化成聶曉婧的模樣,而且神色恭敬地雙手把貓頭玦託在掌上舉過了頭頂,同時濁淚滾滾、聲音顫抖着說道:“姬九箴(針)拜見大巫主!有眼無珠、唐突冒犯之罪,九箴祈請大巫主降罪懲罰!”
爲了避免中了對方的示弱迷惑之計,我沒有近前去接那枚貓頭玦,而是仍舊將手裡面的微衝對準了她,同時喝問道:“姬九針?你到底是個什麼東西?爲什麼能夠幻化成聶曉婧的模樣?”
姬九箴以頭觸地叩拜了幾下,跪在地上回答說:“姬九箴乃是古巫門人、曾爲宗主麾下,哪裡會什麼幻化之術,只不過是剛纔暗中窺知大巫主之心思,見大巫主心中牽掛之人雖然衆多但只有一個姑娘的面目最爲清晰,故而九箴以障眼之法迷惑了大巫主……”
聽姬九箴這樣一說,我恍然大恍,瞬間就想到了“相由心生、物隨心轉、境由心造”的佛家妙言,想到了剛進來的時候,“黑神”突然弓身縮腰、如臨大敵,最後卻是一臉迷茫地扭頭看了看我,繼而再次邁步慢慢朝前走去……
一念至此,我又認真思忖了一會兒,然後再次衝着那個自稱姓姬名九針的老嫗追問道:“你確實是黃泉守墓人並且曾經在鬼中聖的身邊做事?那你爲什麼會在這裡呢?還有,這個‘無影妖冢’又是怎麼回事?你站起來說話!”
姬九箴又叩拜告罪了數次,終於站了起來慢慢說道:“回大巫主,九箴原本是宗主身邊心腹親信,由於九箴略通讀心之術、鍼灸之道,故而深得宗主器重;
只可惜宗主後來被人鳩佔鵲巢、成了傀儡,九箴也就被人潑了污水、囚在這裡,今日幸得大巫主駕臨此間,九箴祈請大巫主匡扶正義、重整巫門,還宗主以公道和自由之身……”
我皺了皺眉頭,突然想到了當初陳詩婷曾經說過,她懷疑鬼中聖已經被人拿來“挾天子以令諸侯”。
於是我立即再次追問道:“既然如此,那你爲什麼沒有盡忠盡責、沒有去替鬼中聖討回公道?”
姬九箴很是傷感無奈地表示大廈將傾、獨木難支,況且她若送死,則宗主被囚的真相將徹底湮沒,故而她才裝瘋賣傻倖存至今,盼望有朝一日能夠說出真相、救出宗主。
我思忖了一會兒,心裡面仍舊有許多疑惑疑問,特別是那個“挾天子以令諸侯”的人爲什麼沒有斬草除根地殺掉姬九箴,爲什麼會讓她裝瘋賣傻、裝神弄鬼地活到今天……
不過,我暫時顧不得考慮這些事情,於是轉而問道:“剛纔你說什麼?你擅長讀心和鍼灸之術?”
姬九箴告訴我說,讀心術她只不過是略通皮毛而已,但鍼灸之術卻是深得古法真傳,內病外治一向甚是有效,故而以前深得宗主信任和器重。
我強抑激動之心,馬上將鄭世悟、王立全他們幾個的情況簡單說了一下,問姬九箴能不能治療?或者是,《少俞遺方》上面有沒有治療之法?
姬九箴神色恭敬而又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告訴我說,但凡心魔之病,最是宜於以針治之;她現在只是沒有銀針在側,若是能夠借她數枚三寸銀針,只需半盞茶的工夫即可讓鄭世悟等人神智清明、徹底痊癒。
這一下,我自然是大喜過望,連忙表示上面有我許多同伴,其中陳詩婷就帶有銀針;然後立即關上了微衝的保險並且挎到了肩上,伸手把那枚貓頭玦接了過來、重新裝進了口袋,並且邀請姬九箴跟我們一塊出去……
來到外面以後,我先是給姬九箴和聶曉婧他們雙方作了個介紹,然後看向了鬼衛邦,問他可曾見過姬九箴、可曾聽說過這個名字沒有。
鬼衛邦愕然愣了一會兒終於點了點頭,說是他沒有見過姬九箴,但是曾經聽說過“姬九箴”的鼎鼎大名,說是姬九箴乃是黃泉守墓人當中的神醫,一手鍼灸之術直追俞跗岐伯;只可惜後來由於她背叛宗主,故而被宗主處死……
聽鬼衛邦這樣一說,我徹底打消了心裡面的疑慮,立即請姬九箴跟我們一塊返回魔門地界,陳詩婷也馬上取出銀針一盒遞給了姬九箴……
怪不得直到現在治療所謂的迷信邪病還用什麼“鬼門十三針”,鍼灸之術的神奇確實是令我深感不可思議——姬九箴僅僅幾針下去,不但解了御米夫人的迷神藥物而且大約五六分鐘的工夫就讓鄭世悟、王立全他們陸續醒來、恢復了正常!
現場自然是一片驚喜歡呼之聲,繼而紛紛衝着姬九箴表示感謝;王立全和馮小曼他們兩個更是好像隔世重相逢一般緊緊地擁在了一塊。
而姬九箴在瞧見我們的實力、在聽說了我們的行動計劃以後,也是激動不已,恨不得立即救出宗主鬼中聖……
由於姬九箴用鍼灸之術治好了鄭世悟他們幾個的心魔之病,衆人一致認爲不必再留那個“睚眥”,於是水無影用一梭子子彈結束了睚眥的生命,聶曉婧和紫玲也取回了她們的佩劍和燕尾刺……
正當我們準備歇息一會兒繼續前進的時候,土無耳突然很是急切地小聲叫了起來:“不好!前面有好多人過來了,估計至少有一百多人的樣子!”
聽土無耳這樣一說,衆人紛紛站了起來並且打開了槍機保險、豎起了六套盾牌,隨時準備迎擊來者。
僅僅不過七八分鐘的樣子,前面果然出現了一片燈籠火把並且越來越亮,繼而傳來一箇中氣十足的聲音:“諸位莫要誤會,宗主蒙塵、今已災滿,故此率衆親來、恭迎大巫主,還請不要開槍放箭爲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