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世悟馬上停下腳步扭頭看向了我:“怎麼了?”
我神色鄭重地回答說:“鄭先生,我覺得這下面的金字塔必有蹊蹺,我們應該下去看看再說!”
剛纔還對那座“地下金字塔”很有興趣的金無血,這個時候卻是衝着我說道:“算了,大哥說得對!兵貴神速嘛,出其不意、方能取勝。我們還是趕快繼續前進吧——如果實在想要下去瞧瞧的話,也得等回來的時候再說。”
我又朝那片黑漆漆的塌陷之地瞄了瞄,心有不甘地再次建議說:“不!是這樣的,金先生,我覺得正好相反,必須先下去瞧瞧,然後才能決定是不是繼續前進。”
金無血遲疑了一下,最後告訴了我一句話:“一切要聽鄭大哥的安排!”
見我仍舊非常固執地堅持要下去瞧瞧,鄭世悟有些不耐煩地問了我一句:“你到底想要下去瞧些什麼嘛?”
我迎着他的目光如實作答:“正因爲不知道下面有些什麼,所以纔想要下去瞧瞧的。”
鄭世悟近前拍了拍我的肩膀:“好奇之心人皆有之,但是還有一句話,好奇害死貓啊!正事兒要緊,我們還是趕快走吧!”
鄭世悟這樣一說,衆人馬上將手電筒的光柱從“地下金字塔”收了回來,隨時準備繼續前進。
我知道沒有了胡君堯在場,大哥鄭世悟就是這個團隊的核心龍頭,必須得爭取到他的同意才行。
於是我乾脆伸手拽住了鄭世悟的胳膊:“好奇害死貓,但我們是人而不是貓。鄭先生你別急着走啊,你聽我說,這座‘地下金字塔’裡面肯定有名堂,我認爲還是下去瞧瞧纔是正確的!”
鄭世悟回頭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然後很是認真地告訴我說:“歸先生啊,我們這些人拿命冒險,可不是爲了進來遊玩兒的,必須時刻注意目的性——我們的目的是一鼓作氣連破十三門,而不是下去瞧什麼‘地下金字塔’。”
土無耳也在旁邊斬釘截鐵地補充說:“我敢保證那下面絕對有危險!而前面平平坦坦沒有任何動靜,並且連個螞蚱蟲蟻的叫聲都沒有。歸先生你爲什麼明明放着眼前的陽關道不走,而非要下去冒險呢!”
這一次,就連御米夫人也不贊同我的觀點,建議我不妨等到回來的時候,再下去滿足一下我的好奇之心。
王立全、蘭峰他們兩個跟我不熟,所以他們兩個雖然沒有明確表示反對,但也並沒有開口支持我的說法。
我習慣性地扭頭瞧向了聶曉婧和冰琉璃她們幾個,無奈她們幾個姑娘根本不參於紛爭,根本就不朝我們這邊瞧一眼,而且看上去明顯更傾向於繼續前進。
這一下,一塊同來的十一個人當中,只有我一個人堅持下去瞧瞧。
見我仍舊原地不動、絲毫沒有妥協讓步的意思,金無血衝着我笑了笑:“走吧!龍無頭不行,一個團隊只能有一個核心帶頭人,歸先生初來乍到,可不能搞分裂啊!實在想要下去瞧瞧的話,等回來的時候我陪着你一塊下去!”
我稍稍思忖了一下,除了嚴紓萌所告訴我的那個“遇塔而下”的保命偈言以外,我心裡面的那個莫名其妙的感覺很明顯、很強烈,就是今天必須下去瞧瞧才行。
而且我本能地覺得,讓我胡君堯反敗爲勝、讓聶曉婧轉悲爲喜的機會,極有可能就在這座地下金字塔的裡面。
所以我雖然勢單無助,但我仍舊堅持自己的看法。
這一下,被我影響了權威的鄭世悟皺了皺眉頭,明顯有些不高興。
不過,或許是因爲我和御米夫人畢竟是寧眸派過來的,而且是聶曉婧所介紹的吧,鄭世悟多少還留些面子。
鄭世悟拿出以理服人的架勢開導着我、勸說着我,讓我跟隨大夥兒一塊繼續前進,不要固執地把目光只是盯在這座塌陷之地,說是土無耳從無誤判,既然土無耳認爲這座地下金字塔有危險,那就肯定不安全。
要想說服鄭世悟,必須拿出來證據;而直覺的東西偏偏不能拿出來作爲證據。於是我靈機一動乾脆順着鄭世悟的話說道:“是這樣的,就算拋開我的好奇心以外,剛纔鄭先生不也親口說過嘛,說是一十三門當中,一門更比一門險。現在這周圍平平靜靜毫無動靜,鄭先生你們不覺得這太過反常嗎?難道黃泉守墓人當中抽不出人手把守這裡?”
“這個?”鄭世悟一時有些語塞,繼而開始推脫說,“一門更比一門險,那是冰琉璃說的。”
我笑了笑繼續以彼之矛攻其之盾:“剛纔你們不是說冰琉璃曾是一門之主嗎?難道冰琉璃是在騙大家的不成?”
鄭世悟急忙否認說:“冰琉璃怎麼可能會騙我們嘛!”
我自然是打蛇隨棍上:“既然冰琉璃不可能騙我們,既然她曾經是古巫一十三門的門主,那麼她所說的‘一門更比一門險’就是實際情況;而前面一馬平川、並無把守,這明顯不對啊!所以,我還是堅持先下去瞧瞧再說!”
這個時候,一直沒有表態的蘭峰終於開口說道:“或許這位歸先生說得正確!畢竟太極生兩儀、有陰亦有陽,陰中有陽、陽中有陰,很多事情不只能看表面。眼前的平靜極有可能只是假象而暗藏殺機。”
王立全也在旁邊點了點頭:“兵法有云,實則虛之、虛則實之。進入地門以後一直平靜無事,這明顯不正常。”
鄭世悟不但沒有采納我的建議,反而明顯失去了耐心,聲音不大卻不容質疑地要大家趕快前進,不能白白浪費時間、貽誤戰機。
金無血搖了搖頭在我旁邊小聲說道:“聽大哥的話吧!除了以前的君堯兄弟能夠左右鄭大哥的意見,其他人說了也是沒用的。”
我從金無血的眼神裡面看出來了,其實他也是想要下去一瞧究竟;只可惜鄭大哥氣宇軒昂、相當強勢,沒有人拗得過他而已。
就在鄭世悟大手一揮,喝令衆人繼續前進的時候,張玲玲突然開了口,說是她和聶曉婧、冰琉璃、陳詩婷商量了一下,一致認爲應該下去瞧瞧。
鄭世悟一下子尷尬了起來,停住腳步看向了張玲玲:“你們四位都認爲應該下去瞧瞧?不是說要趕快趁勝追擊的嗎?”
陳詩婷、冰琉璃、張玲玲和聶曉婧全部都是輕輕點了點頭。
蘭峰和王立全也表示不妨下去瞧瞧。
鄭世悟遲疑了一下,又神色複雜地回頭看了我一眼,只好說了一句:“那好吧!既然這位歸先生首先提出來的而且一直堅持非要下去瞧瞧,我們就在這上面等他一會兒!”
我立即點頭稱是:“好啊!你們趁着這個機會吃些東西歇上片刻,我這就下去瞧瞧!”
說罷這些,我快步走到了那片塌陷之地的邊緣,用強光手電仔細照了照,發現這片塌陷之地像個罈子那樣口小肚大,尖尖的塔尖兒距離腳下之地大約一兩米的樣子,而下面卻是黑漆漆、陰森森的,很是有些詭異恐怖。
見我獨自一人要涉險下去,蘭峰和王立全似有不忍之色,卻被鄭世悟說是“有事相商”而給叫到旁邊去了。
陳詩婷和冰琉璃她們幾個則是提醒着我,讓我切切不可大意,但有情況速速叫喊一聲,她們自會出手相助。
接下來,金無血從揹包裡面掏出一條長長的尼龍繩子,把一端牢牢地系在了附近的石頭上,把另外一端讓我綁在了腰間。
“喏,這個更好用,子彈也更多。如果有任何危險,你叫喊一聲我們就全力拽你上來!”金無血叮囑了我一下,就站在邊緣替我觀望着。
而御米夫人則是站在我的旁邊,用手電筒幫我往下照着。
我點了點頭,立即沿繩而下……
腳尖踩到金字塔上面以後,我發現塔身雖然較爲陡峭卻相當粗糙並不滑溜,於是我乾脆右手端着微衝、左手舉着手電,沿着斜向下的塔壁朝下走了過去……
由於口小底大、塔身傾斜,上面的光柱很快就消失不見了;只有我手裡面的光柱在四下掃射着。
一直平靜無事地走到了塔底,正當我心裡面揣測着塔內究竟是什麼人的陵寢之處、還是伏有什麼兇險之物的時候,黑漆漆的拱形門洞裡面突然有昏黃的光線射出。
我迅速關掉手電筒,稍一遲疑、略一權衡,右手緊緊地撫着微衝的扳機嚴陣以待,同時儘量語氣平靜和善地問了一聲:“請問,裡面有人嗎?”
隨着昏黃光亮的增強,很快就有一個衣衫襤褸、很是消瘦的老者提着個燈籠蹣跚着走了出來,並且很是惶恐地說什麼恭迎上差。
仔細瞧了瞧那個老者,我這才推亮手電筒,一邊安撫對方不要緊張、不必害怕,一邊端着微衝慢慢朝他走了過去。
強光手電一亮,那個老者剎那間瞪大了眼睛、一臉的驚駭之色,繼而撲通一下雙膝落地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