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魄力!”鄭世悟很是有些惺惺相惜地再次衝着御米夫人誇讚道,“夫人的膽識和魄力真是毫不遜色於當年的呂后和一代女皇武則天,佩服佩服,這纔是能成大事的人啊!”
“鄭先生實在是謬讚了,這只是人之天性中的母愛而已。我也不想成什麼大事,只不過是想要盡力幫助小眸那孩子!”
御米夫人很是謙虛地擺了擺手,然後又看向了我,“胡先生,你看我要不要現在就去準備一下,然後晚上就離開九嶷山?”
我不動聲色地詢問說:“大靈王那十多個兒子分散各地,而且一個個肯定也是身手不俗不好對付,請問你打算如何做才能全部殺掉他們呢?”
“這個簡單,後孃也是娘,他們不敢不尊重我!”
御米夫人理直氣壯、一臉決然地回答道,“到時我可以自斷一臂,就說是僥倖逃離九嶷山的;然後以他們後孃的身份召集他們共同商量如何給大靈王報仇雪恨的事兒;
不來就是忤逆不孝,就沒資格繼承大靈王之位,看他們哪個膽敢不聽後孃的召喚?等他們一到齊,我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把他們統統毒死、一個不留!”
“好計策、好手段!而且夫人也正好擅長用毒之道,看來這真是天意使然啊,冥冥之中註定這一次就應該是寧眸姑娘繼承大靈王的寶座!”
鄭世悟擊掌叫好、有理有據地支持着御米夫人,“其實傳男不傳女的那一套早就落後了,如果要真是追溯起來的話,母系社會出現得更早——只要夫人能夠除掉寧眸的所有競爭者,寧眸的繼位就順理成章了!”
御米夫人好像遇到知音一般地看着鄭世悟,繼而眸子裡面充滿期待地再次徵求着我的意見,問我要不要這就回去準備準備,以便儘快下山。
我皺眉思忖了一會兒搖了搖頭試探着回答道:“那樣做的話呢,你真是太過冒險了,極有可能難以生還,要不……”
不等我的話說完,御米夫人就一臉慨然、很是急切地告訴我說:“沒事的,胡先生你完全不用擔心我的問題,我不怕危險!只要能夠讓小眸幸福開心,我殺了他們以後就算是被人亂刀分屍也決不會皺一下眉頭!”
“真是太感人了!母愛至偉、無堅不摧,夫人你一定會成功的!”鄭世悟一邊說一邊扭頭看向了我,“要不,就這樣定了吧?”
我再次果斷搖了搖頭:“這樣不是太好,真的不宜讓夫人她冒這麼大的風險;既然大哥你也認爲母愛至偉,那麼我們必須心生敬意、儘量維護纔對;
這樣吧,等我先向大靈王瞭解一下情況再作決定,如果實在是沒有其他辦法了再按御米夫人所說的去做。就這樣,散會!”
衆人只好起身離開,鄭世悟和御米夫人則是一臉的惋惜與不解之色……
等到大部分人離開以後,王立全皺了皺眉頭衝着我小聲說道:“君堯兄弟,我怎麼覺得那個御米夫人非常可怕呢?
雖然她確實是幫了我們的大忙,當初如果不是御米夫人的話,我們不但根本不容易生擒小侏儒,而且極有可能會一不小心會釀成大禍;
但是,我覺得爲了達到目的而不擇手段的人非常可怕,因爲那樣的人沒有什麼道德良知和底線,雖然一時有用有益但隨時都有可能反噬爲禍!”
我笑了笑,沒有表態。
“老七和立全兄弟你們可不要誤會我也是那種人啊,大哥我剛纔之所以那樣說,只不過是想要以彼之矛攻彼之盾,不必讓我們兄弟冒險而已!”
鄭世悟卻是壓低嗓門兒衝着我們解釋說:“因爲御米夫人她沒有什麼良知底線,所以我們完全不必替她考慮,再說反正他們都是鬼方遺脈嘛!”
“大哥說得也對,我明白大哥這樣做其實全都是爲了我們弟兄考慮的!”我笑着點了點頭……
離開會議室我先回到房間洗了個澡冷靜考慮了一會兒,這才一個人慢慢朝後面走去,想要單獨跟小侏儒好好聊聊。
剛剛走到比較隱蔽的後院,寧眸突然衝着我叫了一聲大巫主。
“哦,是寧眸啊!”我擡了擡手,“對了,正想跟你說呢,雖然你也修有巫門之術,但寧眸你畢竟不是黃泉守墓人,算是三清門下,以後可別叫我大巫主了,你叫我名字就好。”
“那,那好吧,”寧眸衝着我笑了笑,“那以後我就叫你胡君堯了?”
“嗯,叫我名字最好,”我點了點頭,“寧眸你找我有事兒?”
寧眸遲疑了一下終於輕聲說了出來:“我想告訴你一件事,就是,就是我覺得你最好不要太相信她。”
“你指的是御米夫人?”我有些疑惑地看着寧眸。
寧眸點了點頭。
我眨了眨眼,心裡面很是有些不解——寧眸剛纔並沒有參會,她應該還不知道御米夫人要以後孃的身份毒殺大靈王所有兒子的事情;可是寧眸她爲什麼會這樣說呢?
稍一思忖我笑着問道:“爲什麼會這樣說呢,寧眸?其實無論如何,我覺得生身之恩不可忘,御米夫人對你真是挺好的,寧眸你真的可以考慮下原諒她。”
“沒什麼,”寧眸咬了咬嘴脣,然後直接說了出來,“委屈氣惱只是一時,母女之情極難斷絕。在我心裡面其實早就原諒她了,但是我總覺得她很危險,所以暫時不想跟她相認。而且,我建議你最好也別太過相信她。”
心裡面一暖,我正色說道:“謝謝你,寧眸,我知道了!”
見寧眸站在我的前面仍舊沒有告別的意思,我只好又問了一句:“還有什麼事兒嗎?”
“沒了,”寧眸神色複雜地搖了搖頭,“我走了,胡君堯。”
“好的,再見!”我這才與寧眸錯肩而過,一邊朝關押小侏儒的方向走了過去,一邊在心裡面琢磨着,寧眸她到底發現了什麼,爲什麼會提醒我不要太過相信御米夫人……
雙腿已廢而且又斷了半截兒胳膊的小侏儒,仍舊是精神不倒、很有幾分王者的威嚴之氣。
坐在他的對面,我們兩個目光相接了數分鐘,都是沉默不語。
見小侏儒猶如入定的老僧一般古井不波,而且深邃的眸子裡面並沒有半點兒的怯懼之色,我咳嗽了兩下主動開口打破了沉默:“聽風飛熊說,東洋人已經參與了進去,拉一派打一派想要扶植傀儡,從而鳩佔鵲巢掌控鬼方族。”
“未慮勝、先慮敗,謀事之道也。老夫在來此之前,早就已經考慮到了那一點兒!”
小侏儒仍舊紋絲不動、不驚不怒,不但沒有追問風飛熊的情況,而且絲毫沒有意外之色地淡淡地說道,“就算沒有東洋人的參與,他們也會自相殘殺的——權利之爭可以讓父子反目、手足相殘,此事古來已久、不足爲怪;
有了東洋人的參與,反倒可以儘快結束鬼方族內部的紛爭,將一盤散沙整合起來。”
這一下,雖然我表面上仍舊保持着雲淡風輕、波瀾不起,但心裡面還是相當意外和佩服的——這個小侏儒確實是非同凡響!既然他早就考慮到了這一點兒,那麼他肯定會有未雨綢繆的舉措!
“父子血脈之情不可不顧,你真的忍心坐看你那十多個兒子自相拼殺嗎?”我不動聲色地又說了一句。
小侏儒一臉無所謂地搖了搖頭:“席捲六國一統天下的祖龍秦始皇,尚且不能避免六王子、十公主被胡亥下令活活碾死;大唐開國之君唐高祖也只能北望玄武門而興嘆,老夫又能如何?
更何況弱肉強食、優勝劣汰,賽馬而不相馬,反而會讓文韜武略更勝一籌的人脫穎而出,從而使我鬼方族更加強大!
另外,楚雖三戶、亡秦必楚,縱使老夫的兒子只剩下一個,最後一樣要徹底滅掉你們!”
“夠冷靜也夠冷血冷酷!”
我衝着小侏儒豎了豎大拇指,然後話鋒一轉,“不過,你有沒有想到,你那十多個兒子的自相殘殺雖然有可能讓文韜武略更勝一籌的人脫穎而出,但在東洋人的參與下,他們也有可能會扶植一個並不強勢卻聽話的人成爲新的大靈王?”
小侏儒居然淡淡一笑回答說:“不會的,爛泥扶不上牆,而且那隻能說明強者還不夠優秀。別忘了強者恆強、弱者恆弱的道理,老夫相信自己的兒子們足夠優秀,而且那些精明的東洋人也決不會去扶植一個飯桶廢物。”
我坐直了身體只好拋出了最後的殺手鐗:“就算如此,但你有沒有想到你那十多個兒子萬一全部沒命、一個不存呢?”
這一次,小侏儒更加自信、毫不猶豫地搖了搖頭:“這個更是絕對不會發生的!”
我笑了起來:“這個牛皮恐怕吹得太猛了吧?真不知道你這份近乎愚蠢的自信究竟是想要騙我,還是想要麻醉你自己!”
“呵呵,胡君堯你是想說他們會全部被御米夫人毒殺,對吧?”小侏儒胸有成竹地搖了搖頭,“放心吧,絕無可能!”
“爲什麼?”我緊緊追問道。